第一百六十三章：苍灵山异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暗笼罩着整座碧海灵山，荒山丛林万籁俱寂，只余耳边夜风呼啸而过。
小仙君在丛林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柴火之后，身形笔直又端正地盘坐在了一颗光秃秃的树下，闭目养神。
隔着燃烧的火焰，小仙君的面容被火光照耀得通红，原本雪白的脸色此刻仿佛有了血色一般。
他本就生的好看，此番在这暖色的火光下，容颜越发地清俊秀致，俊美出尘。
他的道袍衣襟就垂落在地，衣襟上染了些地上的落叶和尘埃。
虽不显狼狈，可是落在我眼中，还是觉得小仙君不该有这样染了凡尘气息的时刻。
小仙君打坐入定，很是认真，都没有察觉到我在打量着他。
看了一会，终于还是觉得一个鬼有些无聊，准备从地上飘起，去别处看看。
刚刚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就听见小仙君一声悠悠而平静地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林中响起。
“伤好了？”
我困惑地看向小仙君，发现后者依旧还是那老僧入定的模样。
我摇摇头，
“没有。”
“那就坐着。”
小仙君掀起凉薄唇瓣，吐出的字冰冰凉凉却又不容让人拒绝。
我撇撇嘴，只能重新坐下。
看着漆黑的夜色，看着燃烧的火焰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越发地深了，寒意笼罩着树林，火光在寂静中发出噼啪的声音。
原本坐在树下入定打坐的仙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火焰明亮，眼睛里染了不少的光，暖意渐生。
漆黑平静的眸光落在了不远处树下的那只阴灵的身上。
手掌上缠了一块布，遮掩住了那被灵力灼伤的伤口。
沉睡的面容宁静平和，可眉眼间，却找不到一点自己熟悉的样子。
或许她和那个人根本没有关系。
可是……碧灵观的黑雾常年缭绕，即便自己驱散，可没过多久，又会重新聚集。
他清楚是碧海灵山隐匿的精灵作祟，可却并没有想过要除去他们，一劳永逸。
原因，不过是清楚它们的所作所为，皆为那人不平而已。
他们怨恨了碧灵观千百年，使碧灵观和碧海灵山都成为了人烟绝迹的地方。
他们的怨气一天不消，这雾气便永久存在着。
可带她来了这里之后，原本萦绕碧灵观几千年的黑雾，却在今日都消散了。
不仅如此，自己多次来到过着碧海灵山，今日却是过得最为平静的一天。
气质出尘的仙人冷凉的目光扫过这平静又漆黑的山林，心中还是松懈了一口气，埋下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眼睛，丛林里弥漫着清晨的早雾。
面前的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团黑色的灰烬在那里。
原本坐着小仙君的那个位置已经不见了人影，地面上倒是有压过的痕迹。
我从地上飘起来，左右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小仙君从远处走来。
身上的黄色道袍已经换下，穿上了寻常的布衣，看起来依旧是丰神俊朗，却多了几分凡尘烟火气息。
“醒了。”
他走向我。
我点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垂下的手上。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说道。
小仙君神情未变，只是看着这荒山野林一眼，然后说道，
“我们要去苍灵山了。”
醒来的时候，小仙君察觉到碧海灵山有其他的气息存在，只不过不甚浓烈。
暗处似乎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小仙君并不知道这些躲在暗处的是什么东西，倒是一路寻着自己察觉到的异常气息而去，发现是苍灵山的方向。
苍灵山，要不是我还在这里睡着，指不定小仙君就会直接自己一个人去寻了。
此番等我醒来，去了苍灵山，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一些什么东西。
我听小仙君说着这些事情，当听说他是为了等我醒来才没有继续追踪下去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其实小仙君可以先将我收起来带走了，我在他的袖子里或者是锦囊里睡觉也是一样的。
但是当我把上述意思表达给小仙君的时候，小仙君平静的脸上有了龟裂的痕迹。
但是他不动声色，甚至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握起拳头遮掩了一下唇边紧抿的弧度，然后对我说道，
“无事。”
我们一路朝东而去，苍灵山就在碧海灵山的旁边，其实没有多远的路程。
因为苍灵山如今的荒芜模样和碧海灵山有的一拼，甚至于可能我们到了苍灵山都不知道这已经是苍灵山了。
直到小仙君带着我走到了一处悬崖山壁上，目光远眺，说道，
“这就是苍灵山。”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着前方看去，只是一眼，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一口阴气甚至堵在胸口忘记抒发出去。
“这……怎么会这样？”
我不可置信地问道，有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之间身后碧海灵山丛林荒芜，杂草丛生，树木枯萎，一片荒凉萧瑟之意。
林间生物隐匿，光线昏暗阴森地仿佛从未得到太阳神的眷顾一样。
但是再看一眼它对面的苍灵山，百草丛生，鲜花盛放，飞鸟盘旋，东方天空之际，金色的晨曦铺彻整个大地。
绿草丛荫的草地上，金色的光粒落于其上，惊起了草丛中的一些可爱生物。
飞鸟在天际盘旋着，白色的翅膀掠过晨曦的光线，隐约能够听见清脆的鸣叫声。
头顶之上是光明苍穹，充足的灵气在天地之间萦绕。
和我身后荒芜且死气沉沉的碧海灵山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这并不是最让我震惊的，让我震惊的是。
当初我和小仙君在天上从上往下俯瞰碧海灵山和苍灵山的时候，并未发现苍灵山是如今模样。
我们从上往下看去的时候，苍灵山和碧海灵山看起来，可是一样的性质啊。
难不成一夜之间，苍灵山的灵气就都回转回来了吗？
我心中困惑，因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震惊。
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我身边的小仙君说道，
“是结界。”
“什么？”
我诧异道，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下方草地的天空上被笼罩上了一层琉璃透明的光罩。
当真是结界。
“是谁设下的？”
我疑惑地看向小仙君，后者抿唇摇头，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小仙君捏了一朵白云团子在我们的脚下，我们朝着苍灵山的下方飘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越能发现下方景色的震撼。
若这真是苍灵山灵气充足，为枯萎荒芜的样子，那作为神佛两界最具灵气的仙山——碧海灵山，未被毁之前，又不知道该是何等山清水秀，灵气隽永的模样。
只可惜此等仙山，如今落得这落魄荒芜的样子，想起来，还真是让鬼心酸。
我朝着身后看去，脚下的苍灵山如何的锦绣的模样，身后的碧海灵山就是如何惨淡的模样的。
天壤之别，天壤之别啊。
我和小仙君没有行多远，便被这苍灵山的结界给阻拦在了外面。
小仙君伸手，掌心凝了一道莹白色的；灵光，试图打破这个结界。
然而最终他脸色沉重地收回了手。
“怎么样？”
我看着他，小仙君摇头，脸色确实算不上多好。
我知道他没有办法打破这个结界。
可是不应该啊，小仙君作为神君，没有道理连这样一座灵山的结界都破不开。
唯一可能的，就是设置这个结界的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法术灵力，都比小仙君要高。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这样曾经荒芜的一座灵山设置这样的结界，还使得苍灵山恢复了如此灵气的模样。
若此人真的是小仙君说的妖魔，那这个妖魔，只怕是到了要成仙成神的地步。
看来有些麻烦了。
我这样想着，目光在下方的景色中巡视着。
“小仙君，往那边走。”
我朝着小仙君指了一个方向。
小仙君顺着我指的方向而去，那是一座山壁，山壁之上一条银白色的瀑布坠落而下。
从瀑布中分离出来的水珠四散迸溅，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粒。
一条小彩虹悬在瀑布水流的周围，水雾在空气中萦绕飘散着，走得近了，还能够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里的结界弱一点。”
我对小仙君说道，让他试试在这里地方能不能破开。
小仙君依照我所说的去做，掌心间的莹白色灵光贴合结界，果然看见结界破开了一个口气。
这口子虽然不但，但是让我和小仙君进去已经绰绰有余了。
“走吧，小仙君。”
我说道，忽然察觉到身边的人未动，困惑地朝着小仙君看起，只见他看着我，目光似有认真和疑惑，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结界薄弱？”
“简单啊，这地方地处西边，身后又有山壁遮挡，所以这里只有早上才能晒到一点太阳，其他的时候都是阴暗的。
我看着这结界正气凛然，阳光旺盛的地方定然不能够轻易破开，便想着寻没有太阳的地方。”
我不以为然说道。
小仙君又问，
“你是第一次到这。”
这是什么问题？但我还是点点头，
“嗯。”
“那你为何知道知道换个地方结界薄弱。”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后面三个字很快被我咽下，我总算是察觉出小仙君这个问题的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了。
是啊，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里阴凉昏暗，晒不到多少太阳，所以结界薄弱？
不要说小仙君，连我自己都困惑了，我歪着头，似乎想找出一个答案，然而脑海中却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为什么会这样的理由。
小仙君见我想的认真，倒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后来见我实在想不出来，又垂下了眸子，声音平平静静，却又好像多了一些什么，
“算了，走吧。”
他驱使着白云团子，将我一起带走。
进入了结界里面，我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继续在天上飞，因此便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落脚。
选的位置正好是在那瀑布的下方，落地之后看着山壁上的瀑布，还真是壮观。
而身处这山林之中，再也看不见碧海灵山的景象了，这结界，仿佛当真将苍灵山与外界隔离了开来一般。
苍灵山如今这模样，倒也称得上是人间仙境，风水宝地。
然而此刻我和小仙君行走在这人间仙境，风水宝地之中，却并未觉得任何轻松或惬意。
见过了碧海灵山的荒芜，此刻看见这苍灵山，怎么看都觉得这样的灵气来的太过诡异了。
一旁的草丛上有不少的兔子，花草之间能够看见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化身。
那些兔子踮起前脚，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和小仙君这个外来之客。
“这里未免也太安静了吗？都没有听见人声。”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然后问身边的小仙君，
“小仙君，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有。”
“什么？”
“这里的灵气很纯正充裕，只怕占领苍灵山的，不是妖魔。”
我：“……”
“那你觉得是什么？”
小仙君和我的关注点不一样，我只能顺着小仙君的话问下去。
“尚且不能确定。”
小仙君回答道。
我和小仙君复行了一段路，我左右看着，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动。
忽然一转头，就撞上了一道坚挺的背。
抬头一看，原来是走在前面的小仙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小仙君，你怎么不走了？”
小仙君并未回答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睛的光有些惊讶和冷漠，负在身后的手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
我困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草地上一红衣女子正在翩然起舞，身姿翩跹飘然。
她的眉眼一片笑意盈盈，仿佛是落满了晨曦一般，容颜姿丽清绝。
我们能听见她传来的欢笑声，银铃一般清脆，在这灵气充裕又人间仙境的地方出现，竟让人以为是哪位误闯凡尘的仙子。
女子的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穿着黑色的玄袍，身形比直修长，身后墨发三千，只用一根木簪子束着，懒懒散散地垂着，很容易让人怀疑下一秒那些墨色的发就会散落下来。
这青年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样貌，周身气度非凡，沉稳淡静，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只不过，让人觉得诡异的是，他这一身黑色的玄袍，同他这沉稳淡静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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