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变故突生
苍乐那时候说,暮夭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不知道她是不是预见了自己的结局,还是预见了暮夭的结局。
总之,苍乐说的话,暮夭当时并不明白。
苍乐很快就去闭关养伤了,暮夭呆在碧海灵山替她看着那些动物,顺便收拾了一下碧海灵山的混乱。
苍乐没有告诉暮夭她需要闭关多久,暮夭对这个未知的时间感到焦躁和担忧,因为她离开得匆忙,来不及告诉景墨。
也不知道山下的瘟疫怎么样了。
暮夭总是会这样想,她采了很多碧海灵山的仙草,准备等苍乐出关的时候带下山去给景墨。
但是十几天过去了,也不见苍乐从那个闭关的山谷里出来。
山谷外面时常有动物在徘徊着,眼睛里皆是掩饰不住对这位碧海灵山主人的担忧。
暮夭并不知道苍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她知道苍乐造了杀孽,且在不久之后会经受第三次天劫和惩罚的时候,绝对不会违背当初对她的承诺。
“要是”这个词,和“如果”的性质是一样,就连它们最后的归属都是一样的。
暮夭就和地府里千千万万的魂灵一样,有些遗憾,而他们的遗憾,有的时候又出奇的相似。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截然不同,可经历事情之后,产生出来的情感,却有相同之处。
就好像是同一种情感,日日复制粘贴到了不同的人身上。
暮夭偷偷下山的时候,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她不安地回头朝着碧海灵山看去。
只见碧海灵山青山葱翠,瑞气萦绕,它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山顶之巅云雾缭绕,飞鸟祥鹤掠空而过,像是过往的千千百百年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时的暮夭想着自己可以早点回来,她只是想把治疗瘟疫的草药给景墨,给完之后,她就立刻回来,一点也不停留。
离碧海灵山越远,暮夭心里的不安就越重,心脏以紧张的速度跳动着,七上八下,找不到归处,甚至有的时候就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来到发生瘟疫被隔离的村子之后,暮夭落地,人是静止不动的,可紧张的心跳依然存在着。
分隔村子和外界的栅栏一个人也没有,暮夭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官兵在守着。
村子里很安静,暮夭能够听见风呼呼的回声,残风席卷地上落叶,尘埃和死寂扑面而来,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萦绕在整个村子。
暮夭压下心中的不安,她才离开不到十天而已,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她进入村子去找人,却发现村子当真是空无一人,干枯的稻草被随意丢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凌乱不堪,比碧海灵山还要更加混乱。
村子口忽然经过两个过路的人,胆怯而畏惧地瞧了一眼这个死气沉沉空无一人的村庄之后,匆忙抬起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他们似乎担心惹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个对这个地方讳莫如深。
暮夭隐身跟在他们的身后,直觉他们可能会知道景墨和这个村子里的人的去向。
那二人脚步不停,直到远远地将那个村子甩在了身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相互交谈起了什么。
暮夭离得近,听着他们的话,脸色却越来越沉重。
“这瘟疫啊,看来是没办法控制了,听说都城的官兵已经把他们赶到荒山上去,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怎么会没办法,那齐云山的景墨师父,不是救了很多得瘟疫的人吗?要我说,就是上面的人太听信那些个道士的话了。”
“唉,谁知道的,这瘟疫到现在都没好,把他们赶走,也是让他们不要传染到其他无辜的人嘛。”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一把火烧了多好。”
暮夭听着这二人感叹道。
她再没有心思听下去,停了步伐,站在空地上看着不远处山脉相接的青山。
如果真的是这样,景墨他们,会在那座山里面?
她又陷入了当初寻找景墨时的迷茫,只不过这种迷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看见其中一座山头冒起来的烟雾。
眼睛一眯,玲珑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了惊愕,她飞快地朝着那座山头而去。
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山谷,山谷口,暮夭看见了放火点烟的官兵,浓厚呛人的烟雾源源不断地朝着山谷里面吹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暮夭正打算看清楚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见听见耳边响起了嗖嗖的箭声。
破空而去的箭矢迅速穿过浓厚的烟雾,射中逃出来的人,那些人闷哼了一声然后脸色痛苦地倒下。
暮夭心中惊愕,这才发现山谷的外围竟然还有不少举箭朝着山谷口的人,只要里面有人一出来,他们就立刻放箭射杀。
暮夭心中震撼,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看见人类自相残杀的情景,这可比在山下听那些说书人讲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烟雾在不断地往里面涌,不断地有人冲出来,然后死在射出的箭下。
暮夭能够看见他们脸上的震惊和错愕,他们一定惊讶的是,原本该保护他们的人,竟然最后对他们举刀相向。
随着出来又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暮夭一咬牙,只好变化了身形往里面而去。
山谷内飘荡着源源不断的烟雾,眼前视野被遮挡,朦胧一片,
暮夭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往外面冲去了,这样的情况,即便不被熏死,只怕也会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吓死。
“景墨!”
找不到人,暮夭便喊,这山谷范围倒是挺大,回声一阵一阵的。
“景墨!”
“暮夭,我在这里。”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沉稳的身心,同这紧张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有着安定人心的效果。
暮夭转身,看见身后站着个素衣白袍的俊秀和尚,胸前挂着佛珠,清俊的面容一派慈悲悯人。
“景墨……”
暮夭冲过去将人抱住,她并未感觉到面前人一瞬的僵硬,也未感觉到这个无欲无求的出家之人动了一瞬的凡心。
“景墨,你没事吧?”
暮夭问道,被抱住的和尚忽然轻轻地推开了她,暮夭错愕地看向他,后者朝着她施了一个合十礼。
如此淡定,确实有些像这个和尚的风格。
他们自然没事,景墨带着所有的人找到了一个上风口,那里的风强劲,一时半会那些烟雾还吹不过来。
暮夭哦了两声,对景墨说了山谷口的事情,后者听完,脸色确实有些沉重,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我找到了很多草药,可以治他们。”
暮夭从袖子里变化出了一个布袋,实在是不知道和景墨说什么了,只好拿出了这些东西。
景墨看了一眼,却没有暮夭预想中的轻松。
暮夭很快想到,拿到了又怎样,外面的那些人既然决定让他们死,也肯定不会相信他们。
“我带你们出去。”
暮夭道。
景墨定定地看了她好久。
晚间时分,黑暗笼罩整片山林,苍穹之上未见任何星光清月,草丛里传来了虫子的鸣叫声,枝叶在头顶上沙沙作响。
月黑风高的时候,适合潜伏,也适合杀人。
山谷外驻守的官兵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山谷内,却是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和人语声。
暮夭和景墨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诚惶诚恐的其他人。
山谷风声不觉,下山的路更是漆黑难行。
众人相互搀扶着,唯独景墨和暮夭二人并肩而行。
一切看起来,虽紧张却有序,然而变故突生,就在一瞬间。
金色的丝网忽然从天而降,带着强烈的道家力量,速度极快地朝着暮夭而来。
暮夭只来得及推开景墨,而自身后退了一步,正好被那金色的丝网笼罩住。
林间忽然亮起了火把,灼热耀眼的火光驱逐黑暗,照亮了整片林间。
黑暗中逃离的人突然一瞬间暴露,立刻惊恐不安地拢做一团。
景墨的眼底终于闪过的惊愕,看着金色丝网里挣扎的暮夭,捏着佛珠的手微微缩紧。
林间的风有些冷,垂着沙沙作响的树叶,空谷余音的呜呜声,听起来很是骇人。
暮夭挣扎着,并未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会埋伏自己。
而这金色的丝网蕴含着极为强悍的道家力量,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又得罪过什么人吗?几百年没有下山了,她怎么可能得罪人。
暮夭疑惑又否认,直到看见黑暗中步出一个双目浑浊闪着阴戾光芒的道士,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暮夭浑身战栗了一下,一双眼睛震惊地睁大。
记忆中的暮夭看清楚了那个道士的模样,现实中沉睡的暮夭和我,自然也看清楚了那个道士的模样。
暮夭睡的越发地不安稳,一颗小脑袋在那里不停地转动着。
显然这段记忆让她极为地痛苦和难忘,以至于就算是看过往的事情,到现在也深受影响。
而我看着暮夭这样子,无法帮她,只能摇头叹气,想着这暮夭也真是倒霉,竟然碰上了以前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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