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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如花似玉小仙君


  我悄然叹气,正欲仔细看清那男鬼的模样,期待下次能够遇到的时候,那奈何桥头的魂灵竟然不知所踪了。

  我踮脚远望,灯海茫茫,奈何桥头,确实没有他的鬼影了。

  这惊鸿一瞥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在接下来摆摊的几天时间里,我精神不济。

  偶尔撑着手望着忘川河水发呆叹气,神色忧伤。

  这样的神情平时很少出现在我的脸上,当我连续几天都这样的时候,地府已经传遍了我忧伤成疾的事了。

  就连孟婆婆都问我怎么了,是否受到了先前那似林黛玉一般女鬼的影响了。

  林黛玉是我几百年前的一个客人,也是因为体弱多病,忧伤成疾而死的。

  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的那首葬花诗。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细飘春榭,?

  落絮轻粘扑绣窗。?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在我的算命摊子面前,一边念,一边流泪,上了奈何桥喝孟婆汤之时,也是一边喝,一边默默流泪。

  这首词念完之后,奈何桥上的众多魂灵为之恸容哀伤。

  联想到了自己的生前事,一时间,奈何桥上哭声一片。

  眼泪化水流入忘川河。

  忘川河水面升高几厘米,淹了我的摊子,我足足有三天不能出门摆摊,整天坐在奈何桥头望水兴叹,自己都快哭了。

  但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几百年后,这神情却再次出现在我脸上,然而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男鬼。

  听完我叹气般的叙述,孟婆觉得我有些矫情,恨铁不成钢道,

  “每天过奈何桥的魂灵千千万万,生前都有不如愿的事情,死后化为一抔黄土,反倒释然,你在奈何桥下摆摊几百年,看惯了人间生死,轮回有道,好歹也是一个算命师,竟然连个魂灵都不如。”

  “我作为一个算命师,替魂灵解忧答惑,让他们安心度过奈何桥投胎转世是我的职责所在,那男鬼哀伤彷徨,一看便是不能释怀之人,我这是为我的客人担忧!”

  我不以为然道,孟婆婆身边的小鬼给了我一个“人才信你”的眼神,借此来表达对我睁眼说瞎话的不屑和鄙夷。

  “你再没遇见那个男子,说明那男子已经走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这便不能应了你的不能释怀之言。”

  忘川河道。

  魂灵被黑白无常抓回之后,若是不尽快投胎转世,便会魂飞魄散。此刻忘川河说的也有道理。

  我撇撇嘴,心中虽然略微感到失落,却还是释然了。

  他若是真有不能释怀之事,我就在这奈何桥底摆摊算命,总能遇到他的。

  然而时光转眼便逝,在后来的几百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鬼。

  没有人会愿意花几百年的时间去期盼一个人或一件事,我也是这样。

  今天是我在奈何桥底摆摊算命的第一千年。承蒙奈何桥上各位魂灵照顾,我的名气已经远远地打到了地府之外。

  为了庆祝这个伟大而特殊的日子,我决定感恩回馈各位新老顾客,不限鬼数为阴界的魂灵算命。

  在忘川河将我这个好消息顺水发布出去的时候。

  我的摊子面前,已经站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其长度,和排队喝孟婆汤的队伍有的一拼。

  这些魂灵,有的手上拿着一张画纸,有的拿着一些人家的物件。

  这些物件价值不一,或是一段红绳,或是一个手帕,或是一颗夜明珠。

  可既然他们能够带到阴间来,想必是生前珍爱不愿割舍的事物。

  看来他们很清楚我的规矩。

  我坐在算命摊前,身后的木偶架子上依旧悬挂着两幅大红色的锦旗,这是我的招牌,也是这些魂灵对我这个算命师的高度评价。

  我在奈何桥底坐了一整天,微笑迎接每一个客人,又微笑着送走他们。

  直到晚间时分,奈何桥桥沿之上再次亮起指引魂灵回归的灯,朦胧暖色的灯光落在忘川河水面上,我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我的算命桌上已经叠了一层厚厚的画纸,而身后的木偶架上,也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将物件和画纸整理好,这些画纸,够我雕琢好久了。

  将这最后一张画纸放到了最下面,我笑眯眯地看着这叠画纸,准备收摊回家,而就在这时,横空而来一只手扣在我的画纸之上。

  这只手虽然苍白的可以看见皮肉里面的青筋和血管,但是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尖圆润好像泛着莹光,很是好看。

  不知这是哪一位鬼的手?

  我的目光顺着扣着我画纸的这只手往上,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黄色道袍的衣袖。

  道士!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猛然间往后退一步,警惕地抬头,对上一双清冷似雪的眸子。

  这眸子的主人长着一张苍白温润的脸,然而眼神淡漠冰凉,平白给这张温润的脸添了几分疏离淡远的神情。

  鼻梁高挺,鼻尖在暖色光下莹白如玉,像是山巅之尖上的一抹初雪。下颌之上两片凉薄的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此刻这唇瓣紧抿着,如同他眼帘上方深锁的眉。

  这人气息均匀沉稳,身着黄色道袍,身上隐隐散着柔和的仙气光芒。

  这是位仙君。

  还是位如花似玉的小仙君。

  我内心隐隐一震。心中猜测这是天界的哪位小仙君下这里来了。

  一边奇怪这小仙君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好,一边警惕地远离着他那件看起来威力不小的黄色道袍,有些底气不足道,

  “兄台是来算命的?不好意思,我已经收摊了。”

  我的目光顺着小仙君的黄色道袍落在这小仙君的腰上,这小仙君腰间佩戴着一块职位玉牌,上面写着这位小仙君的职位,然而此刻因为反扣着,我并不能看见。

  内心思忖着阎罗大叔怎么没有告诉我今天有天界的人要来,害得我对上了这位和阴界魂灵是死对头的道士冤家。

  然而又想到我今天免费算命阎罗大叔也是知道的,不可能在有天界人要来的时候还让我摆摊。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小仙君是突然而至,微服私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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