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缘起
不一会儿,窗外果然响起了雨声,先是淅淅沥沥,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谁在急促地敲打着轩窗一样。
屋内灯火昏黄明亮,低矮的案几上,烛火被从轩窗缝隙中透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摇曳起来。
屋内的景象被这盏灯勾勒的影影绰绰,扁扁的影子安静地匍匐在地上。
和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的屋外比起来,这一方空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难得的和平和静谧。
松窗看书,静坐听雨。
烛光下的男子容颜安静白皙,阅览着手中的书籍,两耳不闻窗外雨声,端的一派的月朗风清,气定神闲。
沧笙阁仆从的住所内,那个于今日傍晚见过夏馨的小徒弟,辗转反侧,时不时看一眼窗外,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也不知道,那位客人走了没有?
第二日,小徒弟早早地拿扫帚跑到了沧笙阁的门口,打开大门,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昨天的那位客人。
依旧是一席黑衣,身上带着晨露,乌黑的头发上沾染了细细透明的雾珠。
“客人……”
“请问,现在可以求问了吗?”
黑衣的姑娘说道,目光漆黑清冷,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沧笙阁前经过雨水洗涤的空灵青山。
小徒弟被吓到了,正好这个时候负责将答案放进一旁柜子内的人出来了。
这位受到惊吓的小徒弟慌忙跑了过去,指着夏馨说道,
“师兄,她来求问。”
那人便看了夏馨一眼,说道,
“姑娘要问什么问题,将其写下,放进一旁的柜子里就好。”
“啊?师兄,她是个女的?”
一旁的小徒弟惊讶道。
夏馨脸色未变,
“我没有带纸笔。”
“这……姑娘怕是不知道我们沧笙阁的规矩?”
沧笙阁的小徒弟不解了。
“我知道,我只是来问你们的阁主一个问题,问完了拿到答案,我就走。”
这就更让人不解了,来这沧笙阁问问题的,解答的人自然是他们的阁主。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另一人还想要说着什么,夏馨便已经开口了,
“我想问问,善恶评判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怎样算好人,怎样又算坏人?如果一个人在世人眼中做尽了坏事,可是在亲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好人,这样的人,在被抓之后,应该怎样审判?”
这是夏馨的问题,在她问完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仿佛真的要像她所说的那样,等拿到了答案她再走。
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夏馨已经破坏了这沧笙阁的规矩,对于她的问题,谨守着沧笙阁规矩的仆从,自然没有遵从。
仆从只是将这几天有人放进箱子里的问题给取了出来,送往了他们的阁主处。
他并没有马上地想起夏馨的事情,只是等到阁主处理完了阁内的所有事,以及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之后,听了自家年轻的阁主的一番话,才忽然间想起的。
正对着院子杏花树的移门被打开,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地上落了不少的杏花花瓣。
清凉的空气穿堂而过,雅致的房间清透明亮。
坐在案几前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毛笔,将宣纸上的字迹吹干,说了一声,
“近日来的问题,倒是无聊了很多。”
沧笙阁遇到的问题,大都都是一些凡尘俗事,久而久之,这位年轻的沧笙阁阁主,便也学会了投机取巧,只捡着自己看中的问题回答。
“就这几个吧,放到外面的箱子里去,让他们把报酬准备好。”
“是。”
那仆从说道,拿过了案几上的锦囊,将这些答案装了进入,比起往日,这次的锦囊,只有三四个。
“这些人要是再这样无聊,我倒是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将这个给关了。”
坐垫上的年轻人玩笑地说道,清润的脸庞一派平和之色。
那仆从一怔,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说道,
“阁主,今日阁外来了一个姑娘,说想要求解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不在这里吗?”
“那姑娘没有留下任何字语,只是让我转达阁主。”
回寒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仆从。
那仆从低眸露出几分恭敬的神色说道,
“那姑娘问的是,善恶评判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怎样算是好人,怎样才算是坏人,如果一个人在世人眼中做尽了坏事,可是在亲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好人,这样的人,在被抓之后,应该怎样审判?”
“这姑娘,莫不是从佛门里出来的?怎会纠结这些?”
年轻的阁主有些好奇,眼底藏了施施然的笑意,仿佛是被自己的话给取悦了一样。
仆从说道,
“看着不像,那姑娘一身黑衣打扮,眉眼间藏着戾气,怕不是普通的人。”
不是普通的人,那便是沾染了血雨腥风的江湖人了。
年轻的阁主随意地翻过了一页泛黄的书卷,漫不经心地说道,
“坏不抵好,这样的人,自然是依照律例来办,至于善恶的标准,自是由人心来评判。”
仆从将回寒的答案转达给了夏馨。
不知道是不是仆从的错觉,站在阁门前的女子忽然眸光暗淡了下来,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原来如此,打扰了。”
夏馨将自己的报酬留下,转身下山,当真是一刻也不多加停留。
仆从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在意什么,他也没有将夏馨当时的反应告诉回寒。
对沧笙阁来说,前来求问的人,就如同沧笙阁的名字一样,苍生茫茫。
也许像夏馨这样的提问者,他们一生只能遇见一次。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他们的阁主突然从山下带回来了一个冷漠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黑衣,皮肤雪白,身上多处受伤,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弄脏了他们阁主的月白色衣裳。
阁主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别院中,还让阁中的郎中为她治伤。
那时沧笙阁中众人一片困惑,好奇自家风光霁月一样的阁主怎么会带一个陌生人回来,而这个陌生人,还是个女子。
跟着回寒一起下山的人说,这姑娘是他们的阁主在半路上捡到的。
当时她深受重伤躲在了树的后面,一看就是被人追杀的,阁主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便将她带了回来。
这是沧笙阁流传的说法,解释他们的阁主之所以会带回一个受伤的姑娘,是因为不忍。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
------题外话------
蠢作者今天考证,过了晚上八点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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