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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剑与仙人


“嘿,这死丫头。”

        看她朝外面跑去估计是又去找村里的其他孩子玩了,没有办法张娘子只能自己去收拾屋子。

        周二丫跑到远处一户人家院门外喊着:“小花!大娃!”

        屋内一群人正吃着饭,男女老少围在一起,两个小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便急急忙忙要下小桌。

        “诶,你们两个先把碗里的饭吃完再出去和二丫玩。”

        一个粗布衣裳坐在他们两旁边的女子呵斥道。

        旁边的稍年轻的女人看了看她又望向主座上苍老严肃的老妇人,对女子埋怨说:“大嫂,你别总是惯着小花和大娃,天天和张寡妇家的周二丫在一起和那群小娃娃胡闹,你看我们家天宝,他爹天天带他进镇上的学馆听课,现在已经会读诗了呢。”

        说完她就碰了碰旁边座位上正在大口刨饭的男人,表情骄傲。

        男人肥胖敦实,嘴里包着饭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对面面色冷淡的女人,尴尬地摸头。

        “哎呀,我就是在学馆里做工,带天宝进去陪我,也让孩子见见世面,他才几岁哪有什么背诗不背诗的,大嫂你别听这女人胡说。”

        李梅不说话只是笑笑,她当然听得出李红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李红一向如此,从来都要和她争个高下,她懒得搭理。

        李红面色羞恼瞪着胖男人。

        “周富,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胡说,我们天宝本来就可以背诗了,他在学馆学到可多东西了呢。”

        说完她就起身把旁边在小桌喝粥的小男孩抱了起来。

        “天宝,快背你上次给娘亲背的诗。”

        男孩也是和父亲一样,肥嘟嘟的,三岁多点。

        他看着抱起他的娘亲,笑笑“张……王……李……”

        然后便卡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女人着急道:“天宝,快说啊!”

        “好了!李红,把天宝放下,你瞧你什么样。”主座上的老妇人终于发话了,她厌烦地瞧她一眼。

        女子抿唇,不满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面色委屈地放下孩子,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大娃把碗放下,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他起身摸摸弟弟的头,看小花也吃完了饭,拉着她的手出门。

        饭后,房间里,李梅在收拾衣服,丈夫在旁边理账。

        她把衣服放进柜子里,坐到周强的身旁。

        “你那二弟妹可真够蠢的,你娘就是寡妇拉扯你们哥俩长大,她偏偏要提张娘子还看不起她。”

        周强眼睛定在账本上,随口附和道:“她在你面前一直都吃亏,在意她干嘛。”

        突然他停住笔,转头看向妻子问道:“不过你就真的不管管你的儿子、女儿,你要是想让大娃也读书习字我们可以去找周井,把大娃送进他的书孰里,或者让周富把大娃也一同带进学馆。”

        “大娃才八岁,读书这件事着什么急。”

        她轻轻戳丈夫的脑门,语调上扬假装埋怨道:“莫不是你不信我能教养好你的儿子、女儿?”

        “周二丫现在是很浑,张娘子也不管她,但她不是还有个哥哥与她关系很好吗?”周强看向妻子。

        “周瀚?”

        “周瀚不属于周家村,他迟早要脱离这里的,但现在他娘、他妹妹都在这里,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好让他以后念着点我们吧。”

        “大娃和小花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与他妹妹也感情深厚。”

        周强被妻子点明,他立刻抱住李梅的腰身把她按在腿上,亲吻调笑道:“果然是娶妻当娶贤。”

        周二丫站在一个大石头上,仰着头得意洋洋地向底下的小朋友炫耀自己刚刚见到了仙人、并且仙人还将在她家住下的故事。

        太阳今日高高地挂在半空,毫不吝啬地挥洒它的光辉,周二丫被这阳光晃的刺眼,却不肯将昂着的头低下。

        “切,周二丫,你又吹牛!”

        一个瘦高的小男孩看着石头上的小女孩不屑地歪头嘲讽道。

        “是啊,周二丫上上次还说她吃了猪肉蒸饭。”

        “周二丫又在吹牛,她上上次说她在河边自己叉了一条石盘大的鱼。”

        不一会,小孩子们就开始细数“周二丫的吹牛二三事”。

        “哎,什么嘛,这次我真的没有吹牛。”

        她听见大家开始回顾她从前的吹牛事件,立马低头看向他们,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小花,我没有吹牛。”

        她看向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认真地说道。

        “仙人?长得跟图里的一样吗?白色胡子的老爷爷?”

        “不,是很好看的大哥哥,是神仙!”

        旁边的男孩一下子噗嗤笑出了声。

        “二丫,你今天没有吃完饭就跑出来找我们了,现在应该饿了吧,我们不要说神仙了。”

        其他小孩子听到这句话,顿时注意力就被吃的吸走,纷纷附和道:“是啊,今天我们去摘果子吧。”

        周家村不是什么富村,一个村子里的各户家境有所不同,小孩子们聚在一起最大的快乐就是寻找附近的野果吃,运气好说不定大丰收可以给家里带一点回去。

        周二丫看着男孩撇嘴、跺脚,生气道:“周川,你怎么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吹牛。”

        “我真的遇见仙人了,他们现在就在我家,不信你们跟我过去看!”

        ——————

        一个土坑旁,一只手慢慢得伸了出来,扒拉着泥土从土坑里跳了出来。

        他肩上挂着一个包裹,他稍微一动,包裹里就传出清脆叮当的声响。

        他转身看着土堆,探头朝里面小声喊道:“王麻子,你搞快点行不行。”

        “来了,来了。”

        土坑中传来回声,不一会一只胖胖的手也伸出来,男人抓住胖手使劲往后退把人拽了出来。

        一下子,两人都跌倒在地上,他们互相看着各自身上的包裹,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们离开了土堆后就迅速离开了,一路上一直没有停下,终于胖子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看着前面的瘦子说:“黄皮杆,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吧,已经跑得够远了。”

        瘦子看了看周围,点头道:“好吧,旁边有条河我们去那休息休息吧,也正好把东西清洗清洗看看价值。”

        他们把包裹拆开坐在河边,把里面的金银器具一样一样拿出来洗。

        胖子和瘦子是一对盗墓人,当然这是他们自称的,他们的技艺还达不到真正盗墓的水平,只不过是到处去各地找那些年久无人打理的坟墓挖坟取物罢了,刚刚他们挖了一个土坟,收获颇丰。

        “那是什么?”

        胖子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有一个尖锐物竖立,阳光照射下发出银亮的光辉。

        瘦子没等说就把东西收入包裹中,放到胖子怀中,踏入水中向那闪闪发亮的物体走去。

        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把剑的剑柄,剑身插入水中,剑柄露出水面。

        剑柄简单,没有什么雕刻技艺却给人一种凛然之感。

        瘦子拔出了剑,他虽然身材削瘦但力气可不小,要不然怎么能够和胖子东奔西跑到处去掘坟盗墓,但他握住剑就感到一袭寒意从剑传向他的全身,让他不得不打了个冷颤,剑的重量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比他拿过的剑都重。

        剑一拔出,剑上的泥土就被水冲刷干净,不留半点,剑光闪烁刺眼,瘦子偏头遮挡。

        他提着剑走回河岸,把剑置于双手上,与站起来的胖子面面相觑,眼神热切兴奋。

        “这剑……”

        胖子看着剑,抬手轻触,冰凉透彻。

        “我们发了!”

        瘦子平时沉闷的脸上涌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确定这剑绝非凡剑,他们俩虽然只是到处偷摸流窜的小人物,技艺技巧也不是大家,但做他们这一行最信的就是直觉,只一眼他们就能感觉这剑的不普通。

        这不是一把材质精美华贵的宝剑,而是一把真正可以作战杀敌、拥有凛然剑意的宝剑。

        ——————

        张娘子把院边的两间没人住的小屋收拾了,认真地得打扫了一下,然后铺了几层薄被。

        戚萧将女子轻轻放在床上,把脸上的红纱掀开,看向旁边站着的妇女说:“夫人,可有干净衣服,麻烦您帮我妹妹换下。”

        张娘子看着床上女子的容颜,忍住内心的震撼,连忙说:“有,有,姜公子等着,我去屋里取过来。”

        贺筠道谢。

        妇人走出屋子,戚萧看着床上的女子,从头至尾仔细审视,他想起来仙庭内她的样子,不由感到有趣。

        他微微弯腰,把手放在女子白皙纤小的脖颈上,现在只要他用力一扭就可以把她杀死。

        不过,他都已经把她带到这里了,可不是为了换一个地方杀人,他要搞清楚他们进入凡人界的目的,和他们不可说的秘密。

        张娘子抱着衣裳出了屋子,定在院中,她一想起刚刚瞥见的女子的容颜就忍不住屏住呼吸,她之前看到男子的容貌就猜测女子也一定绝色,只是没想到如此模样。她闭眼沉睡的模样,宛若陷入梦境的神女,世界纷扰亦不会打扰她。

        她摸了摸袖口中的玉筘,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的是神仙?”

        赶紧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跟着周溪那丫头待久了,真的胡思乱想,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神仙啊。”

        说完她抱着衣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屋子虽然破旧但没什么灰尘,看来主人家收拾比较用心,戚萧坐在桌旁,神情悠远。

        妇人走进屋子,看看坐在椅子上的黑衣男子,把手上的灰色衣衫递给了他。

        “姜公子,我看你的衣服也需要换了,这是我丈夫之前穿的,很干净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戚萧看了对方递过来的衣衫,眼神凝聚在衣服上,半响还是接过衣服,对妇人说道:“谢谢夫人了。”

        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温言软语地对她表示感谢,再加上对方给她的那枚玉筘,张芳芳忽略了刚刚的片刻尴尬凝滞,热情道:“叫我张娘子就好,什么夫人不夫人的,那是镇上的人才搞的称呼。”

        “好的,张娘子。”

        戚萧顺从如流。

        “姜公子,你去旁边的屋子里换吧。我给你妹妹换。”

        戚萧撇了一眼床上的人,拿着衣服对张娘子微笑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站在门外,看着手中的灰色麻衣皱眉。

        这衣服布料粗糙,做工也一样,上面还有缝缝补补的痕迹,他散开衣服,一股陈旧的潮湿味道传入他的鼻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确实不能再穿了,上面都是被刀剑划开的痕迹。

        他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六杀保管的,什么空间玉佩他都不需要管,以至于现在落入这般境地。

        “你们看,仙人就在院子里。”

        突然远处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声音,拴在院子木桩旁的小狗看了看站在它后面的黑衣男子,飞快跑到篱笆门的方向,抬起前爪朝前面的一群孩子喊叫起来。

        “旺财!”

        一群小孩子也兴奋回应,呼唤小黄狗的名字。

        周溪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方,她越走近院子气势越足,毕竟真正的仙人就在她的家中。

        她率先推开了篱笆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静静盯着她的仙人,他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不耐之色,表情冷漠,他盯着她眼中毫无感情。

        周溪被吓到了,猛然停下脚步。

        戚萧看了眼这群小孩子,见神色怔愣的小女孩,迅速转换了表情,又是温柔亲切的样子。

        身后的小孩子也停住脚步,站在小女孩身后,他们望着院中微笑亲和的黑衣男子,都不一而同地没有发出声响。

        “汪,汪,汪。”

        狗叫声打破了寂静。

        “哇,真的有神仙!”

        “是仙人,二丫她没有骗人。”

        “是仙人吧,他长的好好看,比二丫他哥哥还好看。”

        小孩子们看着戚萧纷纷开始对最前面的小女孩说道。

        周溪看了看男子微笑的面容,虽然内心闪过异样,但很快就被其他孩子的话弄的飘飘然。

        “看吧,我没有骗你们,仙人真的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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