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障眼法
第75章
垫脚？
沈观棠看向那个领头者的目光顿时变得锋利无比, “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领头人又仔细地看了沈观棠一眼，越看越觉得靠谱，尤其是他冷下去的时候, 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那简直就是叶仙人的心头好啊！
至于沈观棠那带着冷意的声音, 领头人压根就没有多在意。
他为叶仙人搜罗美人的时候, 可见过不少最开始宁死不屈的，但最后怎么着, 不还是得……
领头人冷哼了一声, 大手2一挥, “给我拿下他们！”
两拨人的中间，赤色的火苗不停跳动, 染红了众人的脸颊。
和领头人站在一起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 看他们身上那衣服的划痕, 还很新，看起来是刚沦落到这个地步没多久。
听到领头人的命令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些犹豫。
见自己指挥不动他们，领头人立刻大声喝道，“你们可想好了，今天要是不能把那个美人和狐狸带回去！你们就等着被磋磨死吧！”
“那东珠可是叶仙人最喜欢的的一颗, 你们若是想将功折罪，不拿出点儿诚意来又怎么行？”
很快，有几个人似乎是被说服了，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 一边蜗牛一样地往前挪动, 一边对沈观棠几个人道, “你们也别怪我, 我们这都是被逼的！”
“如果将来你们要报复，记得去找叶仙人，别来找我们了！”
“对对对！苦命人何必为难苦命人？”
沈观棠：……
他简直要被这群人给气笑了，还苦命人何必为难苦命人？
简直就是笑话。
亏他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搭把手呢，现在看来，又是何必？
事情发生得极快，那一群人窸窸窣窣地上前，岑珞已经挡在了沈观棠的身前，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漆黑的树根正从地面缓缓刺出，靠近了那一行来者不善的人。
“哎呦！”
一个龅牙男人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也是他倒霉，不小心嗑在了凸起的石头上，牙齿错开，直接咬破了口腔内壁，浓郁的血腥气迅速在嘴里蔓延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地疼痛。
那个龅牙男人只是开始，天色昏暗，柳叶的动作又十分隐蔽，一个又一个人被绊倒，摔得东倒西歪。
甚至都还不需要沈观棠几个人出手，柳叶一个人就已经将那一群十几个人解决掉了。
柳叶没有杀人，只是用柳枝将他们捆起来，挂在了树上。
见那些人呲哇乱叫的声音吵到了沈观棠，她又十分贴心地撕下了那些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布料，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周围顿时重新归于了寂静。
他们的身上没有灵力的气息，应该只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但是那个领头人，却有引气三层的实力。
这样低微的实力，别说是沈观棠他们，就是柳叶也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
引气期是最简单的一个修炼阶段，只要能够成功地将周围空气中逸散的灵气吸纳进体内，就算是进入了引气期。
一般而言，就算是天赋再差的人，只要能够成功引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能吸纳足够多的灵气，从而量变引起质变，进入炼气期。
因为那个领头人对沈观棠和裴执玉出言不逊，柳叶对待他也十分不客气，直接用柳枝将人帮起，倒吊了起来。
浑身的血液冲入脑门，让领头人的脸涨得通红。
沈观棠轻轻摸了摸怀里小狐狸的脑袋，安抚了一下裴执玉后，他才迈开几步，来到了那个被吊起的领头人身前。
柳叶十分贴心地抬高了那个人的身体，让沈观棠不必低头去看他。
那清冷淡漠的容颜再度出现在领头人面前的时候，他的态度可以说来了个一百零八度的大转弯，从最开始的趾高气扬，变得谄媚无比。
因为血液倒灌，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挣扎着求饶，“仙人爷爷，仙人爷爷，是小的有眼无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行行好，就留下我一条烂命吧！”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小的愿意做的，全都是叶亦之闭着我做的！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他会弄死我的，他真的会弄死我的！”
说完，他努力地瞪了瞪自己的腿，“仙人爷爷，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那些人！”
领头人努力地用脑袋往另一边指去，“他们……他们就是因为不小心弄丢了叶亦之的一颗东珠，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真的，你问问，你问问他们，我真的没有撒谎！”
沈观棠眯起了眼睛，“叶亦之？”
“哎，对对对，就是他！”因为不停地说话，那个领头人眼睛开始冒金星，但他还是坚持道，“仙人爷爷，您要是想对付他的话，可要小心，他的背后是石家！”
石家？
沈观棠下意识地看了岑珞一眼。
果然，岑珞已经等不及了，他上前一步，确认道，“石家？是广华府的那个石家吗？”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们！”领头人奋力点头，谄媚地道，“那个，仙人爷爷，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您……您能放了我不？”
“放了你？”沈观棠眉梢扬起。
“对对对！”领头人笑得机器谄媚，脸上的褶皱几乎成花了，“这……仙人爷爷，我都已经被您给掏空了，您带着我也没什么用处了，还要劳烦您看管，不如……不如就此放我离开？”
“你倒是很会想。”沈观棠嗤笑一声，“你这个痴心妄想的毛病可以治一治了。”
那个领头人顿时急了，他这一着急，脑子更加不清醒，“仙人爷爷，求求你了……”
沈观棠示意了柳叶一下。
下一瞬，那个领头人就脑袋朝地，摔了下去。
“嗷！”
人的头骨十分坚硬，虽然摔不死他，但也够他受的。
不等那人再次开口哭嚎，柳叶已经十分熟练地给他塞了布料。
“待我去那个……叶仙人的住处。”沈观棠冷冷地道。
那人的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着，似乎还想和沈观棠讲条件。
沈观棠看着他谄媚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轻笑一声，他抬起手，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执玉，这个人，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裴执玉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如果让他来说的话，他当然是选择将这个人的人皮给扒下来。
但是……在沈观棠的面前，裴执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凶残，于是，他笑着开口道，“他这种人，生平做过的恶事肯定不少。”
沈观棠点了点头，赞同了裴执玉的看法。
那人见势不好，立刻开始哀嚎，“仙人爷爷！我这都是被逼的啊！您信我！我平时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毫不含糊的人，但是到了叶亦之收下当差，不狠心一点儿，我自己都活不下去的啊！”
见那人满脸都是鼻涕，沈观棠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我不需要废物。”
“我……我这就带你们去叶亦之的住处！”那个人哭嚎着道，“仙人爷爷，只要您能留下我这一条烂命就好！我这种人，真的不值得脏了您的手啊！”
裴执玉眉梢扬起，“原来你也知道啊？”
“行了，别废话。”沈观棠冷声道，“现在，立刻带路。
”
“仙人爷爷，这么着急？”
沈观棠嗤笑一声，“你再多嘴，我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那人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狼狈不堪地在前面带起路来了。
柳叶化成了人形，她看着那些被挂在树上的人，淡淡地道，“念在你们并没有给主人造成什么伤害的份儿上，我不会杀你们。”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些柳条天亮后就会消失，到时候，是死是活，就只看你们的运气了。”
说完后，柳叶无视了那些人求救的目光和“呜呜呜”的哀嚎，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塘，也逐渐变得微弱，最终，一缕清风飘过，火焰彻底消失了。
那个领头的人自称李四，被沈观棠威胁了之后，也不敢再多琢磨歪心思，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离开了山林后，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座占地颇光的庭院。
假山湖水、亭台楼阁，无比精致，更有消耗灵石的宫灯挂在长廊上，将整个庭园映照地亮如白昼。
沈观棠眯起了眼睛，“这就是你说的叶亦之的住处？”
李四畏畏缩缩地道，“对，仙人爷爷，就是这里。”
“那个，仙人爷爷，你们……你们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了，叶仙人和石家的继承人关系极好，若是知道他被你们杀了，你们肯定会被石家通缉的！”
“依我看，现任爷爷，你们不妨直接放了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遇到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的！到时候，你们只当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仙人，你们信我！我的小命可还捏在你们的手里呢，我就是再混账，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您说是吧？”
不等沈观棠开口，裴执玉轻笑一声，“李四，似你这般的人，你觉得，我和阿棠会相信你吗？”
“我……但是我……”
“还有，李四，你知道，什么人才会永远都不泄露秘密吗？”
李四眸子瞬间睁大，再也顾不上其他，疯狂地向着叶氏园林冲了过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喊叫。
然而，“救”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血泊里。
裴执玉化作的小狐狸在杀完人之后，没有去看对方的尸体，而是转过身，缓缓地走向了沈观棠。
其实，裴执玉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留下活口，之前语焉不详，只不过是逗着这个李四玩儿的。
毕竟，妖修都知道，只要给驴子的前面吊上一根胡萝卜，就能骗的驴不停拉磨。
如今，李四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裴执玉自然不会再留下他。
唯一让裴执玉有些心虚的，是沈观棠的态度。
也不知道阿棠会如何看，这样想着，他走向沈观棠的脚步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忽然，沈观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执玉，你在磨蹭什么？”
裴执玉尾巴一甩，迅速地跑到了沈观棠的面前。
然而，沈观棠却退后了几步。
裴执玉抬起的爪子顿时一僵。
下一瞬，一股清澈的水流自沈观棠的指尖涌出，绕着裴执玉缓慢转了一圈儿，将他身上的血污彻底带走，裴执玉便又称为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狐狸了。
裴执玉甩了甩身体，身上的皮毛蓬松柔软。
沈观棠伸手将裴执玉抱起，安抚他道，“不是嫌弃你，只是嫌弃你身上沾染的气味。”
雪白色的小狐狸抬起脑袋，轻轻地在沈观棠的下巴上蹭了蹭，意有所指地道，“阿棠放心，以后我身上只会有你的气味。”
沈观棠：……他叹了一口气，狠狠地揉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嘀咕道，“做正事儿呢，你不要……不要……”
裴执玉前爪按在了沈观棠的肩膀上，鼻尖儿蹭过了沈观棠的脸颊，嗯嗯了几声，“我懂，阿棠害羞了。”
沈观棠：……
不远处的岑珞：第一千零一次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碍眼。
他身旁的柳叶轻声感慨，“主人和大王的感情真好啊~”
看着灯火通明的叶家园林，裴执玉轻声道，“阿棠是想救人？”
“嗯。”沈观棠点了点头，“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而我又有可以解救他们的能力，我……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管。”
裴执玉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和阿棠一起。”
“嗯。”
沈观棠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抓牢我。”
话音落下，他已经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那一座灯火通明的庭园。
出乎沈观棠意料的是，园子里颇为安静。
这些庭园，在设计的时候，虽然会体现主人的趣味，但是一些分布规律，确实大致相通的。
沈观棠与裴执玉，一人一户，无声无息地行走在这一座庭园里，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见到过几个人。
“这里……有些奇怪。”沈观棠低声对裴执玉道。
裴执玉的耳朵动了动，“我也觉得不对。”
这里真的太安静了。
按理说，一个这样大的园林里，光是洒扫、服侍的人就有不少，就算是晚上也不会没有任何人声。
所以，这里一定有古怪。
“还好将岑珞和柳叶留在了外面。”沈观棠轻声道，“不然的话，若是我们四个人全都陷在了这里，可没人能来救我们。”
裴执玉轻笑一声，“阿棠，你也太小心了点儿，以你我的实力，这世间可极少有能困住我们的地方。”
沈观棠却摇了摇头，“执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沈观棠郑重地道。
裴执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受教了，沈夫子？”
沈观棠：……
你都在乱叫些什么啊！
简直没脸没皮的，之前的师尊师兄还不够，现在还要加上了夫子？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沈观棠继续轻声向前。
然而，直到他们走遍了整个叶家园林，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看起来，这里应该只是一个障眼法。”沈观棠思索道。
“所以，此处定然藏着秘密。”裴执玉眯起了眼睛，如果只是普通的住宅，何必大费周章地设下障眼法？
“若是贸然破坏阵法，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沈观棠思索道。
“先找到阵法的阵眼，”裴执玉道，“只要我们能从这个阵法内脱身，自然就能看到真实。”
“嗯。”沈观棠点头。
他环视周围，“这样大范围的障眼法，这个阵法应该不会小。”
阵法可以用不同的材料刻画，比如，有人喜欢在玉简内刻下阵法，有的人喜欢用灵石，或者是符纸，但最初的阵法，其实是画在大地上的，以广袤的土地作为画纸，灵石作为节点。
沈观棠对阵法并不精通，只是略懂，一些比较常见的阵法他还是了解的，障眼法也是其中之一。
两个人寻找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找到了这障眼法的阵眼。
“是这里。”沈观棠指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裴执玉蹲坐在沈观棠的肩膀上，若有所思，“这口水井，应该也是一个障眼法。” “不错。”沈观棠点头，“你留在上面等我，我下去。”
裴执玉尾巴卷住了沈观棠的脖子，细软的绒毛扫在皮肤上，有些痒，沈观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阿棠，这你就不必和我争了吧？怎么看都是我下去比较合适。”
“但是……”沈观棠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裴执玉抬爪按在了唇上。
肉垫柔软紧致，沈观棠立刻顿住了。
裴执玉在沈观棠的唇上按了按，笑吟吟地道，“阿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也不等沈观棠开口，迅速从井口跳了下去。
下一瞬，沈观棠听到了狐狸落水的声音，“砰”得一声。
虽然知道这只是障眼法，是幻境，但沈观棠还是没能忍住。
他单手按在井边，翻身跳进了井里。
“哗啦——”
落水声再度响起。
井水清凉，沈观棠在水里大睁着眼睛，寻找着裴执玉的踪迹。
忽然，他看到了一抹白色在水中晃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然而，只感受到了濡湿地狐尾从他的手心里挣脱。
沈观棠不再犹豫，循着那只狐狸消失的地方游去。
游过了一段距离后，沈观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这里明明是井里，但是奇怪的是，他游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碰到井壁。
沈观棠凝神静气，继续感受着裴执玉的踪迹。
等他终于浮上水面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样。
仍旧是叶家园林的模样，但是这里已经不再灯火通明，而是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个屋子里亮着灯火。
沈观棠从水里走出，手指轻弹，身上的衣物已经恢复了干爽。
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裴执玉。
但他只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剪影。
“执玉？”沈观棠追了上去。
沈观棠觉得有些奇怪。
裴执玉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已经来了，但为什么不理自己呢？
沈观棠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但现在不是问出口的最好时机，他只是循着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不停地向前走着。
那个白色的影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观棠心底的疑惑逐渐加深，这里太过奇怪，他都不太敢高声呼唤裴执玉的名字，万一……出现了另外的变故呢？
没多久，裴执玉停在了一个亮着灯火的屋子前。
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缓缓响起，“原来是有客人来了，快请进。”
话音落下，原本关着的大门猛得张开，然而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裴执玉尾巴没有晃动，优雅地走进了屋子里。
“藏头露尾，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那道女声再度响起，“让客人久等，是妾身的不是。”
随着声音落下，屋子里多了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
她眼角还泛着些许红意，散开的领口还能隐约看到几处红痕，一看便知，方才她正在做什么。
她懒懒地支起了自己的脑袋，带着魅意的眸子在裴执玉的身上扫了一圈儿，懒洋洋地道，“客人不请自来，打搅了我的好事，是否，也该给妾身道歉呢？”
裴执玉冷哼一声，“你是这里的主人？”
女人饱满的唇瓣弯起，“客人何必明知故问？”
“但我听说，这里住着的人，叫叶亦之。”
“哦，是他压。”女人抬起手，细细打量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他太不中用了，一天都没坚持过去，就废了。这年头啊，修士的质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
“不过……”女人轻笑一声，眸光落到了裴执玉的身上，“我喜欢你身上的气息，很强大，很纯净，一定……也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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