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公
在店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有客人进来。
是两个少年郎，一个硬把另一个拽进来：“味道是真好，不吃要后悔的！”
少年这般说道，把朋友按凳子上坐下就熟门熟路地点了份鸳鸯锅，又欢快地在竹搭子前转来转去挑菜。
他身板厚实，放进竹篮的也多是肉食。
他朋友则完全不同，看到竹签穿着的荤腥就皱眉，挑挑拣拣只选了些青菜。
林池钰也去拿篮子，胳膊肘撞了撞大兄弟：“哥，你吃什么？”
殷胥：“都行。”
林池钰笑，挑了些青菜回去，果然看到大兄弟立刻皱起眉头，似乎不太满意。
他正要调笑几句，就听大兄弟说：“你身子骨弱，只吃青菜怎么行？”
说罢起身去取菜，先拿了羊肉和韭菜，其他的也各取了些，但仍对肉的种类不太满意，坐下后对林池钰说：“改天我猎头幼鹿给你吃。”
林池钰挑眉：“大兄弟，你对我图谋不轨。”
殷胥：“？”
林池钰才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拿的这些是什么，摇头意有所指道：“相公，你这是在装乖？”
殷胥这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闹了个大红脸。
林池钰支着下巴欣赏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笑道：“还是白点好，脸红容易看出来。”
殷胥立刻决定把晶容颜色造深些，挡住底下的肤色，省得阿钰总逗他。
说话间锅底已经上来，林池钰熟练地涮火锅，坚决不让大兄弟把韭菜下进锅里，还把大部分羊肉都送进了大兄弟碗里。
林池钰食量小，略吃些都放下了筷子，去后院漱漱口洗洗手之后，安静坐回去等两名少年吃饭。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果真没错。
签筒里里竹签已经放了一小堆，身板厚实那个还在埋头痛吃，另一个也矜持地拿了几串鸡肉，小心地在辣锅涮几下再往清汤里涮。
感受到林池钰的目光，厚实的小子呲牙一笑，很是开朗大方。
林池钰便也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想问问二位，这火锅尝起来味道如何。”
厚实少年眼睛发亮：“绝佳！”
矜持少年淡淡点头：“尚可。”
林池钰问：“那，二位下回还会不会来？”
两个少年都犹豫起来，片刻后矜持少年先答：“不会。”
林池钰从兜里摸索出个小本子，拿出自制的小铅笔：“方便说说原因吗？”
矜持少年目光在小铅笔上转了一眼，不答反问：“你方才转悠到后院，是去洗漱了吧？”
这没什么不好说实话的，林池钰点头，刚点一下就停住，恍然大悟：“我懂了。”
火锅店才刚开，暂时只会有不差钱的来光顾，他要来跟两个少年说话，尚且要洗漱打理一下自己，更何况那些不差钱的主顾呢？
倘若是读书人，那更麻烦，根本不会来兼顾买豆腐的这家店吃饭。
厚实少年问：“你开这家店，主要是想卖给谁呢？”
好问题，林池钰答：“中低商户这类吧，他们吃得起，这地方也不算偏僻，以后外面会兼卖些烧烤。”
“烧烤？好吃吗？”
“好吃，下回请你们，不过现在得请小先生们教我开店。”
厚实少年轻咳一声，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程明光，骁勇将军家的幼子，这是裴溪言……咳，我不是要显摆什么，只是想说，商户吃得起却未必舍得吃。”
他指指自己：“我在家是个受宠的，但来吃几回后也颇觉肉疼，这才坑了我兄弟来付账。”
话音才落，他就被裴溪言瞪了一眼。
程明光半点不害臊，笑嘻嘻道：“不过既然您是老板，那老板给我们免了这回银钱呗。”
“好说，你说点有用的，下回我都一并免了。”
“好嘞！”程明光欢快地应了一声：“依我看，这钱你该在那些真正有钱的人身上赚，如豪门纨绔，如世家显贵，他们才真是舍得花这钱的。”
林池钰的心思总是先放在民众身上，觉得应该慢慢来，但也只是一时入了误区，稍惊点拨便茅塞顿开：
“是了，就算我想卖给中下层也不该先这样卖，该先出精品笼络住上层主顾，然后向下兼容。”
他自言自语：“火锅是新出的东西，店也应该新颖有趣些，棋牌室要不要开？洗浴按摩呢？算了，这个不适合火锅，该想点别的配套，冬天过去火锅就难卖了，到时候……”
他这些个嘀嘀咕咕停在裴溪言和程明光耳朵里分外有趣，两人都是敏锐的，对视一眼后齐齐问：“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样的？”
林池钰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总结道：“开个小小的美食楼也不错，但我钱袋子要空了。”
他那些嫁妆够他好吃好喝过一辈子的，却不够他开美食楼挥霍，到时候楼要重新建东西要买好的人也要从零开始培训。
但真的好心动，特别想试一试。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他太想有那么个地方馋了就可以去吃吃喝喝。
家里可以自己做，但一次也吃不了几样东西，而本地的那些，合口味的他已吃腻，路边摊的卫生情况又着实堪忧。
两个少年都兴奋起来，最后还是裴溪言务实些：“你可有那么多美食方子？”
林池钰给他们来了段报菜名。
在两人听得眼睛发亮、裴溪言都矜持不起来了的时候，林池钰干脆利落地收尾，来了句：“其中九成九没做过，不会做。”
裴溪言/程明光：笑容逐渐消失jpg。
林池钰也不是逗他们，笑着继续说：“所以得厨子自己按方子摸索着来了，我只知道该用哪些材料和具体步骤是什么。”
现代有些游戏十分考据，林池钰记性不错，差不多能记个七七八八。
这么一顿饭吃完，林池钰给自己拉了俩老板入股。
等他高高兴兴送走老板，大兄弟气压已经低到快让屋里下冰雹，板着脸很吓人的样子。
林池钰回桌边坐下，环顾四周完全没人往这边看，就装出个起身拿殷胥面前茶壶的样子，趁机偷香了一口。
“相公，”他低声笑道：“人家赚钱养你呀～”
嗖地一下，殷胥的心里春暖花开，再也气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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