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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南杰前往医院探视了之华时,才发现有许多的媒体记者被拦在七楼的病房外,而阻挡的人就是天蝎帮的人,整个长廊排满了一些慰问的花篮,看来丁之华还博得了社会大众不少的同情。\\wWw。QΒ5。C0m\

  思绪间,他退到转角,不想引起记者们的注意,以免引来騒动。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傅先生的意思,为了让丁教授好好休息,请你们先离开,谢谢。”天蝎帮带头的小黑向众媒体解释。

  “丁教授一向不愿跟黑道沾上边,对女儿的未婚夫,也就是白龙帮帮主南杰,他亦始终不愿让小俩口完婚,请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跟天蝎帮有来往?”一名记者犀利的发问。

  “那是因为我们傅先生对丁教授的女儿一见钟情,所以数度拜访,希望能感动了教授,也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教授寻短,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急救。”

  “丁小姐跟南先生已有婚约,傅先生介入是想当第三者,来个横刀夺爱?”

  “窈窕淑女,君子好遂,何况他们只是订婚而已,呃,好了,这儿是医院,不要防碍其他病人的休息,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理个平头的小黑示意其他兄弟帮忙招呼记者离开。

  南杰别过身,背对那些边走仍边发问的记者,直到整个长廊恢复平静后,他才转身步出转角。

  小黑一看到来人是南杰后,笑咪咪的弯身道:“南哥请,我们傅老大猜你一定会过来探视丁教授,已经在病房里候着了。”

  南杰点点头,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五星级的豪华病房。

  病房内,也是摆满了各式慰问的花篮,见状,南杰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就不知这些送花篮的人在知道真相后,心中作何感想?

  “南老大,失敬、失敬,没有到前面去迎接你。”傅庭伟假装热络的起身欢迎。

  南杰瞥了吭都不敢吭一声,僵硬的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丁之华一眼,才将目光放到一身光鲜亮丽的傅庭伟身上,“我是来探病的,我想我没有走错,这儿应该是病房吧。”他隐隐嘲讽他刚刚的那一席说词。

  傅庭伟无所谓的耸耸肩,但瞟向丁之华的眼光却别有深意。

  丁之华见南杰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后,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勉强撑起身子,板起一张怒颜,“颉洁呢?她一向孝顺,在知道我自杀的消息后一定会来看我的,一定是你将她关起来——”

  “丁伯父,在我面前演这一出戏不会太浪费力气了?”南杰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丁之华闻言瑟缩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南杰会这么说,大概猜到他是被迫自杀的。

  真是没用的老家伙,傅庭伟撇撇嘴角,双手环胸的靠往沙发椅背。

  南杰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想利用丁伯父自杀一事来逼颉洁当孝女,可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从不认为你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如果你是,那傅老生前也就不必那么担心了,再说,你威胁丁伯父的事,我是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一手导出来的戏?”

  “那又怎样?”傅庭伟冷睨着他,“现在的舆论是一片同情丁教授的声浪,鲜花、花篮不断,大批记者守在医院外,就是想采访颉洁,要是连着几天都不见她来,一旦有人将她冠上‘不孝’之名时——”

  “你不需要暗示我,我也不接受你威胁。”他冷峻的驳斥他的话。

  “是吗?那只要颉洁在三天内不来这里一趟,我敢保证关于她不孝的负面报导会出现在各大报章媒体。”

  “是吗?我那也可保证你威胁丁伯父还有强逼他喝农葯,这些无耻的行为也会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报章杂志上,你应该相信我也有这个能耐,是不?”

  傅庭伟气得语塞,这个南杰真的不好应付。

  “不,不要,千万不行,南杰,如此一来,我的名誉——”丁之华飞快的抬起头来,哽咽的哀求。

  “丁伯父,”南杰将冰冷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为了你的名,你要牺牲颉洁的一生幸福,为了你的名,你不惜以虚假的报导来博取大众的同情,模糊焦点,老实说,我对你愈来愈不齿。”

  他惭愧的再次低头。

  “你好好休息吧。”

  “可是傅老大——”丁之华慌忙的抬头,喊住转身要走的南杰。

  “不被他人左右的最好方式就是承认自己的错误。”语毕,他大步的离开病房。

  丁之华怔怔的看着南杰消失的身影,他是要自己公布跟袁倩的丑闻,这样傅庭伟就不能以此来威胁自己?

  不,他办不到,他无法接受他人对自己的目光由尊敬转为歧视,他不想遭人批评,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名…

  傅庭伟看了丁之华一眼后,冷笑一声的走出病房,南杰太看得起丁之华了,也太瞧不起他的本事了,他这个天蝎帮老大若连一个想要的女人都弄不到手,怎么带领帮派兄弟?

  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活着不是为了面子,为了争一口气呢?!

  “南大哥、妈咪,你们回来了,咦?”丁颉洁开心的看着甫踏入客厅的南杰跟母亲,但随即发现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妈咪,你怎么了?”

  “没、没事,呃,我只是人有些不舒服,所以打电话给南杰,拜托他到图书馆去接我下班。”她试着轻描淡写的解释,但眼眶仍伤心的泛红了,丁之华自杀的那篇不实的告白,让她今天在图书馆受尽了许多人的冷嘲热讽及轻鄙的目光,图书馆的主任还要她明天不必去上班了。

  “妈咪,你哭了!”她怔愕的看着她。

  “呃,头太痛了,好像有点受不了,我先回房去休息,晚餐你们先吃。”她急急忙忙的奔向二楼的卧房。

  “妈咪!”丁颉洁想追上前去,但却被南杰拦下来了,“让你妈咪休息一下吧,她今天不舒服了一整天,硬熬到下班,真的受不了了,才拜托我过去载她。”

  丁伯母真的很可怜,他们已达成协议,丁伯父自杀的事,一定要瞒住了颉洁。

  “那妈咪看过医生了吗?”

  “呃,有,我先载她到医院再回来的。”他不得不撒谎。

  “那医生怎么说?”

  “感冒引起的头疼,不碍事的,你别担心了。”

  “嗯。”她点点头。

  看到她不再疑心后,他在心中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傅庭伟可能不会就此罢休,他得想想法子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南大哥,你在想什么?表情好凝重。是公事还是白龙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公司的事而已,帮派方面其实也没什么要我忧心的,黑老交给我时,白龙帮已是一个财团法人的组织,不贩毒、不贩卖枪械,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呃,那南大哥,关于我要画你的事,我想画你上班的样子。”

  “上班的样子?”

  “嗯,你处理公文的样子,我想到你公司去,虽然你现在将家里当成办公室,有时在网路上开视讯会议,但总是不如在公司方便,我已经缠住你三个月了,也该让你的生活恢复正常才是。”

  “没关系的。”他笑笑的摇头,很开心她的体贴。

  “真的,如果不会太过打搅的话,你在你的总裁办公室办公,我就在一旁画你,我保证不会吵到你的。”

  “这——”这个时间点实在不适合让她到公司去,他怕公司里人多嘴杂,要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丁之华自杀的事就不好了。

  “很为难吗?那没关系,我不勉强的。”话虽这么说,但她脸上难掩失望表字。

  “不会的,那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公司。”他对她的要求向来很难吐出个“不”字。

  “真的?”她眸中随即一亮。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要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边。”这样至少他能时时注意到她。

  “嗯。”她笑盈盈的频点头。

  南杰将她拥入怀中,但心却感到不安极了,若是傅庭伟真的请记者撰写一些不利于她的评论,随即而来的舆论所引起的后续风波,恐怕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他还是早点安排颉洁出国,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再将她接回台湾…

  翌日,丁颉洁提早起床,将自己打点好后,便到母亲的房间去。时间还早,她猜母亲可能还在睡觉,没想到她也醒了,只是睁眼躺在床上,神情呆滞,连她开门进来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妈咪?”她开口叫她。

  王敬欣眨眨眼,这才注意到女儿站在床边,“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才六点多。”

  “妈咪,你还是不舒服吗?你看来气色还是很不好。”

  “没、没什么,反正今天也不用去上班了,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她愣了愣,“你请好假了?”

  “呃,是啊,昨晚就跟主任请了。”她连忙随口搪塞个说词。

  丁颉洁咬着下唇,看着日渐苍老,不再雍容华贵的母亲,“妈咪,上班很累是不是?我二十四岁了,是不是也该出去工作,尤其我们跟爸分开了,经济上——”

  她摇摇头,疼惜的握住她的手,“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南杰,他不会准的,再说妈咪也舍不得你出去工作。”

  “可是我看你这样好心疼。”

  闻言,王敬欣的眼眶微微湿润,她就算被外界唾弃,但至少还有一个爱她的女儿!

  “妈咪?”

  她哽咽的摇摇头,“颉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幸福,但幸福何时会画上句点,谁也不知道,所以常有人说要惜福、情缘,懂得满足,现在的你可以这样的生活着,画自己爱画的画,就是你的幸福,你不要觉得愧对谁,能享受这样的幸福就好好享受,其他的事就不要去想,明白吗?”

  她点点头。

  “你这么早就打算起来画画了?”她看着女儿身上的鹅黄色长裙洋装。

  “没有,我要跟南大哥到他公司去,我记得他以前上班时,七点多就到公司了,所以我提早起来,不想让他等我。”

  “这——”这好吗?万一让她听到她父亲自杀的消息?

  “妈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妨碍南大哥办公的,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了,我会跟着他,然后安安静安静的为他画画——呃,我该下楼去看看了。”她倾身亲了王敬欣的脸颊一下,“你好好休息。”

  “嗯。”她看着开开心心的离开房间的女儿,只是自己这心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

  南杰带着丁颉洁到台北东区的东昱建设集团上班,一路上虽然尚称顺遂,但只有南杰知道,若不是动员了近百名的白龙帮弟兄来阻拦一票记者采访车的追逐跟随,还有在他的车子抵达公司门口前,将一些守在公司大门的记者驱走,他要守住丁之华自杀的消息,不让丁颉洁知道恐怕很难。

  只是这些记者还是太可怕了,他在家里窝了三个月,今天一出门,居然就被他们盯上了,所以南杰暗暗决定,不再带了颉洁来公司,还是让她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今天肯定是胆战心惊的一天,他虽然带着她在上班时间前即抵达办公室,而下班时,他也会搭乘专属电梯到地下室的停车场,除了会进出办公室的专属秘书龙盈姿外,公司里的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他带了丁颉洁来上班,但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公司的人员也一一来上班,只是看到守在外头的记者群时,每个人都相当错愕,但由于南杰总裁跨足黑道,因此,众员工在记者靠近时,都纷纷快步进入公司,连问题也没敢听呢。

  总裁办公室里,不知情的丁颉洁已将画架、画布架好,正在准备颜料。

  南杰站在玻璃帷幕前,朝下看着还有一些守在大楼转角,扛着摄影机的几家电台的SNG小组及转播车。

  怎么回事?事情怎么有扩大的迹象?

  “南大哥,你在看什么?”

  瞥见丁颉洁走过来的身影,南杰连忙离开玻璃帷幕前,挡住她的视线,“没什么,你可以开始画了。我得办公了,在松山区的一个建案有些文件要快点批阅。”

  “嘟嘟嘟…”内线电话声响起。

  南杰回头,倾身接起了电话,“喂?”

  “南总,董瑞升先生来电,说有急事找您。”龙盈姿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他再按外线,“瑞升,丁伯母有状况吗?”他吩咐董瑞升待在家里陪她。

  “没有,她没状况,可是你有状况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气愤。

  “怎么回事?”南杰放低音量,看着丁颉洁正要走入洗手间。

  “家里的电视全被我找人动过手脚了,所以我是没看到那些现场转播的新闻,可是弟兄们打电话过来,说电视报导丁之华在病房内大爆出自杀内情,声泪俱下的控诉南哥你控制了小姐的行动,时间已长达三个月了,他原以为他的自杀可以让南哥心软,让丁小姐去看他,他也好看看思念已久的女儿,没想到,他接到女儿偷打来的电话,不仅哭诉自己成了禁脔,还说她要求去看父亲却被你拒绝…”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咬牙低吼。

  “南哥,我想这事丁小姐不出面是不行了,事关你的名誉。”

  “不行!”这一定是傅庭伟使的奸计,一旦让丁颉洁知道父亲的生命受到威胁,孝顺的她一定会牺牲自己来求傅庭伟放过父亲。

  “南哥,你就任他在记者面前胡言乱语也不澄清吗?”

  由于丁颉洁在此时走了出来,南杰只得压低声音,结束话题,“这事我会处理的,就这样了。”

  丁颉洁站到画架后,准备拿笔描绘南杰的轮廓时,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紧绷。“南大哥?怎么了?”

  “没、没事。”他挤出一个笑脸,坐回位子上,拿起卷宗,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傅庭伟是惟恐天下不乱,要借此事将他这个眼中钉连根拔除,而他也很清楚,自己为了保护丁颉洁,一定会忍气吞声。

  丁颉洁一笔一笔的在画布上勾画着,但愈画愈发现他怪怪的,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块,而神情上可见疲惫外,深邃的黑眸中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怒火,她是画画的人,心思细腻,观察力也很敏锐,这丝怒火她是看到了,只是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定有事!只是南大哥不让她知道,她追问也不妥吧?妈咪今早才说过,要她别想其他的,能画自己喜欢的画,享受这样的幸福就好…

  其实妈咪也怪怪的,她愈咀嚼这一番话,愈觉得妈咪的话带着沉重及感慨。

  “嘟嘟嘟…”内线电话又响了。

  南杰朝她牵强一笑,拿起了话筒,“什么事?”

  “呃,有几名大股东面色凝重的跑来公司,说是有关丁教授对你的控诉一事要找南总问清楚,他们全在会议厅等你,还说你不去,他们就进来办公室。”龙盈姿的声音也僵僵的,听来她应该也看过那则不实的新闻了。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觉得太阳穴隐隐痛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丁颉洁发现他的神情更显疲惫,不由得放下了铅笔,走近他,“你看来好累。”

  “没有。我有点事要去会议厅,你在这里别出去,好吗?”

  “呃,好。”为什么不要她出去呢?他不是要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南杰突地将她拥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然后步出办公室。

  好奇怪,到底怎么回事?她满脑子的疑云。

  南杰一到会议厅,六名建设公司的大股东,全一脸铁青的要他对丁之华的控诉作出解释。

  他们这几个长辈都是他父亲的老朋友,年纪约五、六旬。

  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那全是丁伯父的一派胡言,各位叔伯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知道我不是他指称的那种人。”

  其中一名老绅士黄盛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可是我们认识丁之华也有一、二十年了,他是哪一种人,我们也很清楚,他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没错,而且看到电视新闻后,我们这几个老朋友都去看过他了,他告诉我们,你将颉洁关在你家有三个月了。”陈仲达娣视着他。

  南杰喟叹一声,“我对颉洁的爱,你们应该都看在眼里,我守了她二十四年。”

  “话是没错,但颉洁从昨天下午丁之华自杀的消息曝光后到现在,都没有去看他也是事实,这你又怎么说?”两鬓飞白的王识军再提出质疑。

  “是啊,颉洁在丁之华的教育下,一直是个孝顺贴心的好女孩,她父亲自杀,她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沈聪林也相信丁之华的话。

  “所以我们相信你丁伯父的说词,颉洁是被你控制行动,不能前去探望她父亲。”童利守的老脸上则是一脸的不悦。

  “我们都知道你丁伯父对你跟颉洁的婚事一直不肯点头,是不是你耐心用尽了,干脆用黑道的方法逼颉洁当你的妻子?”胡贞宏满脸怒火。

  南杰面对众人此起彼落的批判,只能独尝苦涩。

  他对丁之华还留有一分情,所以除非不得已,他不会将丁之华眼袁倩的奸情告诉外界,何况,他也已经答应颉洁绝不对外公布这件丑闻,可如今,他却陷入两难的局面。

  “南杰,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愿相信你真的做出控制颉洁行动的事,可是你要证明给我们看,颉洁的行动的确是不受拘束的。”陈仲达再次开口。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成。

  他抿抿唇,“你们要我怎么做?”

  “让颉洁一个人去探望你了伯父,这样对你的不利谣言应该就不攻自破了。”

  南杰没有说话,却是一脸为难。

  “我们东昱建设集团最近推出的建设案不少,我们不希望在这个时间上,让社会大众对你的行为产生反感,进而排拒公司的案子,为了公司着想,你快点处理好这个事。”胡贞宏撇撇嘴角,老脸上的火仍旺。

  “我知道了。”南杰点点头,但心中并无主意。

  送走了几个大股东,他回头搭了电梯,准备回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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