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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回去梦


  剑无心一入水,火势顿灭,但突觉脚下一紧,似乎有一只手在水中抓住了他,顿时,他记起了林渺水下的能耐,而在这片水域之中,绝不是他的天地,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大力使他连挣扎都没有便沉入水中猛喝了一口水。\\WWW。qb5、coM

  “呼…”剑无心猛一挣,又冒出水面,水下之人似乎并不能抓紧他。

  一出水面,剑无心顿感无数刀气如天罗一般狂罩而下,被河水迷糊的目光中,林渺与他的刀以一种奇怪的形式挥下。大骇之下,剑无心不自觉地让自己再沉入水中,以期躲过林渺这必杀的一刀。

  剑无心一沉入水中,便觉一柄尖刺自一侧刺来,他想伸手格挡,但在水中,手与脚根本就不那么听使唤,速度也无岸上快捷,竟没能挡住,让那尖刺重重地刺入腰肋。他不禁一声惨嚎,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而只有一口呛人的河水灌入口中,使他头脑一片昏沉,但他却知道,在水中不仅有林渺,而且有他早就在水下安排了伏兵,就等他这个猎物下水,可是此刻后悔也迟了。

  剑无心确实有些后悔,若以他平日的冷静,早就应该想到林渺火攻之意便是要逼他下水,而那烈酒所燃起的火虽炽痛,但在顷刻之间并不能要他的命,最多受一点皮肉之苦,或使伤势加重一些,撑到雷霆威回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受了重伤之后,又被林渺这诡计弄得晕头转向,已经失去了昔日杀手的冷静,不自觉地坠入了林渺设下的圈套之中。

  雷霆威心焦如焚,弃舟踏水快速而回,可是待他赶到河边之时,林渺和剑无心都已经沉到水中不见了,只有河水之中漂起的一丝血花,以及一些未曾平息的余波。四周的渔民也都走开了,只剩下几只倾覆的小船,整个码头便只有官兵与王家家将尚在厮杀,地上除了血迹便是尸体,远处似乎尚有几个渔民在烧火,码头的河边很冷清,倒是河中的大小船只来去穿梭极为热闹。

  “无心…”雷霆威几乎有些疯狂了,放开声音高呼道,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有河中船夫们的号歌之声,粗犷而豪迈,如苍凉古朴的山寺晚钟。

  那些渔民似乎知道雷霆威此刻杀机如狂,都躲得远远的不靠岸,或干脆到河对岸去。

  “无心…无心…”雷霆威的呼声震得涛起浪涌,凄厉而悲怆。他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伙伴,一个出生入死了数十年的兄弟,当初十三人,如今一个个地凋零而去,在突然之间他有点后悔要来杀林渺,若不是如此,剑无心又怎会离他而去?

  雷霆威恨!恨自己,恨樊祟,更恨林渺!甚至恨这里的每一个人,还有这无情的沔水!

  人们都说杀手无情,雷霆威知道自己变了,他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杀手之王,不再是昔日的雷霆威,他已经有了感情,已经让那颗冷血的杀手之心软化了,这是杀手的悲哀,也是一个杀手致命的破绽。

  雷霆威知道,这二十年的退隐,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回昔日的自己,如果是在昔日,他便绝不会让这些渔民纠缠,为达目的,他可以杀尽一切阻碍,哪怕是无辜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林渺便绝不可能有这般机会。

  他不得不承认林渺的诡计更胜过武功,此人似乎总有着出人意料的手段,除非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要稍有一点机会便是致命的。这样一个对手便如在森林之中狩猎的魔豹,若想将之击杀,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渺…我誓要杀了你!”雷霆威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怒吼,如万千焦雷自天空同时轰下,河水之中不仅激起了尺许浪花,更有鱼儿疯狂地跃出水面,仿佛是无法承受那狂躁而极具杀伤力的音波。

  不远处的官兵及王家家将也在这巨吼声中东倒西歪,耳鼻渗血,痛苦地抱头狂奔而去。

  “救命…救命…”河心的山西恶鬼本想靠岸,但是他的小船却根本就闯不过去,被几个渔民自水下掀翻了。他跃上别的小船,但那船上的渔民也纷纷跳入水中,以铁钩绳索之类誓要将山西恶鬼掀入河水之中。

  山西恶鬼空有一身武功,可是敌人在水下,他也无可奈何,所立的小船被水下之人摇得他几乎立足不住,更在河中打转,这下他可急了。与他同船的几名王家家将都已落水,立刻被渔民抓住,在河中淹个半死,眼睁睁地看着被渔民如拖一条条死鱼般将之拖走。在这种情况下,他再也顾不了什么身分,惟有向岸上的雷霆威求救,否则的话,若落在那群渔民的手上,其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了。

  上次在涡河他被林渺、铁头弄怕了,是以这次操了一艘大船而来,却没料到这大船竟然被莫名其妙地炸碎。他想以大船为凭,但最终这想法依然落空,又一次尝到小船之苦。

  雷霆威心中稍动,但他对这山西恶鬼并无好感,是以并没有真个出手。

  山西恶鬼见雷霆威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心中不由恼极、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再看船上的甲板,顿时心中一动,抓起一叠舱板,信手甩出,身子飘然落向那河中的舱板,再腾起,手中舱板顺手甩出,十数块舱板竟让他横渡过四十余丈河面,离岸只有十余丈远。但这片河域之中本就飘着很多浮着的碎木,刚好给山西恶鬼以落足之用,竟给他借机落上了岸。

  上了河岸,山西恶鬼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刚才河中的险情,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永远不坐那种小木船,否则下次只怕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雷霆威依然立于江岸之上,望着滔滔河水出神,似乎在等待奇迹发生。

  “哗…”河水之中钻出一条人影,在河中间爬上了一艘空着的小渔船。

  “林渺…”山西恶鬼惊呼,他终于再一次看见了林渺,但是心中却有一丝苦涩,此刻他身边除了一柄剑之外,什么也没有,即使看到了林渺又能如何?此刻他甚至对对付林渺已经失去了任何信心,已经感到有些心寒,或者,他只想退出这场游戏。

  雷霆威也看到了林渺,但却似乎如一截枯桩般静立于岸边,没有一点行动的**,整个心神若陷入一种枯死的境界之中。

  没有看到剑无心,但没有人会认为剑无心还活着。

  林渺未死,那么死的人便定是剑无心。剑无心究竟在什么地方并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却可以肯定就在这片水域之中。

  “这水里有东西,还有血水渗出!”山西恶鬼自林渺那里收回目光,却惊讶地发现河水之中竟尚有血水渗出。

  雷霆威心中一动,喃喃道:“无心,是无心!”旋即目光变得极为冷漠地望向山西恶鬼,杀意逼人地道:“让人下去看看!”

  山西恶鬼目光落在那几名王家战士身上,那几人也面如土se,不敢下水。

  “还要我说吗?你们谁下去?”山西恶鬼沉声问道。

  “哈哈哈…”河心的林渺放声大笑道:“如果你们快一点下水,说不定那老鬼还可以救活,快点下去捞吧!想对付我,必要付出代价!”

  雷霆威大急,林渺这么一说,便证明河水之中真是剑无心,急速移身抓起两名王家家将甩手便扔入河中,冷哼道:“没捞起来你们就别上来!”

  顷刻间,雷霆威将那十数名王家家将纷纷扔入河中。

  那些人慑于雷霆威的威势,哪敢不从?只好潜入水中打捞,却发现水中的人被绳子拴在一只沉船之上,他们连沉船也一起翻了过来,将水中之人送出水面,果然正是那倒霉的剑无心。只是此刻的剑无心早已气绝,身上中了数处致命刀伤,便是不淹在水中,也无生还之理,这一点瞎子也能看得出。

  雷霆威眼都红了,望着林渺消失的方向高呼:“林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竟陵沔水中回应雷霆威的依然只有滔滔的江水声,而林渺所驾的小舟早已顺流而去。

  “我们去找一艘大船追,不信他能够逃到天边去!”

  雷霆威看了山西恶鬼一眼,知道他说的也不失一个办法,因为只要在河水之中,他们几人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林渺,以林渺的水性,只要不上岸,他们也难奈其何,先有鬼影子,后有剑无心,二人都是因为河水而丧命于林渺之手,便是雷霆威也不想与林渺在这种大江大河之中交手,那对他一点优势也没有。

  “你立刻去找船,我要将这小子千刀万剐!”雷霆威声音冰冷如在桶中搅动的浮水。

  “帮主,你又在想林城主了?”迟暮吸了口气问道。

  迟昭平回过神来,望了迟暮一眼,略有些涩然地笑了笑道:“只有十天时间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林城主绝不是薄命之人,相信他定会逢凶化吉,找到万载玄冰!”迟暮淡淡一笑,安慰道。

  迟昭平调整了一下心情,望着窗外绽放的鲜花,自语道:“又是一个春天了,日子过得真快!”

  “该放下的不应该背着,命中已经注定春天会在冬天之后到来,我们也便顺其自然,过好每一个季节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迟暮想了想道。

  “白才他们造船的材料和人手有没有给他们选齐?”迟昭平一转语锋,悠然问道。

  “已经选好了,他们已经开始制造,模型都快做好了。这个人确实是个人才,湖阳世家造船之术真让人惊叹!”迟暮听迟昭平问起了白才,不由得赞道。

  迟昭平笑了,道:“阿渺用人极有一手,他所选的人应该不会错。听说白才曾与阿渺共赴云梦死亡沼泽,而能生还,相信他对那片死亡沼泽定也很熟悉!”

  “帮主不会也想去云梦泽吧?”迟暮倒吓了一大跳。

  迟昭平笑了笑道:“我现在去云梦泽也赶不及,只怕此刻他已快到那里了。以行程计算,他应该已到了竟陵,再有两日就可以抵达云梦死亡沼泽了。”

  迟暮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讶,迟昭平似乎对林渺的行程每天都在计算之中,由此可见,迟昭平对林渺确实用情至深。

  “白才确实与林城主同去过云梦死亡沼泽,还亲身体会了那里的可怕。不过,那日在绝境之中,林城主尚可以逢凶化吉保众逃出生天,而今日的林城主更是不同往日,且已轻车熟路,自然更不会有问题。这一路上又有鬼医等人照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重返平原的!”迟暮分析道。

  “但愿如此,近来王郎蠢蠢欲动,我们要尽快赶造出最好的战船,让兄弟们有一段时间操练,以备万一之用!”迟昭平吸了口气,肃然道。

  “这个我知道,近来传出有你爹出现在南阳的消息,我想应该是真的,还有那崆峒掌门人将与贵霜国的九段高手于五月初五端午节决战于武当山的消息!”迟暮又道。

  “哦,有没有派人去南阳找我爹?”迟昭平问道。

  “我正想请示帮主!”迟暮道。

  “你便派人去查一下吧,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迟昭平吸了口气道。

  “汇仁行的人全都溜走了?”廖湛神se变得有些难看地问道。

  “不错!刚才有人看到樊祟又进了汇仁行,可是汇仁行一个人都没有,樊祟似乎极恼火,把门都打破了!”那探子道。

  “混蛋!你们这群饭桶是怎么做事的?连一屋的人走了都不知道,那要你们天天在外面监视他们的行动干什么?!”廖湛一耳光狠狠地抽在那探子的脸上,气恼地大骂道。

  那探子捂着脸半声都不敢哼,另外一名负责行动的战士却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下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还请将军饶命,他们是事先在汇仁行里挖了地道,从地道逃走的!”

  “事先挖了地道?”廖湛神se再变,冷问道。

  “是的,我们查过了,那条地道通到十丈外的另一座老宅,我们没有注意那老宅里的动静,是以,小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那战士怯怯地道。

  “那汇仁行里的一切有没有被搬走?”廖湛冷问道。

  “里面不能带走的物什都被他们毁坏了…呀…”那战士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已重重地挨了廖湛一脚,惨哼着飞跌而出,喷出一口鲜血后立刻气绝。

  “你立刻去给我查寻姜万宝等人的下落,查不出来就不要回来见我!另外,如果有别人知道这事,你也提着脑袋来见我!”廖湛杀机如潮地道。

  “是,小的明白!”那探子脸se都变绿了,额角渗出了丝丝冷汗,说完赶忙施礼退去。

  廖湛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沉思了片刻自语道:“樊祟居然又找上了汇仁行,还砸门破墙,看来并不是与林渺一道,难道他也被那小子给耍了?”想到这里望了帐内的几名亲卫一眼,沉声道:“你们立刻拿我的令牌去让李统领追查林渺的下落,查到了立刻以飞鸽传书告诉我!”

  竟陵的这群渔民对林渺极为客气,不仅是因为林渺为他们除了蛊雕,帮陈通老四报了仇,更因为林渺拥有让他们都有些惊叹的水性。

  渔民们都敬重水性好的人,因为他们尊重水,一辈子就想征服水。

  林渺水性好的一个极主要的原因是那日在云梦寒潭之中,他无意之中懂得了以体内真气运行,将自己调整到内呼吸的状态,且那次在强大的水压和吸力两种极端的差异之下,他知道了在水中另外一个最重要的道理,便是冷静,始终保持冷静,才能够在水中更为自在灵活。因此,他能将自己的优势在水中发挥出来。而另一个优势则是他的眼睛在水中依然可以清楚地视物,可以像鱼一般辨清游动的物体,这便使他水下的功夫更胜陆地上的功夫。

  季步本来并不怎么看好林渺,但是现在却对林渺极为敬重,因为林渺在水下救了他,否则他只怕早死在蛊雕的凶残之下了。重英雄,惜英雄,他自然对林渺极为敬重了。

  这倒使林渺行事方便多了,有这些渔民帮忙,他坐着不动,便有人去帮他购回所需要的东西。事实上,这群渔民也不想林渺动,他们拉着林渺问这问那。最让这群渔民好奇的却是林渺如何让那艘大船化为碎片的,那惊人的威势在他们的心中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印痕。他们从没想过,以一人之力能将一艘双桅大船破坏成那样子。

  事实上,林渺也想将这之中的秘密弄清楚,那大船爆炸的威力之强让他也有些吃惊。上次以酒坛毁了游幽的船,而这次毁山西恶鬼的船更是轻松和威力惊人,在那酒坛和火油之间似乎存在着超乎它们本身力量的破坏力,只是人们并没有发现而已。而林渺这两次的巧合使他悟出了这之中有许多原理,要是能合理运用,那它的威力绝对会让世人震惊。

  林渺也觉得应该找点时间试一下如何才能将这种东西的威力发挥得更惊人一些,而这如果运用到上,是不是更为可怕呢?

  这些渔民让他讲,他一时也不能讲得太明白,只是告诉了他们火油和烈酒的妙用,而这些则够这些渔民受用的了。他们感到极为新鲜,也很有趣,后得知林渺要去云梦泽深处的死亡沼泽,便没有人敢做声了,他们根本没胆量去那片死域,因为他们很清楚那蛮荒之地有多么恐怖,进入者能出来的,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听说,也可以说进入那种地方是必死无疑。是以,他们没有人敢陪林渺去冒险。

  “我只须有条小船,自己可以驾去!”林渺自信地道。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那里面凶险重重,更听说有许多异物凶灵出没,瘴气毒沼之类的,你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吗?”一个老渔夫担心道。

  “一年前我曾经到过那里,那里的环境我清楚,只要选好了路,在白天进入其中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何况我准备充足,有些凶险也无碍!”林渺坦然道。

  “你一年前到过那里?”众渔民都有些吃惊,显得有点难以置信。

  “叔叔,听说那里好吓人,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呢?”一个小孩子突然插口天真地问道。

  众人不由得都逗乐了。

  “你一个小孩子家,不要在这里闹,一边玩去!”季步拍了拍小娃娃的脑袋笑道。

  林渺却正容道:“里面确有许多我们平日想都想象不到的奇物,也许可以说是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不用说得太明白,我并不希望你们去以身相试。如没必要,永远都不要去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那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不若我陪你去一趟!”季步想了想道。

  “还算我一份,原来公子便是林渺,我这把老骨头总觉得没什么用武之地,如果公子不弃,我愿意陪公子走一趟!”

  “你去了,那小翠怎么办?”林渺反问道。

  “小翠还有她哥呢!”那老船夫诚恳地道。

  “公子不用为我担心,小翠会照顾自己的,其实我们可以只将公子送到那里,让公子再乘小船上岸,我们再顺流而下或者是返回,那不就没事了?只要我们不上岸,难道会有什么危险?”小翠提议道。

  林渺眼睛一亮,点头道:“嗯,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若是停留在河中便不会有什么事,还是小翠聪明!”

  “那小翠也可以在这几日为公子烧烧饭,到了那里我再与爹一起返回,公子认为可好?”小翠急忙道。

  “嗯,这样也不错,有个人做饭省事多了,我看公子就这么决定吧,到时候,便由我陪你一起上岸好了!”季步插口道。

  林渺沉思半晌,最终点点头道:“好吧!”

  “皇上,晏奇山求见!”侍卫步于大殿,向刘玄深施一礼道。

  “哦,快请进!”刘玄神se一整道。

  “传晏奇山!”那侍卫向外宣了一声。

  “晏奇山见过玄帅!”晏奇山大步入殿,仅是欠身施礼,淡然道。

  刘玄眉头一皱,拂袖向属下侍卫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晏奇山似乎没有一点意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久不曾相见,护法竟然有如此功绩,真是可喜可贺呀,宗主知道了定会很高兴!”

  “坛主见笑了,我这也是为了魔门大业呀,而且我之所以称帝也是被众将所逼,否则刘寅登位,那对我们的大业绝对不利!”刘玄悠然道。

  “但愿如此,只是这皇帝宝座确实挺有诱惑力的!”晏奇山阴阴一笑道。

  “坛主此话何意?他日大事一成,登基之人自然是宗主,我只不过是暂代一下而已,难道坛主会怀疑我对宗主的忠心?”刘玄神se微变,冷然问道。

  “属下自然不敢,宗主只是让我来提醒护法,要小心湖阳世家,不要走得太近了,湖阳世家远没有这么简单!”晏奇山淡漠地道。

  “难道湖阳世家还有什么?白善麟已经去了北方,白鹤乃我岳丈,湖阳世家还会有什么不妥吗?”刘玄惑然问道。

  “据玄武坛的调查,湖阳世家暗中似乎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有猜测,白鹰根本就是假死。白善麟有替身,那白鹰假死也不是全没可能。表面上看来湖阳世家似是已全由白鹤统领,但是事实可能不会这么乐观!”晏奇山提醒道。

  刘玄神se微变,讶然反问:“你说白鹰可能没死?可是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和下葬的,这怎么可能?”

  “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我也是亲眼见到他下葬的人,如果他真的没死的话,他能够骗得了这么多人,确实不能小视!”晏奇山道。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不出面?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刘玄惑然道。

  “正因为不知其目的,我们才觉得这个人很可怕!”晏奇山吸了口气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猜测而已,又怎可信?湖阳世家之中我安排了那么多人都没有白鹰的消息,玄武坛的密探又怎能探到什么?”刘玄不以为然地道。

  “护法好像忘了湖阳世家的禁地!”晏奇山道。

  “湖阳世家的禁地?”刘玄神se一动,问道:“你是说湖阳世家老祖宗修养的无忧堂?”

  “不错,就是无忧堂!”晏奇山肯定地道。

  “那里我的人确实无法到达,连我岳丈也不能随便进入。可是无忧堂已经被列为禁地数十年了,难道那里还有什么不妥?”刘玄讶然问道。

  “护法没派人去,但玄武堂却先后派了三十六名一流密探进入无忧堂!”

  “在那里面究竟有没有找到白鹰?”刘玄微有些se变地问道。

  “但这三十六人却没有一个能出来,他们一入无忧堂就再也无音讯,其中还包括当年削刀门天下第一遁的弟子游月生!”晏奇山吸了口冷气,沉沉地道。

  “游月生?这个人我听说过,其遁地之术已经独步天下,几可直追其师,难道连他也不能幸免?”刘玄神se微有些难看地问道。

  “不能!”晏奇山肯定地道。

  刘玄半晌未语,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无忧堂被列为湖阳世家的禁地,自然是戒备森严,要想在那里查探消息确实很难。但我想,如果说白鹰活着藏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岳丈绝不可能会让白鹰活着,他对无忧堂的秘密应该很清楚,如果白鹰在其中,他又岂能无动于衷?”

  “话虽是这样说,但无忧堂之中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湖阳世家!因此,我们绝不可有半点大意!”晏奇山吸了口气道。

  刘玄不屑地笑了笑道:“至少,现在湖阳世家是在帮我,我只需要湖阳世家帮我就行,他们的力量越强,对我就越有利。别忘了,湖阳世家现任的主人是我岳丈!”

  晏奇山的脸se微变。

  刘玄有点不耐烦地望了晏奇山一眼,他有些烦这个侏儒对他说话的语气,尽管他尚未能杀王莽破赤眉,只不过是自立的更始帝。但他喜欢扮演这个高高在上的角se,喜欢别人仰视他,可是晏奇山压根就没把他当成更始皇帝,这使他有点恼。

  “晏坛主今天来便是为了这一件事吗?”刘玄淡淡地反问道。

  晏奇山听出了刘玄的不耐,不过,在魔门之中,刘玄的身分也比他高,他并不敢发作,只是淡淡地道:“宗主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要小心杜吴这个人,此人身分极诡秘,很可能是邪神门徒,邪神身为国师,向来支持王莽,现在天下烽火四起,邪神若仍想保住他在武林之中最崇高的身分,让邪宗得以发展,就必须助王莽保住天下。因此他定会派出众多门徒破坏我天魔门之事!”

  “杜吴?长安大贾杜吴?”刘玄微皱眉问道。

  “便是鸣凤楼楼主杜吴!”晏奇山道。

  刘玄也有点头大,事情似乎有点复杂,现在又有邪神插手,确实麻烦。对于邪神他并不陌生,当年仅败于武林皇帝刘正之手的邪派第一高手,后来助王莽篡汉,此人便充当了王莽排除异己的杀手,其所组织的杀手盟中的十三邪更是让天下武林人人闻之se变,如果这个人真插手的话,只他手下的十三名绝顶杀手便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如果杜吴是邪神的人,那当年的苍穹十三邪呢?邪神真的还活着吗?”刘玄惑然问道。

  “玄武坛动用了数十名探子才得到消息称,邪神并没死,只不过似乎并不在长安,而且这么多年也很少出现在王莽的身边,有传闻说,是因为当年武林皇帝大闹禁宫,将邪神击成了重伤,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闭关调养!”晏奇山道。

  刘玄吸了口气道:“这个传闻确有可能,以武林皇帝的武功,即使当年王莽身边有十万禁军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但是他还活着,一定是邪神出的手!而武林皇帝没死,那么邪神一定是受了重伤!”

  “宗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邪神,当年宗主很可能便会在武林皇帝手上饮恨收场了。宗主说,当年他们决战泰山之巅时,刘正已经有旧伤在身,这才能够两败俱伤,天下间能伤武林皇帝的人除了邪神外再无他人。如此看来,刘正当年确实与邪神在长安有一场大战!”晏奇山道。

  刘玄的神se数变,他没想到当年泰山之战中尚有这么多的内幕,而他身为护法却不知情,反而晏奇山知道得这般清楚,他心中不免有一些忿然,但表面仍是平静地道:“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那此刻邪神又会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邪神才能回答,杜吴对本宗的秘密窥探了很久,至少是本宗的祸患,是以,宗主想你利用杜吴这次来南阳之机,将此人除掉!”晏奇山道。

  “除掉杜吴?”刘玄思量了一下,忖道:“如果自己杀了杜吴让人知道的话,势必引起天下商人的不满,以杜吴在商界的影响力,自己出手对付此人有百害而无一利,至少对自己的大业极为不利。”

  “护法还有犹豫吗?”晏奇山问道。

  “好,我便对付杜吴,但请坛主帮我除掉另一个可能威胁到本宗大计的人,也可请宗主派人出手!”刘玄咬了咬牙道。

  “什么人?”晏奇山微讶。

  “便是宛城林渺!”刘玄狠声道。

  “林渺?”晏奇山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冷芒,吸了口气道:“好,就是护法不说,我朱雀坛也不会放过他,这小子不仅杀了高戚,还破坏了我与贵霜国的交易,我绝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有坛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小子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如果他活着,对我们的大业绝对是个威胁!”刘玄笑了。

  “好,我立刻着手去办!”晏奇山道。

  “那我就不送了!”刘玄悠然道。

  两岸苍翠,春se无限,鸟飞兽走,千里无人迹。

  小船飘摇,顺流而下,煮酒品茶倒也逍遥自在。

  云梦泽之景确有不同,尤以河边为最,虽有芦苇水草相遮,却有碧树红花点缀其中。

  林渺已是故地重游,对两岸景se并无多大兴趣,但小翠确是新鲜,对这些奇景兴奋异常。

  两船并行,季步的小船停在老船夫岳回的船上,四人则同宿一船倒也不寂寞。

  林渺的准备极为充足,因为他身上有足够花的银子,想买点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这一路之上,林渺向季步讲述在沼泽之中可能会遇到的突变情况。在云梦泽之中绝不可像一个渔夫,而应该是一个猎人,一个资历极老的猎人,否则进入云梦泽中确难有生机。

  季步是一个绝佳的水手,水下的功夫极绝,虽然拳脚功夫也不错,却非高手,但人却极聪明,操舟之术更是在竟陵为人称道。大小船只他都了若指掌,如何能让其跑得最快,如何能让其更灵活,有着无人能比的经验,也确实是个人才。

  林渺喜欢这样的人才,他现在所考虑的不再只是自己,而是整个枭城的发展及实力的壮大。是以,他希望能拥有各种各样的人才相助,这也是他带上季步的原因,他想看看这人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到死亡沼泽附近的日子林渺已经算好,是自竟陵出发的第三天上午,在竟陵是晚上出发的,他并不在晚上去登陆那片死亡之域,他已经历过群鳄之劫,不想第二次品尝那种滋味。幸运,并不会一直眷顾他。

  “奇怪!”季步突地低低叫了声。

  “奇怪什么?”林渺微讶问道。

  “你看那片芦苇荡,好像在不久前有大船碾过一般,都被压下去了!”季步指了指河边的芦苇丛,有些不解地道。

  林渺望了一眼,却并不能看出什么,只是略觉那片芦苇丛与别的地方是有点不太相同。

  “这应该是近一两天前被大船碾过的,所以尚未能完全恢复原状,以现在芦苇的生长速度,若有三天时间,这片芦苇丛一定可以完全恢复,而小船是不能造成其形状改变的。”季步肯定地道。

  林渺知道季步对水上的事物极敏感,观察力和经验绝对是一流的,因此,他相信季步说的应该不会错,但却极为不解,如果真是有船先一步进入云梦泽的死亡地域,那这又会是什么人呢?他们怎会找到这里来?又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些问题倒有点头大。

  “难道那些人知道公子将来这里?”岳回不解地问道。

  “我想定是那几个坏人乘大船先来到了这里!”小翠也猜测着道。

  林渺摇了摇头,即使雷霆威知道他会入云梦泽,也绝不会知道便是这片死亡沼泽,知道他来死亡沼泽的仅几个人而已。任光和迟昭平自不会出卖他,铁头和鲁青也绝对可以信任,鬼医诸人虽知他来云梦泽,但云梦泽何其之大,也不可能就知道他是在这里。知道这里的人便是湖阳世家的人和天魔门的人,可是这些人又怎知道自己会来?惟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来此,绝非是为了前来杀他。

  那在这片死亡沼泽之中,惟一吸引他们的,便只有那玄门的秘密了。

  “你们都留在船上,不必随我上岸!”林渺肃然吩咐道。

  季步似乎也很明了,道:“我送公子上岸,在芦苇荡中驾舟我有经验。”

  林渺点了点头,迅速将该带的装备全部备齐。他并不反对季步送他一程,尽管他水性好,但操舟的水平却不怎么样,要穿过这片芦苇荡并不容易。上次离开之时,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出这片鬼地方,而且,这里似乎是惟一安全一些的地方。

  “你们不用在这里等了,还是回去吧,否则遇到那些人便有危险了,这里有季步就行了!”林渺向岳回父女道。

  “公子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岳回应了声道。

  林渺不再叮嘱,跃上季步的扁形长船,季步已经解开绳索,伸桨一拨,小船便极快地向芦苇林中游去。

  林渺信手握起一柄专门打造的镔铁重枪,小心地在船头提防。

  镔铁重枪长有丈二,重约六十余斤,林渺专门用它来防备诸如巨鳄之类的凶兽。当然,若到了岸上,自然便用不着这笨重的家伙了。

  芦苇荡之中极为静谧,偶然会发现有芦苇杆动一下,似乎是水下有东西触动。不过,这大白天里,阳光充足,在芦苇荡之中也不是很阴森。

  季步的驱舟之术极妙,小船在芦苇荡之中穿行,有如滑水之蛇,毫不受密密的芦苇影响。当然,这是大船在前方碾过的路。

  “他们的船便停在前面!”季步突地停住船,小声道。

  林渺穿过芦苇的间隙,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泊着一艘双桅大船,但船帆全部降下。在大桅之上还扎了一层枝叶,远远看去便像生于芦苇中的两棵大树。

  林渺吃了一惊,讶然道:“湖阳世家的船!”

  “湖阳世家的船怎会来到这种地方?”季步也有些惑然地问道。

  林渺暗松了口气,忖道:“既然是湖阳世家的船,那么这群人应该不是专门来对付我的,很有可能是为了玄门之秘而来!湖阳世家的人知道这里的所在是很正常的,因为白庆曾与他一起来过此地,更见到了这里的奇异之事,只是白庆选择这种时候前来,显得有些巧合!”

  “这片沼泽虽然是死亡之域,但却有许多外人想得到的东西,就如那只水中凶兽蛊雕,在这里就很常见!”林渺含糊道。

  “啊…”季步吃了一惊,想到那蛊雕的凶残,禁不住仍心有余悸,但他也明白,林渺说的没错,尽管凶兽会吃人,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可以好好利用的对象。

  “你不用去了,我们从另一边上岸,我去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林渺将勾索之类的缠于腰间,说道。

  “那我便在芦苇荡外等你回来!”季步道。

  “如果我三天没有回来,你就不用再等了,先回竟陵。若是我三个月内没去找你,麻烦你去平原见黄河帮帮主,告诉她我死了!”说着林渺自怀中掏出一块紫佩交给季步,肃然道。

  “公子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林渺涩然一笑,他知道季步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有六天的生命,道:“这是我的信物,到了平原,黄河帮的人定会感谢你的。这里还有两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用!”

  “这…”季步吃了一惊。

  “不用多说,银子乃身外之物,我此去生死难料,要银子何用?”林渺淡然道。

  “那我便先替公子保管,等你返回,我再还给你!”季步认真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林渺并不急于直入沼泽深处,倒想看看湖阳世家来的是些什么人,来此又有何目的?知己知彼方有可能取得胜利。

  “总管认为那小子一定会来这里吗?这里如此荒凉和凶险,你们中原怎会还有这样可怕的地方?”

  林渺吃了一惊,他居然听到了空尊者的说话声。这个声音他极为熟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与这个西域恶人交手了,只是没料到空尊者居然会与湖阳世家牵上关系。

  “那小子一定会来的,我们有消息称这小子其实已经身受重伤,惟有这云梦泽中的寒潭才能疗他的伤,而这小子南下,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我们在寒潭周围严密监视,他一定逃不了!”白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林渺心中暗惊,他知道白庆说的就是他,只是他不知道白庆是自哪里知道他身受重伤的消息的,而且还知道他要来云梦泽求万载玄冰,这太让他有些不解了。

  林渺不敢稍动,身子借勾索紧紧地贴住大船的外舷壁,他知道,如果自己稍有动静,必会被舱中两人发现。

  “总管说他受了重伤,我很难相信,我跟他交过两次手,上一次与之交手,他似乎比与我第一次交手时更厉害,武功只有长进而没有减退,又怎会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呢?”空尊者不解地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我的消息来源是绝对可靠的!”白庆自信地道。

  “但愿如此,我们在这里两天已经死了三人,如果再这样耗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这里处处暗藏危机,除了船上,其它的地方他们都不敢下去活动!”空尊者吸了口凉气道。

  白庆干笑一声道:“这里被喻为死亡沼泽,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有真正的神奇之物,两位尊者所见只是此处的冰山一角,不过如果两位尊者有意,此地处处是宝,绝不可能空手而返的!”

  “总管的意思是…”空尊者又问道。

  “其实我们此次来此,是因为在这片沼泽之中生活着一只远古洪荒的神龙,传说只要我们能以龙血浸泡七日,身体便可刀枪不伤,百邪不侵;如能饱饮龙血,甚至可增强功力。我们来此的原因,也是想捕这只万年难见的神龙!”白庆肃然道。

  “刀枪不伤?增强功力?”空尊者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练武之道又怎有如此偷机之法?区区兽血怎可能有如此奇妙?”

  “我久闻中原有龙的传说,但却从没听说过真的有人见过龙,本尊者倒很想见识一下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阴郁而低沉的声音漠然道。

  “我相信无常尊者一定不会失望的,此兽之勇,天下无有匹敌,是以,这几天我一直都不敢下手,我想请二位尊者助我一起捕杀此兽!”白庆肯定地道。

  “兽毕竟是兽,其勇天下无有匹敌?总管也太夸张了吧?”空尊者不屑地道。

  “我可以先带二位尊者去见识见识此物,然后再作商量。”白庆道。

  一阵脚步之声响过,船舱之中似乎又变得沉寂,但甲板上似乎开始热闹起来。

  双桅大船船舱分两层,再加上底舱,便有三层之多,船身长有七丈许,宽约两丈余,如此大船足以容下两百人众,而看船上的戒备状态,可以知道湖阳世家这次是花了大力气,看来对那异兽极有野心,倒不是因为乐意助空尊者对付林渺。

  林渺极速爬入船舱之中,却是一间卧房,室内居然飘着檀香的味道。他不由得暗骂:“妈的,在这种鬼地方居然还要这么讲究!”仔细打量了卧房内的摆设,却与湖阳世家的摆设略有不同,壁舱之上挂着一套奇特的衣服,林渺顿时明白,这乃是那两个西域行者所住的舱房。

  “你们小心戒备,不可妄动!”白庆的声音在甲板之上沉沉地响起。

  林渺并不觉得这艘船上有什么值得停留的,不过他却想把这艘船上的一切弄清楚。当然,只要白庆诸人走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以他的易容之术,即使是白庆也只有被耍,何况是这群人?

  通往巨瀑的路依然是巨木参天,昔日被异兽拔倒的树木之间全被藤蔓所挡,使得道路似乎更难行走,蛇虫出没无常。

  此时已是三月初,山花烂漫,四处飘香,藤蔓之间似乎洋溢着极为特别的生机。

  重返云梦泽,一切都恍若隔世,林渺心中涌起一丝黯然。昔日,他寄托着白玉兰的厚望,可是此刻白玉兰已为人妇,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这里的一切林渺都极熟悉,更知道白庆诸人的目的地。是以,跟踪起这些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他对白庆的猎龙计划感到有些好笑。他看过船上的一些装备,有许多空木桶。看样子,白庆还真想将巨龙之血以木桶盛起带回湖阳。另外是一些铁网,还有许多其它的东西,但是想以这样的东西猎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一只网可以网住这庞然巨物。

  白庆所谓的帮空尊者对付自己,看来有大部分图谋尚是想这两人助他对付这只巨兽,只是林渺想不到白庆是如何跟空尊者拉上关系的。

  林渺知道,如今自己单身一人,而空尊者更请来了无常尊者,仅此两人,他便难敌。如果他有什么差池,这片沼泽便真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了,但是他也有庆幸的地方,那就是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远胜于空尊者。在这凶险处处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借地利之以求自保。

  当然,如果仅是为了自保,林渺自不用跟来,他要做的是将这群潜在的敌人全部消灭在这里,免得出了死亡沼泽之后又来纠缠不清。至于怎样对付这群人尚是个问题,毕竟自己人单势孤。正思忖间,林渺突有所觉,纵身跃向草丛边的一处似乎草有些翻动之处,以长枪轻拨了一下,在草丛之中竟有一只巨大的精铁兽夹,夹子张开几有丈许见方,长长的铁齿锋利得直透寒气。

  林渺一阵讶然,顿时明白,这乃是为那巨兽所准备的。

  巨大的兽夹似乎造型极为奇特,在每根长有两尺的利齿根部都有一个葫芦状的东西凸起,而在齿侧则有一个若不仔细观察便很难发现的特制小孔,其状极像血槽。

  林渺心中不由得叫好,湖阳世家确实是有心之人,他们知道想杀这巨兽几乎是难如登天,但是若取此兽之血却并不是一定要杀这凶兽,只要设计出一些巧器,就可以得到龙血。

  这种巨大兽夹经过严格设计,是专门对付庞然大物的,只要夹住巨兽,兽血必会顺着那血槽型的小孔流入铁葫芦之中储存起来,到时候只要拿回那铁葫芦便可以得到兽血。

  这铁葫芦也似乎是一种特别的装置,仿佛可以自上面摘下来。

  林渺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树与树之间,皆以藤蔓相缠,如果不注意的话,这些藤蔓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规律,但事实上其中却藏着玄机,这些藤蔓是可以让人在树与树之间快速移动的。显然,这也是为了躲避巨龙的攻击而专门准备的,否则以那庞然大物的速度,又岂是那群普通的湖阳世家家将所能摆脱的?

  看来白庆确实是有备而来,湖阳世家还真不能小视,但那龙血真的有这么多的奇效吗?

  “叮叮…”林渺刚牵动了一下一根藤蔓,便听一阵清脆而悠扬的警铃之声响起。

  林渺大吃一惊,正欲闪身离开,蓦见人影四闪,在草丛密林之中霎时探出数十颗脑袋,白庆也自草丛之中冒出。

  “哈哈哈…”空尊者的大笑之声来自林渺的背面。

  林渺没敢稍动,因为那自草丛而出的数十人手中所执的竟是他让人制造的天机弩!每张弩机之上都扣上了十支利箭,而他便是目标!

  “哈哈哈…没想到吧?诡计多端的林渺也会中了我的算计!”白庆不无得意地笑道。

  “林渺,你欠我的,今日我就要你全部偿还,这死亡沼泽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空尊者狞笑道。

  “我对湖阳世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管却绝情到今日这般地步,枉我们出生入死一场!”林渺神se微变,摇了摇头叹息道。

  “哼,你闹我湖阳世家,劫我家大小姐,也敢跟我谈功劳?本来念在你我曾出生入死的份上可以饶你,但你居然如此厚颜,我只好让你去死了!”白庆冷声道。

  林渺吸了口气,淡淡地打量了周围众人一眼,道:“你们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你们?”

  “你上船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了!”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飘了过来,却是一个枯瘦的苦行者。

  “这位想必是无常尊者了?”林渺讶然地打量了一下那枯瘦的苦行者一眼道。

  “不错,本尊者正是无常!”那苦行者道。

  “那太好了,我想请尊者为我明断,本人曾受苦尊者之托,四处打探婆罗门叛徒摄摩腾的下落,可是空尊者却一再无理取闹,你是他师兄,我想请尊者代我问一下空尊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林渺毫无惧se,冷然质问道。

  “摄摩腾?”无常尊者神se顿变,讶然问道。

  “师兄,你别听这小子瞎说!”空尊者神se也大变道。

  “哼,我瞎说?中原除了你们师兄弟几人外,谁还知道摄摩腾是婆罗门叛入释迦佛教的叛徒?”林渺冷然反问道。

  无常尊者伸手制止空尊者说话,冷冷地望了林渺一眼,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师弟苦尊者?”

  “在信都耿府,大日法王与耿纯乃是故交,而耿纯与我义兄任光又是叔侄关系,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苦尊者!”林渺坦然道。

  无常尊者脸se数变,盯着林渺,沉声问道:“你真的与耿纯有交往?”

  “笑话,中原有谁不知道我林渺与信都耿纯、任光乃是至交?我能成枭城城主,若不是任光和耿纯,又岂能成事?我此次来南方本就有两个目的,一是欲寻找传说中的玄门之秘,二来便是查探摄摩腾的下落,可空尊者却不问青红皂白地截杀我,我解释无效,错手伤了他的几位徒儿,可这也是迫不得已,本想待南方事了之后去找大日法王论理,却没料到居然在此见到无常尊者。长兄如父,师兄如师,相信你一定是个讲道理的人!”林渺大义凛然地道,其意兴高昂,似乎句句是理,而空尊者却成了一个无理取闹、泼皮无赖之徒。

  空尊者脸都气白了,但无常尊者却不让他说话,似乎相信了林渺所说之言,不由得急道:“师兄,这小子一派胡言,他的狡猾可是出了名的,不要听他的!”

  “无常尊者若认为我说的有假,不妨问一问这白总管,看他是否知道我与任光、耿纯的关系。大日法王与耿家的关系,除了你西王母门外还会有谁知道?”林渺不置可否地道,他不怕无常尊者不信,因为他的话至少有七分是真。

  无常尊者望向白庆,白庆点了点头,对于林渺借信都军而成枭城之主,与耿纯、任光交好的事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刚才说你南下乃是找传说中的玄门之秘?”白庆突然插口问道。

  林渺心中暗笑,忖道:“你能算计我,我也自有让你上钩之法,不怕你这老狐狸漏网!”冷然瞟了白庆一眼,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来这死亡沼泽,也是像你们一样那么傻地去猎那神龙吗?”

  “哼,但你来死亡沼泽却是为疗伤!”白庆冷然道。

  “如果白总管认为我受了伤,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地以这种大场面来算计于我呢?”林渺笑着反问道。

  白庆一怔,顿时也无言以答。看林渺的样子,确实不像受了内伤,说话中气十足,仅立于众人之中的气势就胜往昔多多,如果说他受了重伤,这很难让人相信,便是他也在开始怀疑这消息的准确性。

  “我说过这小子定没有受伤的!”空尊者冷声插口道。

  “你是说玄门便在这死亡沼泽之中?”白庆吃惊地问道。

  “不错,但是想进入这玄门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渺吸了口气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白庆冷然反问道。

  “你根本没有必要相信我,我也没有要你相信我,反正我必死无疑,相信与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林渺不屑地道。

  “玄门是什么东西?”无常尊者惑然问道。

  白庆干笑了一声道:“玄门只是一个传说,传说里面有很多宝藏!”

  “宝藏?”无常尊者似乎对这些东西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又将目光投向林渺问道:“你可知道摄摩腾的下落?”

  “我的人正在四处寻找,但有消息称,摄摩腾与中原一个神秘的组织天魔门关系极密切,受天魔门的照顾,所以,想查他的行踪确实不易!”林渺故作无奈地道。

  “天魔门是个什么门派?”无常尊者又问道。

  白庆却抢着答道:“天魔门乃是中土最诡秘又最邪恶的组织,但其实力极强,江湖中人皆拿它没法,门中高手如云,可以算是武林正道的公敌!”

  “哦?”无常尊者神se顿变,他并不知道湖阳世家与天魔门几乎是势不两立,是以白庆对天魔门才会如此贬斥。

  “想不到这个叛徒居然跟这种邪魔外道勾结,本尊者本还对其有几分同情,如此看来,他根本就是死有余辜了!”无常尊者吸了口气道。

  白庆与无常尊者所关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他的心中一直都在记挂着林渺口中所谓的玄门。

  对于玄门的传说,他并不陌生,只是他没想过玄门会在这片死亡沼泽之中。

  “有白总管替我说自然是最好,我只是想告诉两位尊者,我林渺是个守信之人,至少对答应之事会尽力做到,但如果你们并不需要我林渺去做的话,可以先跟我说一声,而不要把我当仇人一般追来杀去!”林渺有些愤然地道。

  “对于师弟的鲁莽,我在这里向公子道歉了,这之中可能存在着误会。”

  林渺心忖:“这老行者似乎心眼敦厚,居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倒是个好骗的角se!”不过在神情之中仍表现出不忿的样子道:“难道西王母门下的几大尊者和八大上师入中原都是各自为政,互不通信吗?这样岂不是在盲目地乱撞?”

  “哦,这个嘛,虽然我们也经常有联系,但难免会有错漏之处。”无常尊者道。

  “难怪!”林渺答了声,目光又转向白庆的身上,淡然一笑道:“我看过总管专门设计的那些降龙之物,倒确实颇有新意,只是我看总管仍少了点降龙经验吧?”

  “这个不用你操心!”白庆道。

  林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当然没有闲情去管这些,因为我可不想成为神龙的美餐。不过,在某些方面,总管仍需要我的合作这是不争的事实。当然,总管也可以用我设计出的这天机弩把我送上极乐,那就一了百了,你们湖阳世家少了一个敌人,而天魔门也会少了一个敌人,在这鬼地方杀了我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需要你合作?除非你愿意说出玄门在什么地方!”白庆脸上泛起一丝冷然。

  “那就是说总管可以让他们放下这些要命的玩意儿了?”林渺淡然反问道。

  “放下弩机!”白庆冷声吩咐道,但旋又盯着林渺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如果你敢耍花样的话,我照样可以杀了你!我们这里的武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是绝不畏死的死士,他们可以为一个命令而毫不犹豫地粉身碎骨!”

  林渺目光在那些表情极麻木的白家死士身上扫过了一遍,不由得微微吸了口凉气。这些人双眸空洞,一个个有如一具具冷尸,了无生趣,但却充盈着一股莫名的邪气。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他们便是不用你汇仁行的天机弩,也照样可以将你碎尸万段!就是十个林渺,也惟有死路一条!”白庆极为自信地道。

  林渺感到有一股寒意升上背脊,他似乎小看了湖阳世家。直觉告诉他,这群有若行尸走肉般的人拥有着让世人想象不到的杀伤力,似乎每一人都是高手,而这些人绝不会是白家直系的人物,而是经过了特殊的手段使其迷失了自我的外来高手。

  “玄门在什么地方?”白庆冷问道。

  林渺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在这死亡沼泽之下有一条地下河,这条地下河很可能便是玄门所在的方位,上次我潜入玄潭便被暗流卷入地下河之中,当时似乎看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因太冷,四肢麻木无力,而被河水冲走。是以,这次我们只要再能找到那条地下河,便可以发现玄门的所在!”

  白庆微讶,但是他听说过林渺上次沉入玄潭之后便失踪了,后来却又出现在湖阳世家,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其中原因。如此看来,林渺的话倒让他有点相信了,不由惑然道:“那玄潭之中有神龙在,你是怎样潜入的?”

  林渺不由得笑了,道:“神龙乃是次要的,只须引开这个又大又笨的家伙就行了,问题却是寒潭之水奇寒彻骨,我们怎样才能够潜入玄潭而不被冻死?”

  “那你是如何潜入的?”白庆又问道。

  “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相告,否则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吗?”林渺笑了笑,故作神秘地道。

  白庆瞪了林渺一眼,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要想这小子就范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他却不能不对林渺小心防备,此人的智慧他是见识过的,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手段。

  “我希望你是真心合作,否则,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的!”白庆冷然道。

  “这一点我相信!”林渺满不在乎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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