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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04


一路上,沈西竟然是从春分嘴里知道谢安已经回国,而且现在也在敦煌一带,沈西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这对父子真是比自己还要掌握谢安的行程。

        谢安是跟着她老师回来的,谢安师从舞蹈家林梦萍,作为老一辈获得终身成就奖的艺术家,是林老将民族舞蹈带上了国际舞台,虽然她现在已经退休退居幕后,但不论去哪学习进修,都会带着谢安和另外一位关门弟子。国家文化部正在筹拍一部大型敦煌历史文化纪录片,特邀林梦萍大师做舞蹈指导,谢安自然少不了赶回来。

        敦煌的历史文化,不仅囿于最西北的那方边域小城,还要溯源到汉代敦煌郡内管辖下的更广阔的腹地。敦煌石窟、羌戎瓜州、西戎玉门、河西走廊南北分裂后的肃北地区,柴达木盆地裹挟下的阿克塞县城,林老早年发愿要带领她的弟子和舞蹈团,要把这片雅丹地貌上曾经存在过的、熠熠鲜过活的文化遗迹,编排成舞蹈,用艺术形态向世人展示出来。

        现在网络直播越来越火,为了让大家更了解她们做的事,国家舞蹈团在取材编舞的过程中也会进行网络直播,谢安也在某站开了up主,成了舞蹈区的一名舞见,网友欣赏互动之余也戏称这些仙女们终于下凡了。

        秋深和他儿子春分就是这样认识谢安的,这又是后话了。

        旅途一路,沈西终于发现—春分好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梁汾偷偷告诉沈西,三岁的春分智力有问题。

        春分智商极高,是天才小孩。短短几天接触,春分对事物的接纳和理解能力让沈西叹服,春分没有同龄小孩该有的生动活泼,甚至在别人眼里,这个孩子有点“痴呆愚蠢”。

        一路旅行都很顺利,就是沈西再没有听到有关古城的消息,倒是和春分感情越处越好。春分除了休息时间邀请沈西一起看谢安跳舞的视频,其他时候都在看书,沈西看看春分的书单表示由衷钦佩:《宇宙的琴弦》《费恩曼物理学讲义》《从一到无穷大》……都是英文原版,这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三岁小孩,别家的三岁孩子,连字母都认不齐全。

        开到兰州的时候,一向皮实的梁汾有点感冒。

        车就在兰州停一天,梁汾看病吃药倒头就睡。

        秋深去省会最大的书刊市场给春分买书。

        沈西就帮忙看着春分,毕竟还是个孩子。

        沈西觉得和春分这样的小神童沟通很有趣。

        比如沈西会问:“春分最喜欢什么学科呀?”

        “天文数理都很有趣,我比较爱琢磨数理。”

        “为什么?”

        “因为纯粹。”春分指指手里一本《数学之美》的杨辉三角说:“这些公式现在拿出来看似毫无用处,但是它却能解释很多问题,而且这些形状很美很浪漫哦。”

        沈西大笑:“你个三岁小孩还懂什么是浪漫啊。”

        “懂的,从浪漫的定义来讲,浪漫就是具象到实践主义的物理美学,具象到一定的事、物,纯粹的喜欢就是足够romanticism了。”

        春分扬了扬手里的书,继续说:“好比我还蛮喜欢这几本书的,这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有的就不喜欢,因为内容本身不够纯粹。”

        沈西听了十分好奇:“春分你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吗?”

        “就是你才三岁啊宝宝,这些知识与理解力是怎么来的啊。”

        春分还蛮臭屁的,自信道:“与生俱来。但能成就我的不是我与生俱来的高智力。”

        “那是什么?”

        “是我爸爸。”

        沈西想起一路上秋深和春分的相处形式,父子俩很少说话,寥寥几句都是有关科研的专业的学术性探讨。不过沈西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秋深对春分的成长有多大影响,智力这么高的孩子,一念佛,一念魔。

        春分合上书。

        “不看书了?”

        “不看了,再过十分钟我妈妈要直播了。”

        “……”沈西还没有适应春分叫谢安妈。

        “春分,你爸爸和安安是怎么认识的?”沈西最想知道这个。

        “我爸爸看我妈妈直播时认识的。”

        看直播?

        “也就是安安……就是你妈妈没见过你爸爸?”

        “可以这么说,暂时没有见过。”

        “……”单方面宣布结婚吗这不就是狂热粉吗?

        春分认真:“爸爸这次来就是让我妈妈认识他的。”

        沈西明明记得秋深一本正经告诉她,他是来北方做科研的。

        “你爸爸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这是三件事,不像是你们讨论的数理解题,每道题都有答案。”沈西简直哭笑不得。

        春分认真说:“我爸爸很优秀的。”

        “嗯,你和你爸爸都很优秀啦。”春分认真的样子格外可爱,沈西摸了摸他的发顶。

        春分连母乳都没有喝过,没有朋友,也鲜少与除开他爸爸身边的外人有接触。也许是沈西和谢安的关系,沈西摩挲他发顶的时候,春分身体会轻微地前倾,他会留恋沈西的掌心。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离开了南方灯火繁繁的大都市,北方城市都有种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旷野疏辽感,星河寥落,沈西抱着春分摩挲着他的头发看星星,春分眼睛亮闪闪,看着远方的长河星沉说:“天文学家赫歇耳提出过一条事实理论,我们大部分肉眼可见的星星都分布在一条银河的微弱光带内。地球人间浩如星云,我的爸爸就像这条银河光带,并不是地球里的普通星云,他是由很多很远、黯淡到肉眼不可见的小星星组成。”

        春分离开沈西的掌心,坐直身体看着沈西的眼睛说:“我妈妈肯定会看到我爸爸身上的这些小星星,并且喜欢的。”

        “……”

        你敢信这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和她对话?沈西真心觉得,这两父子好神奇哦。

        沈西半天无言。

        春分又主动跟她说话,“西西阿姨,你知道赫歇耳是怎么发现那个天文理论的吗?”

        “怎么发现呀?”沈西对小孩子温温柔柔的。

        “是用他自制的望远镜随便发现的,由此可见,只有热爱并肯钻研一件事,才能在自己喜欢领域取得伟大的学术性建树。西西阿姨,你也会有你的天文学家,来发现你身上的小星星。”

        哈哈哈,沈西大笑。

        “……这是安慰我呀?”

        春分摇头,“是贿赂。”

        沈西错愕,“贿赂?”

        春分挪了挪身体,用发顶蹭了蹭沈西掌心,“爸爸说,要追妈妈,一定要贿赂好妈妈的姐妹。”

        “……”

        怪不得不收她车费了,好心机。

        沈西看着怀里的小正太,春分长大以后的女朋友得是什么样子?

        聊了一会,沈西陪春分看谢安直播时发现了一件更逆天的事,谢安休息时会和网友短暂互动,她没觉得谢安回复网友有什么规律可寻。但春分总能根据观看直播的人数,时间,谢安休息的时间,准确计算出谢安会在哪个时间点点哪条留言回复。

        整个半小时直播过程,谢安一共回复了六条留言,其中四条都是在和春分互动。

        怎么做到的?沈西根本不相信这种反科技操作。

        春分一边录屏,一边则表示自己做的不好,妈妈才回复了他四次,要是他爸爸在看直播,计算的更精准,连网速卡顿这种风险都能规避。

        ……

        沈西打赌,谢安肯定记得“唯安专属”这个狂热粉。

        秋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西不可思议的眼神。

        秋深摸了摸他儿子脑袋,默默鼓励他干得真好。

        —

        第二天梁汾感冒好点了,几个人继续往西北走。

        车快到嘉峪关时,春分对沈西说:“西西阿姨,今天我们走不了。”

        出乎意料,梁汾却比沈西更着急。

        “为什么?走高速的话,嘉峪关到敦煌二百多公里几个小时就到了。”

        春分指了指车里的植物说:“空气越来越干燥,粉尘浓度过高,沙尘暴要来了。”

        秋深和春分,这父子俩活的很精致,精致到了什么程度呢,他们车里养着墨萝,秋深会根据墨萝在西北的生长状态判断出一路的天气情况,从而提醒春分该喝几杯水补充水分。

        果不其然,还没到嘉峪关就刮起沙尘暴。

        秋深提前在服务区停了车,服务区本来就很简陋,因为天气又滞留了几辆车,四个人就在一家小饭馆的院子里休息。说是小饭馆,其实就是当地人家自己家里搭起来给过路车临时卖饭的地方。

        秋深问沈西:“要不要去车里休息会?”

        秋深虽然生活讲究,但也是吃过苦的人,这些风沙不在话下。

        梁汾就更糙了。沈西面色稍倦,“不用。要不让春分去睡会?”

        秋深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儿子,一挥手:“不用,男子汉,就要饱经风沙,这点不算什么。”

        明明之前养的很精致。

        春分被风沙埋汰地就剩两颗黑眼珠亮地分明,点头:“嗯!对!”

        “呸啊,这个天爷,简直下沙着呢。”

        “简直不得了。”

        “哎,背的很。”

        ……

        三两个男人操着本地方言,边打身上的土边进院子。

        店主人舀来一盆水,放下说:“怎么挑这个天放树。”

        一人说:“哎,偏就丧气,木看天气,早上还好的。”

        对上当地人的眼神,秋深一笑,淡淡说:“天气不好。”

        这里民风淳朴,村民热情回应:“就是滴,你们走哪?”

        “敦煌。”

        “哦,那不远了,要不是这个天爷耽误工夫,也到了。”

        秋深点点头,指了指外面,“老乡你们这是刚放的树?”

        “树长在地边里,庄稼都晒不到太阳,说开春赶紧放掉,谁知道又遇上这么个天爷。”

        “是不巧,天气不好。”

        秋深跟着一声附和,再没有搭话。

        几个人进了屋里,秋深沉默着给春分擦脸。

        沈西第一次见这漫天的风沙。

        看着门外砍的树,忽然问:“你说那棵最细的树长了几年?”

        梁汾靠在柱子上,眯着眼说:“看看年轮就知道了。”

        “有时年轮也看不出来树龄。”

        秋深没有抬头,“至少要长二十年。”

        沈西不可置信,“二十年才那么细?”

        “环境问题。”秋深刨着春分头发里的沙子,“我从前也以为二三十年时间,一颗小树苗就能长成合抱乔木,后来在这种环境中种过树才知道长不成的。”

        “你来这里种过叔?”沈西挺意外的。

        “小时候来过,离这里还有点距离。”秋深看了眼门外的伐木,说:“我们当年种的树没被砍伐的话,也差不多有那么粗了。”

        “一棵树长成不容易,砍树造成水土流失,风沙天气这么严重,就不能不砍吗?”沈西抿了抿嘴上的沙子,咯牙。

        “树长在人家土地边上,就是人家的。这里干旱,庄稼沟渠旁边的树才长得快,农民为了庄家砍树,要是不砍树长得遮天蔽日挡了太阳,地里就减少了收成,所以伐树对他们来说也没错。”

        “就是的,这里的树只要扎根了长起来也挺快。”一个农民大哥听到附和。

        “是的,除非树根遇到了硬石才不长。”

        “也有可能地下埋了东西,这种情况地面可是寸草不生。”

        几个村民闲话到这种事情,饭店的老板也插话进来说:“就是的,早些年我们那里有块荒地,开了荒后地里种什么都不行,庄户人就种了羊吃的苜蓿来养地蓄土,连着三四年,连苜蓿都长不起来,”

        “后来看种不出东西,就把地开出来建羊圈,没想到动工挖土的时候挖到了棺材。”

        “哟,那挖出什么没有?”

        老板摆摆手,“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棺材早就被人翻开呢,上头也来人了,连挖几天,地下全是黑石,一无所获。”

        沈西伸长了耳朵听着。

        忽然梁汾插过来一嘴,“看新闻说,这附近又挖出古墓来了?”

        一个村民说,“离这里远着呢,说不定你们过去旅游的时候能路过,不过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现在肯定被围起来呢。”

        另一个也说,“早围起来了,不过也是白围,听说啊,被人走过了,估计没啥东西。”

        梁汾急着八卦,“被什么人?”

        “这谁知道,可能几百几十年里就被走过好几回了。”

        被走过了,当地意思就是这个墓被人挖过。

        沈西和秋深都很意外,梁汾对这个事还挺感兴趣。

        沈西心里盘算,虽然疆域辽阔的大西北不像是西安古都,地下躺满了各路王侯,随便挖出个黄陵就能震惊世人,塞外边陲的大西北,东西可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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