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黄河东流
“齐佩佩？你怎么知道她？”
单增多吉说道：“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的微信，问我那个艺术大赛还能报名吗，最后她还提到了你，我就以为她是你的什么烂桃花想来打探你的消息来了，毕竟之前也不在少数，我就说报名已经截止了。”
“好的，谢谢你了。”江桓说。
“那看来，真的是烂桃花咯？”单增多吉的语气里透着八卦，但很快又谈到了正事上，“对了哥，你别忘了和梁导说让他来当评委啊。”
江桓回答道：“好，他就在我边儿上呢，我等会儿和他说。”
“还有，下次齐佩佩来找你们就公事公办，别透露太多有关我的消息。
等江桓挂了电话以后，梁迟才说道：“原来齐佩佩真的对你有意思啊？”
“怎么？你也知道她？”
“我知道啊，之前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她这次一回国就和我打听你，我当时还想着她也是做电影的，或许你俩能有缘，就跟她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进阶到为情所困了，但我真的只说了一点点。”
江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她爸和我爸有生意上的来往，你知道我妈最爱给我介绍姑娘了，那天我们两家吃饭，我妈非要把我带过去。”
“啊，她今天还问我我的个人展什么时候开始呢，估计是想借机来找你吧。”
“那你告诉她了吗？”
梁迟顿了一下，然后坐得离江桓远了一点才回答：“说……说了。”
江桓当然不会做打他这么幼稚的事情，而是拿起手机给单增多吉发语音，让他改提前几天的机票飞兰州。
“你的个人展我这几天都看吐了，到时候开展我就不看了。”
“不带你这样的啊！”梁迟无语。
江桓想起刚刚单增多吉和他说的事情：“对了，雪贡请你当这次艺术大赛的评委，你六月底有空去拉萨吗？”
“放心吧，这时间早给你留出来了，不过我还要去拍一个梅里雪山的素材，到时候我在成都等你，我们自驾去拉萨。”
“行，没问题。”
……
纪淳月这段时间有点忙。
期中考试接踵而至，再加上支教的时间也快到了，负责这项活动的学长学姐也准备了教学培训。
他们支教的主要授课内容是普通话教学和训练，授课的对象又是天祝藏族的纪淳月会藏语这一点帮了她很多忙。
以至于她按照江桓的建议把那幅画改好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星期了。
她正想发给江桓的时候，江桓倒先她一步发了消息过来。
是定位，定位在兰州中心。
纪淳月装都不装了，直接发了句“我靠”过去，然后是一连串的啊啊啊啊。
她马上退出微信切到了日历，看见今天是星期四，而且她明天只有一节不点名的课。
等江桓再收到来自纪淳月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出了校门，坐在地铁上了。
……
兰州中心在甘肃省博物馆对面，纪淳月第一次来兰州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如今却变成了高楼，还建了一座巨高档的商场。
纪淳月直接上了四楼，找到了那家太食兽，进去才发现单增多吉、陈瑜还有卓嘎都在。
陈瑜和单增多吉一看见纪淳月就对卓嘎叫嚣着给钱。
“你看！我们说得没错吧，江桓到了兰州一定会找月月的。”陈瑜马上找到了微信收款码，将手机递给卓嘎，单增多吉紧随其后。
江桓无语：“无不无聊啊你们。”
“哥哥姐姐们好！”纪淳月叫道。
陈瑜满意地收到了钱：“月月乖，想不想喝奶茶？姐姐刚刚收了一笔巨款，姐姐请你喝呀。”
卓嘎马上接话：“要点脸吧你，明明是我的钱，要请也是我请好吧。”
“我喝！”纪淳月笑着回答，“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想喝什么微信告诉姐姐啊。”
说着，陈瑜就拉着单增多吉和卓嘎走了，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了江桓和纪淳月。
这家餐厅是港式茶餐厅，装修风格也很港风，这还是纪淳月第一次和江桓在这样的网红餐厅吃饭，感觉以前他们不是在西藏路上脏乱差的小餐馆解决，就是在吃石锅鸡这样的硬菜。
“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江桓把菜单拿给纪淳月看。
纪淳月接过来，边看边说道：“你怎么来兰州了？”
“雪贡不是在天祝做了一个支教活动吗，然后上次雪贡展会的收入我们也打算全部捐给甘南藏族这边的学校，我来监工来了。”
“那支教还有一个星期啊，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自由职业，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江桓说，“等下，你怎么知道支教开始的具体时间？”
纪淳月笑了笑没说话，拿铅笔在菜单上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漏奶华，然后交给了服务员。
“你不会报了这个支教吧？”
“猜得真准！”
纪淳月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桓：“说说吧，怎么猜到的？”
江桓也好笑地看着她：“这还用猜吗？当时我看见合作学校是你们学校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一定会参加的。”
江桓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带任何一丝怀疑，好像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是无比笃定。
纪淳月抓到了这小小的一个漏洞，她忍不住去窥探。
她凑到江桓的跟前，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参加？是因为你吗？”
“哥哥？”
……
江桓给陈瑜发了条微信，说他也要喝奶茶，而且是加冰全糖。
过了一会儿，他又强调，一定要加冰。
他们三个提着奶茶回来的时候，单增多吉立马质问他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开始喝奶茶了？”
江桓只是默默地从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一杯，刚好他的和纪淳月的那一杯又放在同一个袋子里。
江桓递给她的时候，两人指尖相触，杯子上冰凉的水珠流连在他们的交叉的指缝当中。
陈瑜发现气氛不太对，她偷偷观察了一下江桓和纪淳月，发现一个猛喝了一大口奶茶却依然沉默，一个咬着吸管偷笑。
她坐下，对江桓道：“哎，你以前来过兰州吗？”
江桓这才开口回答：“来过一次。”
“就一次啊……”卓嘎纳闷道，“不应该啊，你这天天到处玩的，怎么可能只来过一次兰州？”
单增多吉开始揭江桓的底：“他大学谈的那个女朋友就是兰州的，暑假跟着来过一次兰州。”
江桓看了单增多吉一眼，这一眼让外人看起来觉得挺吓人的，但他们几个可不怕。
纪淳月更是兴致勃勃地追问下去：“女朋友？”
陈瑜给她夹了新上的菜：“你不知道吧，江桓看起来多有魅力啊，其实就谈过一个，最后还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啊？”
纪淳月打定主意要问下去，她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信他们看不出来。
“还不是你江哥哥高深莫测，前女友都带他回家了，还拉着他去私人影院了，结果他开始给人家拉《战舰波将金号》的分镜，后来假期回到学校就分手了。”
陈瑜说完，又冲着江桓抬着下巴说：“是不是啊，江哥哥？”
江桓自然不会生这种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少在这编排我。”
陈瑜当然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提醒纪淳月。
“你江哥哥呢，追的人虽然多，但谈过的就那一次，说不定比你还纯情呢。”
言下之意就是，江桓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十二岁的年龄差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小事。
纪淳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回想起她刚刚叫完那一声哥哥之后江桓的反应。
江桓的白皙的耳垂瞬间红了起来，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又稍微拉近了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就是因为我想让你参加，因为我想见你。”
……
纪淳月满足地吸了一大口珍珠。
她和江桓五五开吧。
反正她喜欢的也不是滴水不漏永远成熟稳重的江桓，她喜欢的永远是江桓这个人。
喜欢总是出乎意料给她惊喜的江桓、喜欢江桓生活中一些小小的爱好、喜欢那个稍微有些瑕疵但依旧完美的江桓。
因为他是那么地理解她。
就像这杯珍珠奶茶，喝这一口之前不知道会喝到多少珍珠，也许是吸了满嘴，也许是颗粒无收。
纪淳月喝奶茶必须要放珍珠，因为喝的就是这样一份期待感。
她对自己和江桓的之间的发展也是充满着这样的期待的。
不管是对这份爱情还是对纪淳月个人的未来，都是如此。
这是她在经历过了苏圆出国、高考失利、大学无望之后，第一次对什么东西产生了期待。
……
吃完饭以后他们一起去黄河边散步。
夜里的黄河岸上凉风习习，还有不少摊位没有撤掉，偶有路人坐在岸边的躺椅上喝三泡台。
挂着彩灯的邮轮穿过同样炫彩的中山桥，让终于安静下来的母亲河又翻腾起了白浪。
陈瑜很自觉地带着卓嘎和单增多吉走在前面，留着江桓和纪淳月在后面慢慢踱步。
“兰州比北京凉快。”江桓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纪淳月猛吸了一口空气，将空气里的干冷都吸进鼻腔里。
在桂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下雨，还有五天是水南风。以前纪淳月很讨厌桂林的湿气，衣服干不了，所有的事物都沾上一层水汽，连呼吸都是厚重的。
直到她来到兰州，感受到这里空荡荡的干燥之后，才怀念起桂林的烟雨来。
陈瑜他们站在中山桥边拍照，江桓和纪淳月也跟着在河边的石栏前停下，并肩看对面白塔山上的灯光斑斓。
纪淳月心血来潮，朝着江桓一伸手：“有烟吗？最好是兰州。”
江桓：“你要抽？”
“对啊！不然我找你要烟干嘛？”
“不行。”江桓很果断地拒绝了，“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纪淳月嘟起嘴，不满道：“我就抽一口！就小小一口！求你了哥哥。”
江桓拿她没办法，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街对面有便利店。
“等我一下。”
纪淳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融在兰州夜晚的车水马龙之中，依旧那么夺目。
在高原的时候他像雪山的化身，在城市的时候他又像灯红酒绿的贵公子。
怎么能有人既可以主宰自然，又主宰城市？
江桓买回来了一包飞天梦和一个打火机。他其实很少抽烟，尤其是在纪淳月面前。
他从来不觉得抽烟是什么好事儿，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沾上了烟。
但是此情此景确实适合来一支兰州。
他抽出一支烟给纪淳月，还给她点了火。黄河上的风很大，江桓用手掌护着打火机上的火。
纪淳月轻咬着烟，倾身过去点烟，小小的火光照亮了她未经粉饰却依旧动人的脸颊，仿佛这一刻他们并不在繁华的兰州，而是在最原始的大草原，过着最朴素的刀耕火种的生活。
她点燃了烟，微微抬眸看向了江桓。
江桓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一切都如奔腾的黄河水般冲动，无论是提前来兰州，还是给纪淳月买烟。
这不像他的风格。
江桓又问她：“今天不是周末吧？你不用上课的吗就跑出来玩。”
她挑衅地看向江桓：“那又是谁改签然后提前到了兰州，还非要给我发个定位呢？我只能默认是有人想见我啊。”
若是说之前纪淳月还稍微有些克制，那这次她真的打算放手一搏了。江桓提前到兰州这件事让她心中充满着斗志和把握。
纪淳月夹着烟，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那种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半成熟的感觉赋予了她一种独特的气质。
今晚适合把话半挑明半隐晦地说出来。
江桓伸手替她把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在了脑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提前来兰州，导火索是要躲相亲对象，我爸妈热衷于给我找对象，但是我并不想结婚。”
纪淳月可不信他说的话，她没回答他，她知道江桓言语之下的警告是对他自己说的。
说话间，她只抽了一口烟，她不喜欢抽烟，但是却莫名从这烟味上汲取到了些微来自江桓的味道，让她很有安全感。
“我不抽啦。”纪淳月夹着烟从嘴上取下来。
江桓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我看你抽烟的动作挺熟练的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抽烟呢。”
“我确实不喜欢啊，但是我看见兰州的时候就会想到你。”
江桓不会接这样的直球，只得站在原地。
纪淳月忙把手里的烟放在他唇边，他一下意识地轻启唇含住了，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甜蜜的湿润。
“抽不完，交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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