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换寝
文筠回到寝室时看到马文才正用帕子净面，有事相求的她小声唤了句文才哥哥。
马文才手里动作一顿，然后放下帕子，：“有事可以直说。”
马文才如此直接倒让文筠语塞，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阿姐来书院了。”
“什么？”马文才表现出意料之中的惊讶。
“她扮成男子来的，和英台的八哥一起。英台怕被……不是，我担心被阿姐发现，所以告诉他们英台与我一间屋子。这样一来……文才兄，我想你和英台换个寝室，等我阿姐他们走了再换回来……可以吗？”文筠见马文才的脸色有往下拉的趋势，不敢作要求，语气渐弱地询问道。
“不可以。”马文才剑眉微拧，当即拒绝。
“为什么？”文筠没想到马文才拒绝得如此果断，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为什么。我不愿意。”马文才神色冰冷，反问她：“换寝室的事情山长和陈夫子知道吗？你们自作主张万一被他们知晓，难保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瞒不住。”
“这……”文筠一愣，她确实没有想到这点。
马文才看出文筠的动摇，再接再厉俯身与她视线平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与你共寝之事，你父亲知道，也经过他允许。而且我们有婚约，即便阿姐也知道了，长辈同意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满意地看着文筠垂眸沉思的模样，马文才心想小姑娘差不多该打消让他搬出去和祝英台交换寝室的念头了吧。
结果文筠从沉默中突然开口：“文才兄……我阿爹好像没说过允许我们共寝呀。”
马文才无奈地扶额，这丫头又抓错重点了！
“没说不就代表默许？”
“是吗？”文筠被成功绕进去，迷茫地皱起眉头。
她明明向祝英台信心百倍地说过马文才一定会听她的，可现在自己好像被文才兄给说服了怎么办？
“可是英台她……”文筠还想争取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文筠我来了！”原来是提着行李的祝英台……和梁山伯？？
英台你怎么收拾得这么快？！文筠再次感到措手不及。
“你来做什么？”马文才语气不善。
“换寝室啊？”祝英台顿了顿，疑惑地看向文筠，“文筠，你没和马文才说吗？”
“她……”
“说了说了！”文筠连忙蹦到马文才身前捂住他的嘴，“我们正要收拾呢！英台你先放东西吧。”
文筠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将马文才扯到书架后。
“刘文筠！”马文才气急地拉下文筠的手，愤然地瞪着她。
“文才哥哥，求求你～只是和英台换几天，等我阿姐她们离开后咱们马上就换回来好不好嘛。”文筠拉着马文才的手指小声撒娇，怕他不同意直接揽过面前少年的脖颈，讨好似的踮起脚轻轻地吻上他的唇畔。
柔软的触感瞬间瓦解了马文才的坚持，只见他环着文筠的细腰也没使劲恨恨地掐了一把，“败给你了，没有下次。”
马文才对心上人从来都是嘴上强硬，实际却偏袒纵容得很，人一撒娇买乖，哪里还有什么不从呢？
“不会有下次啦。”文筠因为马文才的答应，霎时绽开笑颜开心地应道，
“不过山长和陈夫子那边怎么办呢？”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去解决行了吧。”马文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可爱又可恶的丫头吞吃入腹。
马文才走出去面对梁祝二人时整张脸都黑下来，只草草收拾自己的东西便准备要走，文筠看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不舍，明明只是换寝室而已人也没有离开，但想到不能时时相见还是会失落。
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注意到文筠的情绪，马文才收拾出的空位立马被祝英台的东西占领，梁山伯看着也同样不舍，一边帮祝英台整理铺盖一边絮絮叨叨叮咛她好好照顾自己，活像个女儿要远嫁的老妈子。
梁山伯对祝英台要与文筠暂住一段时间其实满腹疑问，但英台不愿说他也不去强求，只是怕英台离了自己，他不能时时看顾到所以有些不放心。而且文筠年纪比他们都小，平时估摸着也是马文才在照料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麻烦文筠。
梁山伯一再啰嗦银心首先看不下去，再三保证自己能照顾得好自家公子便把梁山伯推出门外，让他快走。
文筠比梁山伯先一步早到他的寝室，正帮着马文才整理东西，知道马文才心中有气，便一边整理一边哄人。
“我想阿姐她不会在书院待太久的，文才兄你最最好了，帮我瞒过这几天就行。”
马文才放下书本，转过身面对文筠，“筠儿，实话说吧，这次换寝室是谁的主意？”
“……”文筠早就知道瞒不过马文才，如实回答“是英台。”
“祝英台为什么要你劝我与她换寝室呢？”马文才双手交臂于胸前，低头用询问的目光直视文筠。
“两个男子同居一室有什么妨碍，又不是如同你与我这般。还偏偏要与你同一个寝室，除非祝英台……”
不是男子而且女人。
“你都知道了？！”文筠惊道，这才反应过来马文才的话中之意。
马文才太阳穴突突地跳，“是你们太明显了。如果祝英台不是，她为何出这个主意？你当我看不出来么？小筠儿，我真的很想当做不知道，可是你们却在我面前傻傻地一再露出马脚。”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让文筠羞愧得恨不得装鸵鸟把头埋进土里。
马文才很早之前就洞悉祝英台的女儿身，不过想想她与自己无关，所以马文才也懒得去理。可祝英台偏偏三番四次要拖上文筠，让她牵扯进风波中去，那么马文才就不能坐视不管。这次干脆与文筠捅破窗户纸，顺便警示这个傻丫头不要犯傻了。
马文才戳了戳文筠的脸颊，心道就你这小脑袋瓜，还想骗你那精明的阿姐？
“回去吧。一切有我呢。”马文才叹了口气，大手覆在文筠的发顶，低沉的话语让人觉得安心。
————
文筠回去后将书山和帐幔都拆了，为此还被祝英台笑话，书山还不够还要帐幔隔着，你与马文才平日里的亲密都是作假的？
两人当日一起瞒过了自家八哥阿姐的拜访，除却祝八公子的各种挑剔嫌弃以外，还算平安无事没有发现端倪。只是文筠一见文筝含笑望着自己的模样，心里总会惴惴不安。
从小到大的“阴影”罢了，文筠安慰自己。
入夜之后，学子纷纷回屋休息，祝英台与文筠才算松了口气。
两人洗漱完便躺在没有书山隔着的床榻上，抵足相对，谈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文筠显得有些兴奋，她神采奕奕地笑着对祝英台说：“我还从来没有与别人这样聊过天。”
“哦？和马文才没有过？”祝英台笑话她。
文筠轻轻摇头，然后猝不及防给祝英台撒了把狗粮：“没有这样面对面过，唯有几次是文才兄抱着我，我在他怀里说。”
还被阿爹发现，挨了好一顿说教。
祝英台一时无言，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羡慕嫉妒。想着自己对梁山伯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心思，心口不由得泛起酸胀的感觉。“与心上人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祝英台恍然失神，惆怅地凝眉低叹，“八哥来了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我们在书院的日子过得这样快。不久之后便要结业下山，在此之前，我真不知该怎样才能让山伯知晓我对他的心意……”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文筠看出祝英台的彷徨，弯起嘴角柔声劝慰，“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
另一边，梁山伯与马文才可就没有这么和谐美好。
马文才总是冷着脸不说话，四九与马统在之前发生的事件里结下了梁子，两人一遇见就争吵个不停，马文才嫌烦，把他们都赶出去。没了书童们吵闹的声音，屋子里安静的气氛让一旁的梁山伯觉得尴尬到无所适从。
马文才是官家子弟，眼界高，心气傲不待见自己，这些梁山伯都知道但也不介意。做好自己就行，旁人的不友好对他没有多大影响——秉持着这个想法，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熄灯之后，两人躺在被窝里才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头空落落的……究竟少了什么呢？哦，原来少的是平日总能闻到的，香香软软的气息。
啧，想小姑娘了。
不知道英台睡了吗？睡得好吗？
梁山伯心中念着祝英台，渐渐有了困意，差点进入梦乡之时，隔着书墙另一头的人动作不小地翻了个身。梁山伯半梦半醒，还以为是祝英台踢被子，坐起身将身子探了过去欲帮同榻的那人掖好被子。
“筠儿……”马文才亦想着文筠，感受到一只手伸了便过来下意识握住，含着笑意亲昵地细细抚摸……
嗯？？马文才闭着眼眉头一皱，渐渐感觉不对，不是平时柔软光滑的触感，反倒结实粗糙……
“英台别闹了……”含糊低沉的男声传进马文才耳朵里，他瞬间清醒，触电般甩掉本来握着的手，掀开被子站起身来。
梁山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马文才怒目圆睁，愤然地瞪着自己，立马反应过来刚才他认错了人。“文才兄，实在抱歉。我习惯了还以为你是英台想帮忙盖被子。”梁山伯认错态度极好，忙不迭的道歉。
马文才想起刚才自己同样把人认错，还做出那样的举动！最后恼羞成怒，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你最好给我注意点！”说罢又憋着怒火，躺了回去，用力将被子蒙过头。
徒留下憨厚老实的梁山伯面带愧色，对打扰惹怒了马文才，后悔地直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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