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找虐
君茗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
临近下班时，张工把她叫去办公室开会，会议持续近一个小时，她被安排成为新项目负责人，过两天要去临市调研。
君茗带着打印出来的卫星地图回工位时，引起一阵议论。
同事胡梦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又来新项目了？”
张苑摇摇头：“看来是的，千万别拉我，我可不想加班。”
胡梦：“这次又是君茗做负责人么？”
杨辉突然凑过来，小声道：“好像是个乡村旅游规划的项目，张工让我帮忙打印图纸时，我瞅了几眼。”
胡梦：“规划的项目为什么不找许工？许工不是规划出身的？”
杨辉摇头：“不清楚。”
胡梦：“这次甲方是谁？又是归途？”
杨辉：“张工说，是之前跟我们合作过的某个安奚省的集团。”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杨辉。
他茫然地摸摸头：“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刚刚还在说要按时下班的张苑起身：“你们说，我现在去跟君茗自告奋勇，能进她项目组么？”
坐她隔壁的胡梦翻了个白眼：“你忘记你上次项目划水，君茗气成什么样了吗？”
张苑又坐了回去。
杨辉调侃道：“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按时上下班，君茗可是出了名的拼，你不是坚决抵制加班么。”
张苑：“你才刚进边际，不懂，之前那个甲方跟边际合作了一个项目，给了这个数。”
她伸出手比划。
杨辉皱眉不解：“不都是这个数么？”
行业里针对项目款项收取，有专门的规定。
张苑一脸你还太年轻的表情。
“是这样没错，但现在为了抢项目，至少要给甲方打8折，至少！不会收原价设计费的，但这个甲方很客气，最重要的是，他们项目结束后打了尾款。”
杨辉：“哈？”
惊叹一声后，他把人体工学椅调近些，小声问：“真有甲方打尾款啊，我来这一年都还没见过…”
除了室内设计的项目，其他项目周期通常都能持续好几年，中间多意外，回款很难收回。
张苑摇摇头：“别说你了，我来边际四年，见到的都屈指可数，尤其是这两年，项目越来越少，甲方越来越抠，回款就没收回来过，年终提成一年比一年低。”
杨辉表情一言难尽，“我现在转行还来得及么？”
他本科保研读的研究生，没实习过，刚毕业就进了边际，对行业了解有限。
张苑一脸怜悯地看着他：“晚了弟弟，不过你放心，边际还算好，有些业务不好的事务所设计院，员工都喝西北风了还得天天熬夜画图参加投标。”
杨辉想到什么，忽然道：“那这个项目提成是不是很高？”
胡梦睁大双眼：“对啊，而且君茗肯定不会像许工那样克扣……”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杨辉理了理衣服，拿出一面小镜子，挤眉弄眼，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支眉笔，描摹自己那杂草般的野生眉毛。
胡梦：……
张苑：……
胡乱画了一通后，杨辉起身朝君茗工位走过去，回来时他面带笑容比了个ok的手势，看来是成了。
胡梦也连忙起身，往君茗工位走，毛遂自荐，只剩下某次项目划水，跟君茗闹得不太愉快的张苑坐在原地。
张苑：……靠
她摇摇头，自我安慰道：算了，也不缺钱，没必要为了奖金给自己加班找罪受。
作为家里有房有车的本地人，她没有经济压力，上班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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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茗将项目资料拷贝给两个组员，交代好任务后，开着她的二手代步车回家。
她刚从电梯间出来，花淮清突然从刷了一层白色艺术油漆的防盗门里面蹦出来，笑容灿烂。
“姐姐晚上好！吃饭了吗？”
君茗瞥了眼门口置物架上的电子钟。
19:00
“还没。”
花淮清愣了愣：“诶，还没吃吗…”
往常若是不怎么加班，君茗都会在公司点外卖，吃完饭再回家，他刚刚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在客套。
花淮清：“姐姐饿了吗，要吃蛋糕么，我新做了蛋糕。”
君茗摇头：“谢谢，不用，等会儿要出门。”
说完，她径直走回房间，将一身长裤衬衫褪去，从衣柜里拿出相亲专用连衣裙。
出来时，花淮清还呆在玄关，坐在换鞋凳上，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t恤和白色短裤，粉发扎成小啾啾，束在头顶，白嫩的俊脸略显严肃，屁股下面却坐着可爱的毛绒小猪凳。
古怪又可爱，让赶时间的君茗都停住了脚步。
“怎么坐在门口？”
花淮清从思绪中抽离，刚想问君茗今天去不去健身，就见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正扶着鞋柜，穿着同色系的方跟凉鞋。
桃花眼微微放大，一言不发。
这副呆愣的样子，让君茗感到奇怪，她蹲下身问：“怎么了？”
花淮清眨眨眼睛，眼神真挚，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姐姐好漂亮。”
君茗愣了愣，类似的话她听得很多，像花淮清这样满脸真挚的却很少，抿了抿唇，又忽然想起，这小孩平时没少说过这种话。
小区里一群大妈大姐被他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哄地一愣一愣的，见到他就面带笑意地夸赞，时不时给他送特产水果。
热情得跟养小孩似的。
跟嘴里很难蹦出几句好话的君茗相比，他实在是太擅长与人打交道了，君茗都怀疑他脑子里塞了一本夸夸词典。
她回神起身，低眸看着一脸真挚的小朋友，扯扯嘴角。
\"嘴这么甜，又喝奶茶了？\"
中午休息时，君茗刷到了花淮清发的朋友圈。
【从今天开始，挑战30天不喝奶茶！】
她想起每次从健身房出来时，花淮清眼巴巴地看着奶茶店的可怜样，总觉得这个挑战过不了几天就会以失败告终。
花淮清突然坐直身体：“没有！我想好了，我要开始戒奶茶，保持健康饮食。”
今天早上健身时，他交代了平日里的饮食习惯后，被室友封舟严厉批评。
“天天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还想增肌？增肥还差不多。”
君茗挑眉：“哦？烧烤也不吃了？”
花淮清脸皱皱的：“烧烤…一周一次？得多补充蛋白质”
君茗静静地看着他，花淮清神情忽然严肃：“也不吃了。”
见他这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君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是么？那我上次答应请客的事也作废了。”
小朋友老来送爱心，君茗只能时不时请他吃饭，当作是回礼。
前几天刚答应，有空带他去一家比较偏僻，但味道很不错的烧烤店尝尝。
花淮清表情纠结。
心里的天平，左边是跟姐姐一起吃饭，被她“温柔”投喂的场景，右边是兼职健身教练的室友封舟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还不断增加重量的场景。
两者对比之下，他但凡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姐姐和美食的不尊重。
他很快就将室友制定的苛刻饮食计划和自己刚立下的flag抛之脑后，抓着毛绒猪猪坐垫的两个猪耳朵，仰着头，面露期待。
“要的要的，我们什么时候去？今天去吗？”
君茗被他这幅没有原则的样子逗笑，刚想说话。
“嗡嗡～”
手机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意识到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飞速道：“过几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按下电梯下行的按键，打字回消息。
花淮清眉头紧皱，他刚刚无意间瞥到了君茗手机左上角的备注。
【薛阳辉】
是那天健身房跟君茗搭讪的那个肌肉男！
所以，君茗下班回家换了身衣服，是为了见那个肌肉男！
他们是在约会？大晚上的约会？
花淮清脸色一变再变。
电梯到达，君茗走进去时，他脑子一热，也跟着走了进去。
按完1楼的按键后，君茗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电梯里的花淮清。
“你也要出去？”
花淮清眼神闪烁。
“嗯，我…出去拿个快递。”
君茗：“…你穿拖鞋出去拿快递？”
现在是夏天，在室外穿拖鞋并不罕见，但花淮清向来注意穿搭，很少穿拖鞋出门，至少也是双运动凉鞋。
更何况他现在脚上穿的，是他在家里常穿的那双拖鞋。
花淮清低头看着那双黑色猫咪拖鞋，一时陷入沉默。
脑子一热跟上来了，连鞋都忘记换了。
他小声道：“嗯…比较方便。”
君茗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再问什么。
小朋友跟着到了负一楼，她忍不住问：“不是拿快递？”
小区里有快递驿站，只有要开车出小区才会到负1楼的地下停车场。
花淮清：……
正当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借口时，远方走过来一对情侣。
他眼睛一亮：“找我同学有点事。”
君茗往他视线焦点望去，看见封舟后，没太怀疑，点点头，迈步往自己的车走。
中午时，薛阳辉问她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君茗想着，可以先跟这人接触试试，以为今天能按时下班，答应了他，没想到突然被张工叫去开会。
她给薛阳辉发消息说在加班，今天大概率要鸽了，改天再请他吃饭。
对方体谅她要加班，表示没关系，但餐厅已经订好了，两人约了晚一点再吃饭。
君茗开车赶时间，也没注意后方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直在跟着自己。
--
黑色的越野车内。
封舟瞥了眼副驾驶坐的花淮清，皱眉道：“我们现在偷偷摸摸跟踪的样子很像变态。”
粉毛小变态双手合十拜了拜：“舟哥，我的好室友，拜托拜托。”
封舟无奈：“你们在搞什么，大晚上的在这里玩跟踪。”
他和女友虞秋从学校图书馆回来，刚准备上楼回家就碰到了花淮清，对方恳求他能不能开车送他出去一趟。
封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虞秋笑容满面地答应了，催着封舟去送花淮清，自己先上楼回家了。
昨晚太过分，又被恋人嫌弃的封舟神色郁闷，只好回到车内兼职司机。
他赶时间回家，冷声问：“去哪，要多久？”
花淮清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君茗的车即将开出停车场，他连忙拽着封舟的胳膊。
“快快快，舟哥快跟上！”
封舟：……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着车出了小区。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花淮清紧盯着前方那辆车，解释道：“没搞什么，我刚刚不小心看到她手机聊天界面，她好像要出去跟别人约会”
封舟沉默几秒，问：“你这是要去捉奸？”
还专门拉上他，是怕打不过那个男的，找他当打手？
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他可不干。
花淮清猛摇头：“不是不是。”
他们都没在一起，怎么能用捉奸这种词。
封舟：“你去搞破坏？”
花淮清继续摇头：“…不是。”
正逢红灯，封舟停下车，看了看侧前方车内，穿着白裙子，似乎精心打扮过的女司机，又侧首，盯着一脸焦躁，手掌无意识握紧成拳的花淮清。
封舟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那你是去找虐？”
花淮清：……
他伸手扯散头上的发圈，揉了揉头发，一头粉毛乱糟糟地耷拉在脸侧。
“我也不知道。”
侧前方的君茗手指正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
花淮清经常坐她车跟她一起去健身房，知道用手指敲方向盘，是她赶时间又撞上红灯时心情烦躁的体现。
他眼敛微垂，掩住那双黯然无神的眼眸。
姐姐似乎…
很期待和那个肌肉男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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