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深夜
方亦乐看着眼前的程之安，心脏跳得飞快，程之安太好看啦。
他以前也觉得程之安好看，但那时候最多就是骄傲，自从那个梦之后，他就不仅仅只是骄傲了，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悸动。
方亦乐赶紧低下头，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可不能再想这些了，他们现在可不能闹别扭。
程之安也蹲下身子，伸手卡住方亦乐的下巴强制他抬头，让他直视自己，“别瞎想了，咱俩都不会那样的，放心，知道了？”
方亦乐在程之安温和安定的眼神里放下了所有戒备和慌张，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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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人不敢开灯，只能课室靠近马路那一侧的窗户下安安静静地坐着，其实他们的教学楼外还有隔着围墙，围墙和教学楼中间隔着一条校道，平时主要是高三学生散步和背书的地方，围墙之外才是校外。
程之安一直留意着校外，入夜了马路的路灯依然兀自亮着，微弱的灯光穿过玻璃照了进来，他们能勉强看到课室内桌椅的摆设位置。
校外的马路入了夜之后就没有车经过了，偶尔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他们的同学走过，看样子都是变异了的同学，衣服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血迹，他们就在那里晃悠，无知无觉，不会疲倦。
课室外走廊的灯是亮着的，他们在昏暗的课室里透过窗帘能看到走廊徘徊的变异者身影，他们有时静止不动，有时左右摇晃。
根据投在窗帘上的影子判断，他们课室外有两个变异同学，他们走动的时候好像经常会撞到对方，两条身影碰到一起后，往往会左右摆动一会儿才能分开。
程之安结合白天看方亦乐那个同学的行为和这个场景，有了个不成熟的猜测，这些变异者，或许眼睛真的不太好使。
但毕竟隔着窗帘只靠模糊的身影判断会有误差，他把这个猜测告诉了方亦乐。
方亦乐有点惊讶，“原来他们真的眼神儿不好啊。”
程之安回答，“现在还不确定，可能只是偶然，外面那两位可能真的看见了对方了，但是没有避开的概念，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方亦乐点点头，“没关系，这算重大发现了，我们之后可以的话留意一下，如果他们的眼神真的不好使，那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很大的优势。”
“你记得我们见的第一个变异同学吗，就是撞门的那位。”程之安问。
“记得。”这是他们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变异者，方亦乐忘不了。
“你有看到他的眼睛吗？”程之安继续问。
方亦乐回想了一下，蛇瞳！他的瞳孔是竖线的，像蛇。
程之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get到了自己想表达的，低声说：“蛇的视力也不太好，大多数蛇只有一米以内的视力，所以大多数蛇是通过吐信和热感受器官来判断猎物的方位的。”
但是不是所有的蛇类都有热感受器官，一般只有蝮蛇类有这样的器官。
“我觉得这些变异者应该没有蛇类的热感受器官，不然他们早就识别了我们在课室里面了，我们只要不发出声音，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们，能引起他们骚动的目前来看只有声音。”方亦乐回想自己平时看的动物世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程之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些变异者，像蛇一样，是个睁眼瞎。有机会的话我们得看看其他变异者是不是这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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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瞿宁一中特别安静，虽然以往的晚自习也很安静，但好歹下课的时候还有点人气儿，各班学生都会出课室透气。
今晚方亦乐只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嘶吼声。
晚自习也有上下课铃，学校的晚自习上三节，每次铃响的时候都能听到白天的动静，走廊的变异同学在听到声音就疯狂跑动，铃声结束了又漫无目的地踱步。
方亦乐看了看时间，八点半，还有一次上课铃和两次下课铃，熄灯的铃声不会在教学楼响起，只会在宿舍楼那边响。
他们的手机正在充电，上午信号中断之后就再也没有恢复过，但是两个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信号突然就恢复了呢。
方亦乐扒拉着眼前的东西，他们刚刚搜了一大堆手机出来，因为怕设了闹钟会突然响起来，所以全部关了机，目前为止还没有手机响。
程之安看着眼前的手机，白天手机不响很正常，大家都不会在上课时间设闹钟，但是第二天早上就很难说了，可能会有起床闹钟。
如果有任何一部手机在关机之后还会响闹钟，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程之安还是决定把这些定时炸弹扔了。
两人把所有手机扎成几个能穿过靠近公路那边防盗网的立方块，总共绑了三个立方块，然后把三个立方块依次扎到一条绳子的一端上，绳子从二楼窗户缓缓放下，所有手机平安落地。
手机平安落地之后，方亦乐想了想，没有松开绳子任由它掉下去，而是打了个结绑了在窗户防盗网的铁棍上，如果要用，可以随时重新拖上来。
在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之后，高一教学楼那边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又有另一把声音传出来，紧接着又有许多道不同的声音在痛呼、求救，坐在课室的两个人心沉了沉，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坐在这儿听着。
走廊的变异同学也被惊动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响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痛呼和求救声低了下来了，门外的变异者慢慢平复，又继续漫无目的闲逛。
“刚刚那一拨应该有不少人。”程之安开口打破沉默。
方亦乐往程之安那边靠了一点，那些同学很努力地撑过了白天，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了，然后他们听到了惨烈的结果。
他们也一样，他们的处境同样岌岌可危，脚掌踩在悬崖边上，脚后跟却已经悬空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落悬崖，万劫不复。
“肯定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但是坚决不放弃，我相信这样的人更多。”方亦乐轻声说。
程之安勾了勾嘴角，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对于他来说，方亦乐就是这无尽黑暗中的小太阳，不会降落，一直温暖。
这份光芒和温度能平复恐惧，抚平伤痛，让人在绝望中生出无限的勇气，然后看到希望。
“我也相信。”程之安缓慢而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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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下课铃打响了，门外的变异者在躁动之后恢复平静，他们课室外面现在又只剩下一个身影。
十点三十分，宿舍的熄灯准备铃声会准时响起，十分钟后，会响起正式铃声。
这两道铃声结束后，今天的校园就不会再响起铃声了，明天的起床铃会在六点十分打响。
十点三十分，铃响。
铃响尚未结束，宿舍楼的方向就响起了惨叫声，随即是无数道嘶吼声。
这次的呼救和尖叫持续了很久，久到第二个铃声响起来都尚未平复。
走廊的变异者也低声嚎叫，但是可能是因为分辨不清方向，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在原地打转的脚步加快了。
十一点左右，声音慢慢平复，校园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整个学校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无数年轻的生命，他们结束了作为人类的一生。
程之安和方亦乐，以及学校里其他所有在绝望中努力求生的人，需要死里逃生，需要在尸山血海里，冲出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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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乐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现在门外的动静小了很多，校园里几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但程之安就待在他身边，他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打架了，迷迷糊糊里，程之安的手把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腿上，让方亦乐枕着他的腿，方亦乐拼命想睁开眼睛，但是还是抵不过疲惫，睡过去了。
方亦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丧尸了，他毫无理智，只想着吃人，撕咬血肉，他在校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背影，方亦乐拔腿就跑了过去，一把从身后把人扑到了。
扑倒之后那个人没有挣扎，方亦乐一口啃上了那人的脖子，血瞬间喷涌而出，浸透了半身，方亦乐明明已经没有自己的思想了，却依然会觉得自己的半边身体凉的要命。
啃着啃着，身下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就翻了个身，那张好看的脸沾了几滴血，是方亦乐无比熟悉的、喜欢的程之安的脸！
梦里的方亦乐愣住了，他明明已经变异了，却在看到程之安的脸之后瞬间恢复了所有的理智，他哭着嚎着捂住程之安脖子上的伤口，但是血还是一直涌出来，程之安躺着的地方已经被血覆盖。
很快，他梦里的整个世界都被程之安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覆盖了，是漫天的红。
方亦乐在梦里面哭着喊着“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活下去，求求你，对不起。”语无伦次，但每一句话和哭喊都渗透了悲伤，撕心裂肺，方亦乐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都烂掉了，但是意识还很清醒。
身下的程之安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梦里的方亦乐听到程之安在一片血色里笑着说：“不哭了，没事的。”
然后程之安彻底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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