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有时候你也挺幼稚的
方亦乐说:“你说,我会不会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说完,程之安的眼皮就缓慢地眨了一下,然后弯了起来,眼尾带出一片褶皱,平时上扬的弧度被压下来了一些。
程之安被方亦乐握着的手一下下摩挲着他的拇指指节,方亦乐也回握着他。
回忆太美好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生向往。
那些风平浪静得无聊的日子里,他们是彼此生活中的汽水味儿的跳跳糖。
刺激着寡淡的生活,那一刹甜完之后,是无尽的回甘。
哪怕很久之后想起来,回忆里面的人和那一份心情,依旧鲜活灵动。
这一份余韵悠长的回甘,让程之安觉得他好像没那么疼了。
无论是五年前那个不会骑车的小孩儿,还是今天这个心疼他疼到流眼泪的方亦乐,程之安都有好好保护着。
五年前他没让人摔倒,五年后他也依然不会让方亦乐带着一身伤。
程之安笑着的时候,方亦乐刚好转过了视线,他也朝着程之安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
和当时单纯快乐的心思不一样,现在这张笑脸背后藏了很多的情绪,但是方亦乐叠吧叠吧收起来了,尽管收得一点都不高明,但一直在努力撑着乐观的笑。
“后来的事儿你就不知道了,后来我真的摔了。”
“第二天你就跟着程阿姨去你外婆家了,过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那一天早上我就骑车出去买早餐回家了,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翻车了。”
方亦乐皱皱鼻子,继续说:“豆浆包子摔了一地,还好我手撑着地面,不然我就破相了。”
“当时我手肘这里划到了一块瓦片,当场就流血了。”
“我当时都顾不得痛,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就推车回家了,太丢脸了,回到家我妈看着我一手血吓得不行,用纸巾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止血,后来着急忙慌地拉着我去医院了。”
“那一次我缝了三针,你回来的时候不是问我怎么弄的吗,那时候我好像没和你说实话,我也不记得跟你扯了什么谎了。”
到现在方亦乐都很庆幸当初程之安那段时间没有在家,也没有跟他去医院,否则程之安肯定很难过。
“其实当时真的不觉得有多痛,太丢脸了,太尴尬了,都顾不上疼了。”
“当时你回来之后看到我的伤口,你脸色多难看啊,握着我的手盯着那条疤,凶得要死,我都不敢说话。”
程之安听到这里,有满腔的话想说出来,但是说不出话,他想说,谁让你说谎,也想说谁叫你就那么一个星期,能把自己搞成那个模样。
他没能开口,只能抬起眼皮,毫无威慑力地瞪了方亦乐一眼。
方亦乐有点心虚,“你别气了之安,也没多严重,后来不是很快就好了吗,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疤。”
陈烨清洗好伤口了,方亦乐余光看到他已经拿起了针准备缝针。
方亦乐赶紧继续说:“后来我不是可乖了,该戒口的戒口,该吃药吃药,我那么喜欢吃菠萝,都忍住没有吃一口。”
“那会儿你可缺德了,买了一整个菠萝来了我家,明知道我吃不了还当着我的面吃,我躲进房间你还捧着碗跟进来,可烦了,我都不知道你能这么烦。”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长记性,自己明明也没那么喜欢吃,那个菠萝闻着可酸了,你根本不能吃酸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程之安从喉咙里发出了很轻的一声笑声,呵的一声。
方亦乐闷闷地说:“之安,你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梁卿在旁边听了全程,听到这句,没绷住笑了出声。
方亦乐继续说:“之安,我举报卿姐取笑你,你快点好起来怼她。”
梁卿切了一声,“方亦乐,程之安幼稚,但是没你这么小心眼儿,你少在这儿告黑状。”
陈烨也说话了,“小程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瞎怼人的,是吧。”
说完拿起剪刀把缝合线剪断,“好了。”
方亦乐听到这两个字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小心地取下程之安咬着的饼干,说:“好了之安。”
说完抬手拍了拍程之安的后脑勺。
程之安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说:“梁卿,别欺负方亦乐。”
梁卿:“得得得,有男朋友的了不起了。”
方亦乐听了愣了愣,然后就笑了,笑着笑着弯下了腰,把头磕在了茶几上,肩膀剧烈抖动着。
他趴着的那一小片睡袋被他的眼泪洇湿了。
程之安有点无奈,小声说:“别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方亦乐还趴着,吸溜了一下鼻涕,肩膀终于停止了抽动,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替你哭的。”
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盯着程之安说:“痛死我了。”
程之安知道他在说什么,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不痛了。”
陈烨已经给程之安肌注了一针消炎药,他有点担心程之安的伤口发炎,医药包里面的消炎药不多,以程之安这样的伤势,平时最起码打一个星期的消炎针,还得加一支破伤风。
现在什么都没有,消炎药水还有两支,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方亦乐跪了太久,腿很麻,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感觉膝盖有点痛,他悄悄地换了个姿势,把自己两条腿伸直了缓解麻劲儿。
抻直腿的时候,膝盖格拉格拉地响,痛得方亦乐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他在水泥地板上坐了好久才敢站起身去旁边拿了自己的睡袋给程之安盖着。
程之安不知道有没有睡熟,眉头皱着,伤口肯定还是很痛,但是他始终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儿。
茶几不够长,缝针中途不知道是谁把凳子拉过来给他搭着悬空了一小截的腿,额头以上的地方也是悬空的。
整个人趴得很憋屈,可怜兮兮的样子。
方亦乐拿了件干净外套叠好,小心地捧着程之安的头,把外套塞了在他枕着的地方。
然后自己就直接坐在地上,靠着茶几桌边看着程之安睡觉。
大家折腾了一晚上都累了,这回儿都靠着沙发和椅子睡得七扭八歪的。
外面的风好像已经停下了,雨还一直下着,一直没停过,听声音雨势不小。
方亦乐拿着干净的毛巾湿了点水给程之安擦擦身体,刚刚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肯定不好受。
擦到有纱布覆盖住的伤口周边时,手有点抖,擦身体的力道也小了很多,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了皮肤。
他很轻地在每一个伤口旁边落下一个吻,带着无比虔诚的祈祷,希望这些伤口好好愈合,不要发炎,不要痛,不要折磨他的之安。
快天亮的时候,方亦乐趴着睡了一会儿,真的就一小会儿,刚闭眼就梦到了玻璃打在程之安后背的场景,然后就被吓醒了。
醒了之后用手背试了试程之安的温度,程之安发起烧了。
方亦乐从医药包里拿出一根水银温度计,抬起程之安的胳膊放了进去,然后按着他胳膊给他夹着温度计。
这期间,程之安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皱着眉眼睛闭着,像是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感知。
十分钟后,方亦乐拿出温度计一看,三十九度,心底一凉。
他站起身翻找自己的背包,找到一盒退热贴和退烧药以及口服消炎药。
贴上退热贴之后他拿不准给什么药给程之安吃,于是只能喊醒了陈烨。
方亦乐一靠近,陈烨就醒了,他看着方亦乐手上的温度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烨站起身走到程之安身边,轻声问方亦乐,“烧到几度了?”
“三十九度多。”
方亦乐把手上的药都摊在面前给陈烨看,陈烨扫了几眼,问:“小程有没有胃病。”
方亦乐摇摇头说:“没有。”
陈烨打开药盒,各拿了几种药出来,拿了一瓶水说:“把小程叫起来,先吃点药,不能就这么烧着。”
方亦乐点点头蹲下身子轻声叫程之安,手还轻轻拍着他的手臂。
程之安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就是没有醒过来,方亦乐不厌其烦地喊着他,语气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程之安慢慢睁开了眼睛,有点迷糊,眼神不聚焦。
方亦乐等他回过神儿后,轻声说:“先吃点药再继续睡,你发烧了。”
程之安沙哑着声音说好,他抬起手撑着自己上半身,方亦乐连忙把自己的手里的药丸递到程之安嘴边。
程之安低头衔了药片,然后一仰头,直接干咽了下去,方亦乐又拿着水喂了程之安,程之安就这他的手喝了两口就趴下了。
趴下没一会儿,方亦乐就发现程之安在发抖,牙关还在轻轻打战。
他还是在发烧,方亦乐搜刮了所有的睡袋外套,一股脑儿全部盖在了程之安身上,但是他还是在抖。
方亦乐没办法,自己绕着厂区跑了几圈,浑身发热出汗了之后,把自己的汗擦干净,然后小心地避开了后背的伤口整个人覆了上去。
掌心不断揉搓着程之安的手臂,等到自己不热乎了又去跑了几圈回来,继续趴程之安身上暖着他。
梁卿看着方亦乐这么作自己,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别等程之安好了方亦乐又倒了。”
“别胡说。”李子强呵斥了她一句。
梁卿耸耸肩膀,继续掰着手上的压缩饼干——程之安不能直接吃饼干,他现在嚼不动,吃了也难消化。
但是总得吃点东西,于是陈烨就让他们把饼干揉成渣渣,自己把几张凳子的木头拆下来生了个火,打算给程之安熬个饼干糊糊吃。
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整伙人都知道了程之安和方亦乐的关系了,大家也没说什么,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程之安,方亦乐说得对,都这会儿了,谁还管得着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而且方亦乐昨晚那模样,谁看了不心疼,那模样恨不得伤口长自己身上,针扎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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