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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8年夏


08年,林落14岁,英语是她最差的一科。她和妈妈约定好,如果期末考英语考不进班级前8,就去乖乖上新概念补习班。她考了第九名。也许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东西,遇见l像是被安排好的命运。

        那个补习班人极多,在一个大厦顶楼的教室里,满满当当挤了至少一百来号人。后面的一半人配了两台显示屏,从显示屏里看遥远那头的老师讲课。林落打从第一天就开始睡觉。她不喜欢英语,也觉得教材上那些冷笑话一般的对话傻兮兮的。所以不是在和旁边的男生聊天,就是在睡觉。前座是两个短发女生。一个bobo头的女孩子,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一样的前后左右说话。另一个则沉默的多,每天都穿一件白色的衬衫或者t恤,从来不回头说话。好在,她坐的极正,是每个妈妈看到都会满意的那种腰杆笔直。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阳光刚好会洒到林落这边,她就会往那个女孩子背后的阴影里挪一挪,睡得比较舒服。

        直到有一天,旁边一脸痘坑的男生问她,“哎,你哪个学校的来着?”

        “四中”林落有气无力地答着,还没完全睡醒。

        “四中我熟啊,我好几个朋友都在那。你们班主任谁啊?”

        “害,就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老曹。”

        台上的老师匆匆留了作业,午休了。前面笔挺的身影认真记了几行字,方才转过身来“学妹,我刚从四中毕业,我也是老曹的学生哦。”

        很多年以后,有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林落是否有过一见钟情。她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我绝对不会相信。”

        很多人说,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是脸。那倒真的不一定。l并不是长相出众的类型,最多只能算是清秀。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留着剪得有些马虎的短发。一看就是那种老小区里的社区理发店的手笔。和后来林落喜欢的烈焰红唇姐姐们比起来,真的是寡淡的厉害。一个金属框的眼镜也是妈妈们最喜欢的款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每个班都会有的那个认真勤勉但又不是天才的好学生。

        只有一双眼睛有点意思。鸽子一般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温柔地那么厉害,看人的时候定定的。林落看作那双眼睛,像是突然溺水了一般。“啊,是学姐。”没头没脑回了一句。

        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其实也很无聊。林落一直发短信给她,问天气问学业问生活,l总是草草敷衍。最后l说:“学妹,你话真的很多。我这个暑假短信费要爆了都。”

        人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瞬间泄气。那条短信就是那个瞬间。后面的半个月时间里,林落都没有在找过她。很快就开学了。林落是个很喜欢给自己设各种时间的人,她对自己说:“如果9月9号之前她没有主动找我,我就再也不要联系她了。”至于为什么是9月9号,只是因为数字吉利,没有别的理由。

        林落讨厌电视剧里所有的巧合和偶遇,那样的桥段廉价而又充满设计。但是直到今天她也没办法解释那一天,九月九号,她中午回到家,推开门,妈妈拿着家里的电话分机。看到她进来对她说:“林落,有同学找你。”她狐疑地接过电话,心想同学不就刚刚才见过,下午又要见了,找我干嘛?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笑:“学妹,我想你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对于那个时候的林落来说,这个奇迹的重量,和一个医生将濒死的病人电击回来是一样的。

        那时候真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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