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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沈长袖轻声咳了咳,点点头。又怕张逐轻岔开话题,她便重复道:

        “张逐轻,不能杀。”

        张逐轻皱眉,他有点生气,挥挥手,让李毕退下去。他斜斜靠着罗汉床的床围,摩挲着玉石扳指:“沈长袖,你知不知道,他们行刺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衙署外敲鼓的人,和这群刺客有关系。张逐轻,你可以用刀子堵住他们的嘴,潮州城那么多百姓,你能全部杀光吗?”

        沈长袖有些不忿,责备道。

        张逐轻胸中那口气愈发不顺,竟也咳嗽起来。

        他原来想带沈长袖看看自己治下的州府,却被那几个跳梁小丑毁了。他差点为沈长袖豁出半条命,她却指责自己杀戮成性。

        张逐轻抬眸,眼神凛冽:“倘若我就要杀,你当如何?”

        他狮子般凶煞的表情,让沈长袖微微一怔。沈长袖咬着嘴唇,没来由地失落。她还以为张逐轻仅仅是无知暴戾,但自己好言相劝,他或许会听。

        “我会鄙视你。”沈长袖别过视线,不想再看他,“如果你闭目塞听,哪天你穷途末路曝尸荒野,我绝不会为你收尸。”

        “穷途末路,曝尸荒野……好,很好。”张逐轻笑了,本来不怎么疼的伤口,现在好似被怒火崩裂,“沈长袖,你不愧是个称职的掌书记。”

        张逐轻的呼吸变得沉闷,宽大的手掌覆盖在腰间细闪的银链子上。只要他想,他马上可以给沈长袖一点教训。

        她可真是骄傲。

        张逐轻压抑地想,他纵容得她如此骄傲。

        眼见书房内火药味浓郁,躲在门外偷听的李毕禁不住道:“夫人,您误会大人了,都是刁民为了几文赋税闹事,若不杀鸡儆猴,潮州还不乱了套?”

        “几文赋税?”沈长袖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那日所看账册中的内容。

        她忽然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州兵叛乱,河东消耗巨大。加之朔方军进驻,原本就难以为继的河东财务,更是紧张。所以,张逐轻一面到处压榨州府官员豪绅,一面加重了河东的赋税。

        在平章二年,大昭历经劫难后,朝廷对各地藩镇的管辖便渐渐松了。主要是因为国库亏空,拿不出钱养各地的武将,便赋予了他们征税的权力。

        只要他们每年上缴一定额度的银两,剩下的便由他们自己养军治民。于是,各地节度使花样百出,巧立名目加重赋税,以充实自己的腰包。

        当初张逐轻懒得管这事,全权交给李毕管理。连他也没想到,只是在原来基础上多收二文赋税,那群百姓竟然激动得天天到衙署喊冤,甚至半夜行刺。

        张逐轻何其难堪。他报复王守德的癫狂姿态,他身负重伤的痛苦模样,甚至他被人戳之脊梁骨骂的境况,都被沈长袖看在眼里。

        他不在乎她便罢了,可他在乎。

        李毕心疼张逐轻,解释道:“夫人,一切都和大人无关,都是下官的指令。如果夫人真的要生气,尽可拿下官撒火。”

        河东内忧外患,积贫积弱是不争的事实。

        张逐轻初来乍到,亦不知如何管理。他自小信奉的道,就是用武力征服一切。

        沈长袖原先还生气,但了解了前因后果,气便消了。

        “李令史,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一亩地多收几文钱的税,不至于闹成这样。但是人心是贪婪的,你只想多收他们两文钱,政令推行下去,那些贪的腐的,还要层层加码,两文钱到最后,可能变成十两二十两。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十两银子,足以让这些良民家破人亡。倘若你们想要河东壮大,只能轻赋税徭役,让百姓休养生息。”

        “这……”李毕听沈长袖这么一说,不禁脊背发冷,“下官却不知,背后有那么多人搞鬼,败坏大人名声。只是……朔方军驻扎于潮州东北角,十万军队开支,不是小数目。”

        河东想要发展,不铲除朔方军是不行的。

        “我听说,朔方军和宣武军正在打呢。”沈长袖眼底闪过狡黠的光,“现在宣武军正处于劣势,倘若我们能和他内外夹击朔方,一举铲除苗人猛,岂不能分得朔方许多地盘?”

        政务方面,张逐轻不便插嘴。但听沈长袖说到打仗的事,便抑不住激动情绪:“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今天朔方和宣武是敌人,明天也可能是盟友。你如何知道,宣武不会突然与朔方联合攻击潮州?”

        他好像在为沈长袖替刺客说话的事生气,态度也很差。

        沈长袖自是不知带兵打仗的事,但有一点,她却很清楚。

        沈长袖从袖口捏出一只漆黑的螫虫,挑唇一笑:“和一个快病死的主帅合作,还是和少年英雄的张都护合作,我想,宣武节度使会给我们满意的答复。”

        她还是第一次在张逐轻面前露出阴鸷嗜血的笑意,张逐轻不禁歪头,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张逐轻仿佛突然记起来,她曾在他们大婚当日,用两只小小的虫子,杀死了企图淹死他的牙兵。

        沈长袖,从来不是善茬。

        不过,张逐轻很喜欢。

        另外,她称他“少年英雄”,张逐轻胸中那口气,突然就顺了。

        李毕惊讶道:“夫人想毒死苗人猛?”

        沈长袖目光幽深,其实当初她便想这么做,但她一直想用这个办法和张逐轻交换什么,却不知道要交换什么。

        沈长袖忽然想清楚了,转眸看向张逐轻:“当然不是见血封喉,只是给他下蛊,让他慢慢地死掉,也让朔方军的军心,一点点崩溃。张逐轻,我帮你,但你得答应我,放了那群行刺的百姓。”

        张逐轻不答她,只给李毕一个眼神。

        李毕颔首:“下官马上去办。”

        张逐轻仍上下打量沈长袖,他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沈长袖可能不爱听。默了会,他才道:“沈长袖,我要休息了。”

        听孙娘说,张逐轻已经两天没合眼,沈长袖想想,自己也不好再打扰他。

        虽然,她还是很想问他,到底他所谓的“礼贤下士”是什么,会让他在她的病床前守了这么久。

        沈长袖出门时,回眸瞥了他一眼。

        走到回廊,意外发现李毕还在。

        李毕躬身向她行礼:“夫人,下官想替大人说两句。谁都可以伤害大人,但下官还是希望,夫人对大人好点。”

        “你说我不该因为他杀刺客的事生他的气?”沈长袖目视他,“李毕,他对你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你倒是忠心耿耿。”

        “呵,大人的脾气是臭了点。”李毕失笑,“可他对下官还是极好的,俸禄都比别人给的多。夫人不知,那夜因为夫人阻拦,大人差点被刺客杀死了。下官亲眼看到,那刺客在他身上划了好一道血口子,但他当时只顾着给您找大夫。等下官找到他的时候,他脸色惨淡得跟宣纸似的。”

        “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沈长袖没想到,难怪刚才书房里一股药味。

        “夫人若细心些,这些本不该下官告诉您。”李毕对沈长袖再行一礼。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长袖纤秀的五指轻轻覆盖上肩膀的绷带,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夜张逐轻抱着他踹烂医馆大门的情景。

        她的脸颊莫名燥热起来。

        好好的一扇门,怎么说踹就踹,还得给人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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