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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战疫 | 我在社区防疫,见识过传谣谎报,也经历过暖心美好


讲述人:智者超然

        时  间:2020年02月07日

        地  点:湖南衡阳  距武汉约五百公里

        职  业:某事业单位职员

        为了配合街道社区做好新型冠状病毒防范工作,从区直机关临时抽调一批党员志愿者去社区支援,我报了名。相比于一线医护人员直面病毒,我们二线抗疫危险性没有那么巨大。

        但我之前没有从事社区工作的经验,又赶上这么一个特殊战役时期,所以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于我而言确实比较新鲜,这新鲜有时像草莓,很甜;有时又像柠檬,很酸……

        01

        不好惹的老汤

        “喂,”一个正刷牙的大叔咕噜往地上吐了一口水,瞪了我们一眼,问:“你们发现一例到底奖多少钱?”

        “喂”,就是对社区工作人员的称呼。我和社区工作人员小贺一组,负责a社区b小区这块地方人员的摸排和登记。

        a社区这片大部分都是城中村老旧小区。a社区其他地方都已经纳入棚改,得到了拆迁补偿。而b小区这块地因为毗邻某军事科研机构,周围不让建高楼,因而一直没有动静,所以b小区这边的群众对社区工作人员意见非常大。

        b小区这边全是老旧房子,小巷子两边邋遢凌乱,破旧不堪。电线和晾衣服的绳子交错,垃圾随处可见,刷牙洗漱、洗菜做饭就在门口,社区工作人员路过巷子经常会被溅得一身水。

        幸好这位汤叔没有朝着我们吐漱口水。

        “汤叔,刷牙归刷牙,在外面还是记得戴口罩,对别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如果街坊邻居有咳嗽、发烧的……”小贺笑脸相迎。

        没说完,就被打断,好像小贺也习以为常了。

        “就算有我也不告诉你!”汤叔气愤地一甩手,把牙刷上的牙膏沫狠狠地掸在地上,“告诉你们好让你们去领奖金。”

        小贺偷偷告诉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的,社区工作人员每天来,其实是为了找出谁感染了,找出一例奖1万块。

        对于吃xx药能预防新冠肺炎、发现感染者给巨额奖金这类谣言,他们往往是非常相信的。而让他们接受戴口罩、勤洗手这样正面的劝导,却又那么难。

        门里黑暗处又走出一位胖阿姨,该是他的老伴。她看见我们就抱怨:“让我们出门戴口罩,也没见你们发口罩给我们啊!”

        “我们口罩也只有一天领一个,现在物资紧张,全国人民都在优先支援湖北武汉。”我不服气地顶了过去。

        “狗屁!”汤叔怒不可遏,“什么支援,我早就听说,武汉那口罩全被红十会贪走了!我看你们也是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那胖阿姨也用阴阳怪气地语调附和,“说不定国家发口罩给我们老百姓了,被他们这些街道社区的拿走了。”

        见我还要争辩,小贺拦住了我,他无可奈何地笑笑,说:“算了,别争了,耽误我们的工作。”

        “哗啦”的一声,汤叔把刷牙水倒在我们身后。

        我们继续提醒其他居民加强防范意识,然后赶往隔壁小区。毕竟,这里大都还是本地居民多,没有怎么和外来人接触。

        背后他们又聚在一起了,汤叔还在那囔囔:“他们哪里辛苦。这么勤快,是因为发现一例给一万,换我我也勤快……”

        02

        隐瞒

        “这个汤叔真难搞。”我摇摇头。

        “嗨,他一直这样。”小贺笑了笑,“只有牛叔能制服他。”

        “牛叔?”

        “对啊,负责民政的牛叔。我现在只担心老汤这一家,他们配合,我们就少很多事了。”

        拐弯抹角的巷子终于走出来了,一个小孩在踢着皮球玩。“快回去,小胖子,出来玩也要戴口罩啊!”小贺提醒道。小胖子扭头就往楼上跑去。

        从汤叔那个小巷子走出来,就是一个家属小区,有4幢5层楼的小平房。由于是这附近居住条件比较好的,基本都出租给了外地人。流动性特别大的租户才是我们需要统计的。

        我和小贺利用3天时间,挨家挨户地敲门,要确定每家每户住了几口人,本地居民几个,外地人几个,家属关系,身份证号码,有无湖北归来史,身体健康程度……

        租户有的是从外地回来的,也有滞留在这回不去的。其中有一户是一对外地夫妻,他们说来这里做生意,回不去了。

        询问登记完相关信息后,他们正准备出门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老年人的咳嗽声。

        “是我年迈的母亲,最近有点感冒。”丈夫有点紧张,连忙解释。妻子则赶紧去里屋查看情况。

        我和小贺听了咳嗽,不由自主地把口罩捂得更严实一些。

        “你刚不是说你家就两个人吗?”

        男人局促不安,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家……是只有两口子,老母亲……是另外一个户口的,我以为你们是问我户口上的有几个人……”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你母亲发烧没?”

        “没有,昨晚刚量过的。”

        “今天你再量量。”

        毕竟,不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而且我们也无法断定他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那女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水银温度计,“365c,没发烧。”

        “你们是坐车来的,还是开车来的?”

        “从河南开车过来的,车子还停在下面呢。”

        “这么远,你一个人开么?”我问。

        “我和她轮换着开。”男人指了指女人。

        “路过湖北,没有停留?”

        “就在高速服务区里休息一次,没下过高速。”

        “那你母亲一直在这里吗?”我问。

        “是的。我们是大年三十从河南开车来这的,我母亲是一直在这边。”

        “你母亲多大年纪?”

        “七十八。”

        “这么大年纪,难道没人照顾?”

        河南男人杵在那,面露难色。一阵沉默,我和小贺有点担忧,在想他们是不是故意隐瞒感染者。

        “你们不说实话,我们只能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了。”

        男人听我们这么说,终于开口了:“我母亲确实是一直在这边,我也是从河南开车过来的。但我媳妇……”

        “俺不是他媳妇,是他的保姆。”那女人抢过话来,声有愠色,“俺一直在这边照顾他母亲,他在河南做生意,一年到头就过年来出差一次,这就像旅馆一样。”

        “咋是保姆了咧,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咋不是保姆,我名不正言不顺。你在河南有一个家,这里就是旅馆,有啥不对的。同志你们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感染。”

        我和小贺不好搭话。

        “你确定你们家只有三口人了么?”

        男子不住地点头:“确定,确定。”

        妻子听到后,“哼”的一声,扭头又回屋里去了。

        “年前就你媳妇一个人照顾你母亲的吗?”

        “是的,是的。”

        “真没其他人呢?”

        “还有我。”另外一个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一个小胖子抱着皮球响亮地喊着,“我和妈妈一直在这边照顾奶奶!”

        03

        大门

        问出人家家庭一些其他隐私和故事,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但不问清楚,也没有办法排除感染的可能,万一有人隐瞒,传染给汤叔那样不愿意戴口罩,还喜欢四处溜达的人,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在挨家挨户排查过程中,大部分居民还是很配合我们。遇到过一些蛮不讲理的人,也遇到过一些暖心的事情。

        有一户,门口熏着不知名的香,味道浓得呛人。我们敲开门,户主是一个大妈,戴着白色棉口罩,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正滋滋地往家里喷着刺鼻的药水。

        “你们做啥子?”

        “我们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来了解一些情况。”

        “噢噢,你们不要进来,就在门口吧。”

        小贺晃了晃手中的纸:“我们要登记的。”

        其实我们也不愿意去家里,万一真碰到哪一家有感染者,他们也不愿意报出来,或者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我们去人家家里也是徒增被感染的风险。

        大妈一边抱怨,一边打开门,从里面递了一把椅子出来:“你们就在门口写吧。”

        于是我蹲在地上,把本子放在椅子上记录着相关信息。

        “哎哟,这个时候还来查什么查啰,我们一家都是本地人咧,从来没有出过门,下去买菜都是穿旧衣服,穿一次就洗掉,我们很讲究的……”

        问完后,我们照例一边发放宣传单,一边提醒大妈:“出门戴口罩,勤洗手,有发烧等情况及时向社区报告。”

        “好啰好啰。”大妈不耐烦地把门拉紧,“你们搞完就快点走,我门都打开这么久了,不晓得进来多少病毒了。还排查我,我还怕你们在外面把病毒带到我家来了呢!”

        “砰!”大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我和小贺对视一笑,面面相觑。“我刚有点尿急,还想去她家上个厕所呢。”小贺笑着说。

        “你去她家上厕所,估计连卫生间都要重搞装修。”

        我们敲开对面一户门,是一对老夫妻。

        “老爷子,我们是社区的,来了解一点情况。”

        老爷子戴着眼镜,慢条斯理地打开门,邀请我们进去。

        “我们家就两口人,也没有接触过湖北人,身体状况也都还好,子女都在外地……”老爷爷款款而谈。

        “您戴上口罩吧。”小贺提醒。

        “没事,你们都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我不怕。”老奶奶端来两杯温水,面色慈祥地说。

        “我们经常在外面走来走去,害怕身上落了病毒,万一把您两位给感染了可不好。”

        老爷子这才拿出两个口罩,给自己和妻子戴上。

        问完情况后,小贺说,“爷爷,能借您厕所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

        我边等小贺,边和老爷爷和老奶奶闲聊,得知他们是退休的老师。儿女都在大城市,因为这次新冠病毒,老两口是去也去不成,儿女是回也回不成。

        “小伙子,有个事能拜托你吗?”老奶奶问。

        “什么事?”

        “我新买的这个手机怎么和别人聊天?”老奶奶和老爷爷想孙子,听别人说智能手机可以视频聊天,于是买了一个回来,结果不会用,外面手机店又都关门了。

        我一看,老爷爷老奶奶用的电话卡是之前的大卡,但智能机又是用的小卡,家里又没有剪卡机,并且这手机连微信也没有安装。

        “您家有wifi吗?”我估摸着他们可能听不太懂,“你家有网吗?”

        “有啊,我们看电视那是网吗?”老爷子指了指电视。

        我只打开我的热点,可楼道里信号又太差。我走出房间,把手机放在3楼和4楼的窗户台上。

        然后再到老爷子家给他们的手机连上我的热点wifi,装上微信,打了电话给他们儿子,加上了微信,然后发了微信视频过去。老爷爷老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对我连声称谢。

        小贺出来了,看见老奶奶和老爷爷正和小孙子在手机上逗乐。我和他解释一番。

        小贺打开手机,指着对面的门,说:“对面302好像有wifi,要不去问下密码?”

        “那个大门可不是轻易能打开的。”我笑着说。

        “那你在这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没事,我跟你去,手机放窗台上好了。”

        我对老爷爷说,“屋里信号差,我手机放在这窗台上,你们二老慢慢聊。我们还要去排查另外一栋。”

        老爷子把门一把推开,笑着说:“真是谢谢你们!你们先去忙,放心,我门开着,给你盯着手机。”

        当我和小贺忙完回来,老爷子已经把手机收回家,等我来取。老爷爷和老奶奶不住地感谢我们,一个劲留我们吃午饭。我们婉言相拒,老爷子最后客气地关上门:“你们慢走,辛苦了!”

        等走出小区门口,我手机来了提示短信,充值100元到账。随后来了一条短信,“谢谢你为我爸妈操心了,我知道家里没网,一点流量费,聊表感谢。”

        04

        牛叔vs汤叔

        最后一天对最后一栋楼排查,汤叔竟然还跟着我们一起。

        汤叔生气地说:“拆迁,我就上了你们社区的当。其他政策,我一毛钱都不落下!”

        看来对于拆迁这个事情,尽管社区做了很多工作,汤叔还是耿耿于怀。

        “真没有什么奖励政策。”我有点不耐烦,毕竟这几天已经被问了无数遍了。

        “还说没有,我都知道了,还想瞒我!”

        “那汤叔你把口罩戴上吧。”小贺提醒。

        汤叔生气地说:“我不戴,我抵抗力好得很!”

        “那不行,必须得戴。万一,你被传染了……”

        “你胡说什么,谁被传染?”

        争吵声引得街坊四邻都走了出来。

        “老汤,你就戴上口罩吧,配合人家工作,小伙子们也辛苦。”

        “辛苦啥,都是给钱出来的。”

        眼见群众和汤大叔争起来,我们赶紧劝开,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聚众闹事。

        “得,今天先不去排查了,请牛叔出马把汤叔解决了再说。”小贺无可奈何地说。

        我们返回社区,找到牛叔,牛叔正一边抽着烟一边在电脑上登记什么。

        “牛叔,汤叔他……”

        话未说完,牛叔把烟掐灭在烟灰缸,眉头一皱,“我就知道,这个老汤还得我亲自出马。”

        牛叔带着我和小贺直奔汤叔家。汤叔平日里嚣张不讲理,可对牛叔却很客气。

        “你把门窗都关上。”牛叔板着脸,对汤叔下命令。

        “你是狗鼻子啊。”牛叔冷笑一声,“你这消息够灵通啊!”

        汤叔满脸疑惑:“啥消息啊?”

        “发现感染病例国家有奖金呗。”

        “啊?真有啊?”汤叔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我和小贺一听,也满心疑惑,哪有这回事啊,这不是谣言么。

        “老汤,我实话和你说,发现一例没有外面说的奖1万这么多,只有5000。除去街道社区工作经费,另外你想想,发现一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看小贺、小张这年轻人也出力了。所以到牛叔这里只有2000。”牛叔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一般。“如果老汤你来举报谁是感染者,我就分你一半,1000元,你看怎样?”

        汤叔听了,感激似的点了点头。

        “我可单独照顾你的。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否则到时候见者有份,你们扯皮了,这钱你可一分钱就拿不到了!”

        “那是一定,一定。”汤叔唯唯诺诺的样子,和之前嚣张跋扈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当然,这消息也不是白告诉你的。”牛叔顿了顿,“你得配合我们社区的工作才行,只要配合,以后还有什么其他奖励政策,我都提前告诉你。”

        “怎么配合?”

        “首先,你自己就要戴口罩,同时还要让巷子里这些人出来都要记得戴口罩。”

        “你放心,只要有人出巷子来,我一定提醒他们戴口罩。”

        “好,你我互相配合,我不会亏你的。”牛叔说完,从自己兜里拿了一个口罩丢在沙发上,“你现在就戴上!”

        牛叔我们一起和汤叔走出去,来到巷口宣传栏,不少人见我们又来了,见到倔强的汤叔此刻也戴上了口罩。

        “什么假设a是传染源,接触了b,到了地方又接触c,现在a和c已经被隔离了,就是排查中间潜在的b了……”一个居民戴着口罩费劲地念着。

        这是我和小贺早上贴出来的宣传单,提醒居民不要外出,避免被潜在的感染者感染。可现在看来,一些居民可能看得不是很明白。

        其他人也都在议论,“啥abc啊,这是啥意思啊。”

        牛叔大手一挥,“你们甭管这些abc,我告诉你们,很简单,这个肺炎病毒只能人传人,现在没有疫苗可以预防,也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打败病毒呢?”

        牛叔戴着口罩,可朴实而雄浑的声音还是具有穿透力。

        “不让病毒传播呗。”有人答道。

        “对啰,就是新闻上讲的切断传播途径。大家都不出门,少出门,自然就没有新的人再被传染了,那些已经感染的病人死的死,好的好,这个病毒不就无声无息地没了吗?”

        “所以我说,医生有可能打不过病毒,但我们肯定能打过。为啥,就像我们种果树,田里几十株苗得病了,治不好,咋办?欸,把这几十株病苗挪开,不让它们的根系和好的树苗连着,然后再挨个去找根系腐烂的树苗,再挪走。最后田里的树苗是不是都是好的了?之后我们再专心去治那些生病的苗,就是这么个理。”

        小贺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我心想,那些什么感染者a,携带者c,潜在者b对于一些居民来说就像天方夜谭,完全不懂在讲什么,反而是牛叔这样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明白了。

        “不说了,大家各回各家,去吃中饭吧,最后再强调一次,出门记得戴口罩!”

        “谁不戴口罩,就别从我家巷口过!”站在一旁的汤叔也大声喊道。

        回来的路上,小贺和我不解地问,“为啥要承认汤叔那个谣言?”

        牛叔点燃一支烟,“社区工作很难做,有时候得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他们相信这个谣言,反驳也是无力的,不如索性夸奖他一番。只要能让领头的老汤乖乖听话,戴上口罩不到处乱窜,其他人也就不会闹啥幺蛾子了。”

        “那万一真发现了一例,你真给汤叔钱?”

        “即使真发现了,我自己掏腰包给1000都值!早发现早隔离,避免感染其他人,得为国家省多少钱,为医院省多少事啊!”

        05

        故事还在继续

        当前疫情还比较严重,战斗还未结束。相比于一线医护人员或者直面感染者的人员,我们这些二线人员危险性确实小很多。但也不可忽视二线人员的付出,就是这些辛勤工作的基层人员,他们扎根社区,挨家挨户地排查登记,才切切实实断掉传播途径。否则,一线人员在前方奋力抢救,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感染者。

        在二线抗疫虽然忙碌辛苦,也会感到委屈心酸、无可奈何。但也实实在在感受到人类在灾难面前,互帮互助的温暖,善良奉献的愉悦,众志成城的热情,以及永不服输的精神。

        战斗还在继续,故事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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