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目送褚洁离开后，张潇潇没有在意熙熙攘攘的人群，双眼始终在直播屏幕上逡巡。
在运动员准备上场前，镜头大多数都切在各类到场嘉宾的画面上，比赛场地只是一晃而过。
抓住仅有的机会，张潇潇再次确认了比赛场地的具体情况。
jibsection的第一个区域主要由三组不同的rail组成。
最左边的是flat-downhandrail，中间是弧度相当大的rainbowrail，最右边的是一条up-flat-downrail。1
刚才尤以昊选择的就是中间那条“彩虹”，在这样的弧度面前，需要掌控好上杆的初速度，在下降时也需要有非常好的核心力来控制身体平衡。
但张潇潇还从来没有过在这样的“彩虹”上滑行的经历，所以她不会选择这一条路，她相信大多数人也不会。
但她的思绪很快就被程月然的声音打断，“姐姐，你真的报名了？”
张潇潇回头，就看到程月然满脸错愕，身后还跟着一群小护花使者，却没见瞿斯扬。
按原著的发展，瞿斯扬这段时间应该是和程月然形影不离才对。
于是，张潇潇随口问了一句：“小瞿没来？”
不等程月然开后，其中某位护花使者积极抢答道：“他也报名参加了，正准备着呢！”
瞿斯扬竟然报名了。
看来原著的情节又有所调整。
张潇潇不动声色，反倒是程月然脸色不好。
程月然在心里早就把瞿斯扬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两人之间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但瞿斯扬听到张潇潇要参赛后，竟然也选择了报名。
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因为男生那些没用的胜负欲，但她却还是不能允许瞿斯扬和张潇潇扯上半点关系！
心里酸得很，表面上也要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程月然挤出笑容道：“他本来说不去的，但我很想看他滑雪的样子，他这才报名了比赛。我那天晚上劝了他好久。”
旁边的护花使者忍不住插嘴道：“可是他不是那天下午就……”
程月然当即甩了一个眼刀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地噤声。
张潇潇经过专业的训练，没笑出声，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了屏幕上。
比赛已经正式开始，这回的比赛从女子组开始。
第一位上场的选手就是褚洁。
程月然也“呀”一声，道：“据说她是退役滑雪运动员啊，得三十多了吧？”
张潇潇点头：“对，怎么了？”
“年纪有点大了啊。”
“是比你大，但比你能滑。”张潇潇面无表情地答道，丝毫不在意程月然的脸都憋红了。
坡面障碍技巧更像是朋友之间技艺的切磋，而不是纯粹你死我活的竞技，包容性很强。在国际顶尖赛事中，也常见十八岁不到的小将，或是三十以上的老将，表现都各有千秋。
直播画面里的褚洁全副武装，面对镜头热情地招了招手，踏上滑板后，还轻松蹦跳了两下，像个刚入雪场的小顽童，而不是有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张潇潇想起褚洁说过：“享受比赛，不要让这项运动变质。”
而褚洁也正是这么做的。
镜头随着她的滑行持续快速推进，张潇潇的眼中映出道具区的全景，心跳也跟着加速。
“第一位选手褚洁，算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说实话，我也是曾经看过她的比赛的，是一名很坚韧的运动员。”解说员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好，我们可以看到，她是左脚在前，正滑出发。首先是第一个道具区，她选择的是相对平稳的frontside50-50。”
褚洁在第一个道具区使用了右边那根up-flat-downrail，张潇潇看到她在下道具时打了个踉跄，还好及时稳住，平稳过渡到了第二个道具区。
不知是否是受前面那下的影响，褚洁在上第二个杆时，直接滑了下来。
“哎哟！”解说惋惜地哀嚎一声，“这下没有稳住。不过没关系，最后一个道具，褚洁选择了大炮2，漂亮的两周后空翻！让我们看看，接下来的跳台区……”
就在褚洁滑行时，张潇潇的脑海中已经大致制定出了第一次滑的路线。
屏幕上一个又一个人的身影倒映入她眼中，耳边的噪杂都尽数被屏蔽。
直到听见有请张潇潇候场的声音。
程月然早就在中途离开了休息室，此刻正在观众席上，跟她的“好兄弟”们坐在一块儿。
其中一个男生听到张潇潇上场，唯恐天下不乱道：“月哥，张潇潇要上了，你猜她能摔几次？”
“摔不了。”另一个男生搭腔，“因为，她根本上不去道具啊！”
一阵哄笑传开，而另一边的转播大屏幕上，张潇潇已经穿戴好了护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灵动的鹿眼。
按理说每位选手是有个简单的赛前采访的，以供秋华山雪场写通稿宣传。但有几位实在没什么亮点，也就略过了。
到了张潇潇这里，工作人员忽然就眼前一亮，冲上去拦住了正准备踏上滑板的女孩。
“张潇潇同学，你应该还是在校学生吧？”
张潇潇眼看这人冲过来，差点滑了一跤，伸手稳稳扶住，边回答道：“嗯……是的，上高中了。”
她忽然有点郁闷，本来好不容易硕士毕业，结果又给她打回高中，她不会又要参加高考吧！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工作人员的问题已经抛了过来：“那你今天为什么参加这个比赛呢？是有经过专门的滑雪训练吗？”
张潇潇眨了眨眼，好像在认真思考，实则大脑一片空白，随口答道：“没有啊，我就随便玩玩。”
工作人员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这个小姑娘这么漂亮，只要等下多露个脸就行，不期待她能滑得多好，“哈哈哈对滑雪有兴趣也不错，那祝你玩得开心。”
张潇潇礼貌颔首：“谢谢。”
扯下雪镜，眼前的世界立刻笼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但雪道就在前方，没有比此刻更清晰的时候。
从雪道顶端的小旗子判断了风力和风向，张潇潇最后朝镜头招了下手，和褚洁一样，选择双脚带板蹦到雪道上。
她的惯用脚是右脚，在上雪的那一刻就调整好了角度，快速沿着起始区的斜坡滑下。
几缕碎发和着风声在耳边飘荡，第一个道具区近在眼前。
虽然张潇潇在脑海中经历过无数次的演习，但真正面对雪道上的障碍，也不由胸口抽紧。
右脚稍稍向右侧偏移，她也选择了up-flat-downrail，第一个动作是backside50-50。
张潇潇屈膝发力，本打算稍一接触就立刻下杆，滑板却在叩上栏杆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这具身体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还要小。
几乎是用雪板底部贴着栏杆滑落，就算隔着厚厚的雪板和雪鞋，张潇潇也感觉到脚底发麻，血液直冲耳膜，耳边萦绕出一阵嗡声。
但雪道上从来没有暂停键，张潇潇刻意忽略了刚才那下带来的不适，但当她再度集中注意力时，第二个道具区也近在眼前。
这个区域的道具多了一堵雪墙，但旁边依旧有两条rail。按原计划，张潇潇应该上中间那条rail，但现在的距离根本就由不得她再作调整，只能硬着头皮冲上最右边的雪墙。
但雪墙的高度比rail要高出不少，以张潇潇现在的初速度很难上去。还好在雪墙的前面有一个斜坡，用来拔高。
耳边风声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潇潇在上坡发力时，刚好借着风飘得更高，堪堪用雪板够到了雪墙。又是一声闷响，雪板溅起一片莹白飞沫。
观众席上的众人看着张潇潇这堪称跌跌撞撞的操作，都不由深吸一口气。
刚才说她上不了道具的那个男生，结巴道：“她、她上那么高的台子，不要命了啊？”
刚才采访过张潇潇的那位工作人员也扶了一把眼镜，他以为张潇潇说“玩玩”，就真的只是玩玩，“她怎么就爬最高那个道具呢？”
话音刚落，只见屏幕上的张潇潇在雪墙的尽头奋力跃起，以一种算不上优雅的姿势，在空中蜷身翻转了360度。就算身着厚厚的滑雪服，少女纤细的身形依然飘逸灵动，而张潇潇更是仿佛有一股天然的韧劲，想要在此刻扭转乾坤。
翻转的速度掌握刚好，张潇潇稳稳落地，平稳地过渡到第三个道具区。
观众席上已经有人骂出声：“草，还有空翻！”
程月然揪紧衣角，她也不确定是希望张潇潇摔惨了，还是平安到达终点。
而正处于滑行中的张潇潇自己也有点惊讶，这具身体的跳跃能力有待加强，但竟然能够借用惯性很顺利地空翻。
瞬间天地颠倒的感觉过后，眼前的就是最后一个道具区，张潇潇一眼就瞄准了左侧的大炮。
职业选手可以用这个道具做出各类意想不到的动作，但张潇潇再一次错估了她现在的体力。
经过了刚才两个道具，她的体力已经耗去了大半。这个道具给选手的自由度很高，但张潇潇却在跃起时，被炮杆磕到了雪板，在观众的惊呼声中，直接滚落到了斜坡上。
在跌落的那一刻，张潇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调整身体重心，尽量向斜后方倒地。在侧身接触雪面的同时，雪板从左脚脱落，在雪坡上画下一道长蛇般的痕迹。
看到张潇潇从斜坡上一路滚动到平地区，久久没有起身，方思婕已经不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夸张地搓着自己的双臂，“嘶……就这么摔下来了，我看着都疼……”
旁边的女生也露出心疼的表情：“是啊，她应该没事吧？早知道这么危险，不该叫她报名的。”
“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我也没……你看，她站起来了！”
方思婕回过头，果然发现张潇潇已经站起身来，看上去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摔跤几乎是每个雪上项目的入门第一课，在没学会滑雪之前，张潇潇就学会了如何摔跤。
但就算landing区的斜面与她落地角度基本一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是疼啊。
而且她现在面临着另一个难题——没有初速度，就无法上起跳区，更没法上那么高的跳台。
方思婕看张潇潇一只脚拖着雪板踉跄前行，又紧张了起来，“她还行不行了？”
“她应该不会甘心丢脸的……吧？”旁边的女生不是很有底气。
知道张潇潇肯定听不见，方思婕还是扯着嗓子喊道：“张潇潇，你支棱起来啊！”
那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整个观众席都给吼得静悄悄。
“我去……”方思婕左右望了一眼，尴尬地坐回椅子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张潇潇能再来个漂亮的后空翻。
但雪场上并没有真正的轻功，就在全场注目下，张潇潇在平地区单脚推板滑了一阵，获得初速度后，左脚也重新扣上雪板，滑行起来。
她离跳台越来越近……然后就这么绕过跳台区，脸不红心不跳地一路滑到了终点。
程月然、方思婕：“……？”
她不尴尬吗？
“滴，秋华山滑雪场坡面障碍技巧场地已解锁，生成空间内建模ing”
系统的电子音如期而至，张潇潇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完整的坡面障碍技巧赛道。
下一轮的比赛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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