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正月十六
啊，我也该醒了，快到王府了吧。小泉马车控制的挺稳啊，都感觉不到……嗯？这么稳？
我猛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王爷的床榻上……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
“醒了？”王爷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昂……王爷，我怎么……”我坐起来偷偷掀开衣角，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清理干净并上了药。
“昨晚你睡得太熟，就没把你吵醒，不过作为一个护卫，警惕性有待加强。”
“……”我尴尬地挠挠头，“那……我是怎么……”
“本王抱你回来的。”王爷见我瞪大双眼的呆滞面容甚觉好笑，补充了句：“绕了半个府。药也是我亲自换的，丫鬟们都在。”
我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不堪入目的画面，深吸一口气，面如死灰的看向他，“王爷，我的剑呢，我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王爷听完竟真转身到架子旁拿过剑，举到我面前，“来吧。”
我瞬间泄气，泪眼婆娑委屈道，“您不能这样，这样卸磨杀驴是不好的。”
王爷轻笑，轻轻抚摸着剑，像是在回忆什么。
“王爷，昨天张晋告诉我，这把剑是有名字的，可属下并未见过剑身上有过刻字。”
“嗯，它的确有名字，只不过被它原来的主人亲手抹去了。”王爷看向我，“你可以重新为它提名。”
“抹去？”我好奇心泛滥，“为什么抹去？”
王爷走过来，坐到床边，“抹去只是美化的说辞，这把剑在两年前的那场打斗中折断了。”
绕了半天，这根本就是一把新的剑啊……只不过是套了原来的壳子，难怪许我重新起名呢~我撇撇嘴，无聊中带些失落，真想看看它未折断之前那副厉害样子啊。
王爷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以张晋的作风，定是对这把剑大肆吹捧一番，你大可不必全信。这些东西再精巧也都是人为的，不要神化了。”
“是，属下明白。”
“器利取于人，而非其本利，知否？”
“嗯？”王爷的这句话突然点醒了我，“您的意思是……”
“你若想见到一把好剑的风采，我可以教你，”王爷盯着我，认真说道，“每日。”
“真的？”我激动得跳起来。虽然身为一个护卫沦落到让雇主教授剑法这件事有些丢人，但这对于剑法平庸的我来说实在是个快速进步的渠道。
“慢点，你的伤不能再裂开了！”王爷见我如此激动，赶忙按住我。
“是，是。”我乖巧的坐好。
“尽快把伤养好，我便教你。”王爷站起身，“今日要入宫，为我更衣吧。”
不知道别家护卫是否也像我这样，连丫鬟们的差事都做了。我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那排列整齐的影子，“王爷，门口有丫鬟们候着呢。”
“我知道。”
“她们每个月领不少月奉呢。”我旁敲侧击。
“府里也有很多事务要她们做。”王爷张开双臂，一副别废话赶紧行动的姿态。
“比如更衣？”我边做边说。
“不，我是说浣衣、扫地。”
……我乖乖闭嘴，生怕王爷一高兴再把这两样差事交给我。
入宫了，又来到那间熟悉的小屋。
熟悉的寂静中掺杂着不一样的气息。嗯，我明白，由于昨晚王爷那段精彩的即兴表演，平日隔三差五相聚的兄弟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就纳闷了，平日你们都爱调侃我与王爷的关系，但为什么坐实这种关系后你们反而会惊讶呢？
有一个人例外，没错，是老张，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孔。
我无视他，走到老位置打量那些来往的宫人消磨时光。
“诶，七王爷去自己藩地到现在还没回京呢。我听说了些不好的消息。”老张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哦。”我对这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那个二傻子把自己扔进沟里我都不奇怪，虽然他的藩地离京不过两三日路程，但以他那连见到野兔都要追跑几个时辰导致迷路的孩子心性，再过半月能回来就不错了。
“七王爷在去藩地的途中，大概是徐州附近，被绑架了！”
“嗯？”我有些吃惊，“绑架？谁这么大胆赶截皇家的车啊？还绑架皇子？”
“据说是驻车休憩的时候，七王爷追赶野物跑丢了。寻找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外衣和打斗的痕迹。”老张降低音量贴耳说。
“打斗？七王爷还会打斗？他连个蚊子都拍不死。”
“这都是听说来的，具体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啊。”
“听谁说的？”我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还能有谁，老易呗！”老张音量又降了三分。
“怎么，他们家连七王爷那都安排暗桩了？！”我实在不明白监视一个出了名的憨王爷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政治情报。
“反正消息是他传的。估计这事儿皇上也知道了。”
我心想，又有事儿要忙了……散朝后，王爷急匆匆回府，“翊王府管家来报七弟遭受意外不知去向，皇上下旨要求我与八弟去寻。”
“方才在宫里，三府护卫易成哲也说宣传了此事，说是绑架。”
王爷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看得我一头雾水，“王爷，您……没事儿吧？”难道因为听说七王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丢了抑制不住喜悦，高兴疯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笨蛋丢了以后就少了些麻烦事，确实挺令人开心的。
“你在笑什么？”王爷收起笑容疑惑地问我。
“啊？”我笑出声了？“没，没什么。”
“七王爷失踪的消息很值得高兴吗？”他瞬间冷脸。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王爷，您不也笑了吗？”切，明明自己笑得比谁都开心，自己爽完了又来管我。
“我是笑，私下安插众多眼线却有个藏不住事儿的侍卫，什么都往外说，搞得人尽皆知。”
“哦，”我心虚的摸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那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即刻启程。我去让刘管家备车。”
我明显看到王爷翻了一个白眼，说，“此事不宜张扬，你我轻装骑马就行了，你下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从侧门出发。”
“是。”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随意往包袱里塞了两件换洗衣物、水囊和随手把玩的珠串，去马棚牵马到侧门等王爷。
过不一会儿，德子抬着个看着分量不轻的跨箱走过来，“来，装你马上。”
“这什么东西？”我伸手接过，手臂瞬间被它压下去，“什么东西这么沉？”
“王爷的行李啊。”
“……”告诉我轻装上阵，他自己带这么重的行李……我好奇的打开箱子，里面除了衣服，竟然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文房四宝、甚至还有几本书……是我低估了皇族的精致啊。
“喂，王爷的东西你也敢私自翻看啊！”
“我这是例行检查，职责所在，你懂啥~切。”
“瞧你那贱样儿。”德子笑着朝我胸口捶了一拳，“怎么，你这是要跟王爷私奔啊？”
“私奔你个大头鬼，不该问的别问啊。”我瞥了他一眼，将行李装上马。
“诶，德子，你在府里当值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谁形迹可疑啊？”
“嗯？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随口问问。”
“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就帮你盯着点。”
“切~看你嘚瑟样儿。”
“到底啥事儿，说来听听。”他好奇的凑过来。
我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后，凑近他小声说，“我怀疑咱们府有人吃里扒外，把咱府里的大事小情都泄给王爷的对头了。你平日留心观察着点儿。”
“哦，明白了。”德子点点头，“这事儿我拿手，哈哈。”
“哈哈，我知道你喜欢干这种事儿。”我抱住他肩膀互相怼逗闷子。
“干什么呢！”王爷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跟德子吓得禁声，转身跪下。
“光天化日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嬉笑成何体统！”
啊？抱在一起？没有啊？“禀王爷，我们没有……”我赶紧解释。
“闭嘴，本王不想听。”王爷打断我的话，“刘自庸记一下，这两人巷口嬉笑，有碍府容，各罚一月奉银。”
简直是晴天霹雳啊……我转头看了眼德子，他哭丧着脸，委屈的都要落泪了。
“起来吧，该启程了。”罚完钱的王爷似乎心情不错，说话的语调都变轻松了。
“是。”我俩蔫蔫的起身，我拱了德子一下，用府里护卫们遇到特殊情况时交流的手语告诉他：缺钱就去我房间老地方拿，回来请你，交代的事儿不要忘了。
德子收起委屈的小表情，撇着嘴点点头，回我：知道了，放心吧。注意安全。
“比划什么呢？赶紧上马。”
“是。”
我们策马到城南门外停下，“等一下八弟。”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八王爷的呼喊“四哥！”
我们回身，看见八王爷他们策马奔来，嗯？二皇子？他怎么也来了？
“二哥你为何会来？”
“哦，父皇说多一个人寻找会快些，叫我也前来添份力。其实我自己也想着一起来，七弟不知去向我也心急如焚啊。”
“还是二哥疼爱七弟多些。”王爷客气道。
好虚伪的寒暄啊，我好像没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心急”二字，就看王爷那箱行李，指着它叫人猜王爷是出门寻人还是出门踏青，肯定都选后者。
“时辰不早了，我们抓紧赶路吧。”二皇子说完摔鞭冲到前面，另外两位王爷与章钰也逐步跟上，老张凑过来说，“其实是我们王爷又回宫请皇上让二皇子跟着的，怕他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搞动作。”
嗯，这才是实话，我也这么想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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