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关在这昏暗的地牢里,没人进来过,也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周身轻飘飘的,这副躯壳已经无法承载我的魂魄了。
远处照耀牢门的火光虚飘不定,是我看不清了吗?
想抬起手看看,动了半天也没抬起来。
罢了。
手掌贴近地面,这石板冰凉的,倒也舒服。
“嘭……吱。”有方白映入。谁走过来了?看不清。
“沈恒?沈恒!”声音急切,很熟悉又很陌生。
不要再晃了,让我睡一觉,我好困……
“醒醒!不要睡!快醒醒!”
好烦,别吵我……
……
三月二十四
“……这都几日了!!他为何还不醒!!”
“他食道蜷缩,命悬一线,水都只能勉强灌进去一丁点,实在无策啊!”
“王爷,孙尚书登门拜访庆您大破盗尸奇案之喜。”
“本王何喜之有!让他滚!”
我怎么,还活着……老天怎么就不肯收我呢。
“啊王爷!王爷!醒了!醒了!”
“什么!”熟悉的脸庞冲到我眼前,不是他亲口下令将我关押牢房的么,为何又露出这样痛心的模样,又在做戏给谁看。
“沈恒,能听到我说话吗?”抚摸在我脸颊上的手掌好温暖,不像那地牢里的砖石坚硬、冰冷。
他流泪做什么?痛苦吗?还是喜悦?
“你,是谁?”我不认识眼前泪眼婆娑的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他。
他瞪大了双眼,“你,你不认得我了?”
看他拧眉错愕,我竟有些愉悦,甚至想看他更痛苦的模样,于是沙哑着费力说出,“我不认识你。”
他已经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徐太医和宋昌明扶起他劝解,“他刚醒,高热尚未全褪,可能还未真正清醒过来,我们会为他诊治好的。您还有事要处理,守在这里也无用啊。”
“一定要治好他。”
“明白。”
他还在看我,目不转睛。
可我不想见他,绝望地闭紧双眼。
听到他离开,又睁开眼睛,宋昌明端着汤碗坐过来,“能说话就能喝进去些了,来,我喂你。”
我抿住嘴撇开头。
“还真是神志不清。”宋昌明嘀咕了一句,“徐太医,能否麻烦你将他头抱住,帮我掰开他的嘴。”
“这……不妥吧。若他不想喝,强灌进去恐引入肺,不利啊。”
“啧,若你不想死,就张嘴!”
我转头看他,一字一字咬字清晰,“给我毒药。”
“这不巧了么,是药三分毒,来来,一口闷。”
我瞪他,这是故意气我么。
“喝呀,你喝够三大碗,就能凑九成毒了!多好!”
“呃……他只是不清醒,不是傻了。”徐太医好心提醒道。
四目对峙,刚才听有人登门贺祝,想必案子已经破解,小柄一定也获救了吧。
“流民营……走丢的,孩子呢?”我费力吐出这几字。
“喝药,喝了我就告诉你。”宋昌明说着就把药勺抵到嘴边,捏着就灌了进去,还用命令的语气,“吞下去,别墨迹。”
药还是温的,涌入之后原本干喇的口腔也莹润许多,只是下咽时喉咙有些刺痛。
“慢慢咽,不能急。”徐太医在一旁叮嘱。
怎么这么甜?味道与师父那一碗好像啊。
宋昌明察觉到我心思,又递过来一勺让我喝下,得意说道,“好喝吧,王爷特意嘱咐你喜好甜口,稍微苦一点都不吃。为不消减药性我跟徐太医研制这药方时头都要挠秃了。”
兔死狐悲。再喂,我便闭口不吃了。
他见我再不肯喝药,悻悻收起,“让他自己休息,我们出去吧。”
“等等,孩子的事你还没说。”
他咧嘴笑,“宋某只是府里小小医官,这等细微末节之事,我怎会知道。”
说完便同徐太医离开了。
又被骗了,人人都骗我,只看我好欺负!
转目看望四周,又是这里,如此熟悉。前几日还在那桌前与他嬉笑吃着茶点,再远些,通往浴池的那扇门,他曾慌张抱着昏厥的我从那里出来。收回视线,锦绣帷帐照映往日欢愉,历历在目。原来世间最残忍的事,便是将那些美好的种子一颗颗埋在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密密麻麻。待它们成长锐利,无需费力也毫不犹豫,轻易便可将胸膛刺破,痛得人哀嚎难鸣。
他不是怀疑我么,说我毁了他整整两年卧薪尝胆的计划,还救我做什么?为了争夺命玉,连我亲人都杀害了,还会介意再多我这一人?难道是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要报复我,要折磨我吗?切,都无所谓了。
等到夜幕降临,竹沁默默进来点燃烛火后离开,屋内一直寂静无比。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前有了动静。
他回来了。
我决定直面他。
他走近床前见我醒着,坐下握起我瘫侧的手,“记得我了吗?”
我是该说记得,还是继续佯装失忆?
我正想着,他那张脸就凑了过来,要亲我吗?猛地挥起另一侧手臂,“啪。”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耳光怔住。
看他在我眼前又扮出那副悲恸模样,愤火难消,甩手想再他一记。
他死扣住我的手,眼神锐利,“看来你已经记起我是谁了。”
“王爷需要奴才侍寝么,可要绑起来?要一整晚么,我都可以。”
他眼神复杂,按住我的手也仓惶松离,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不是,我……”
现在也有力气起身了。
我攀上他,“客气什么,想做就做啊,你把我救活,不就是为了做这个。”
他猛地站起,我失去支撑摔坠到地上。他赶紧弯腰搀扶。我挥开他的手挣扎着跪起身,抱住他的腿脸直接贴到他腿侧。
他气急抓扯住我的顶发,用力将我甩开,“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哼,真是可笑。这不就是他想得到的,反讽到,“作践?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个毫无自尊的卖身奴,能随意把玩的东西么?本就卑贱,又何来作践一说?倒是您,身份尊贵,跟我厮混在一起,不怕自己也变成卑贱之躯么?”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拂袖而去。
眼前又变得空荡荡了,无力慢慢贴卧到地上,还是想不透,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想让他因我而气愤,也让他体会我心中这般难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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