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王爷竟然同意让七王爷跟随。
在码头登船时七王爷就很兴奋,都开船一个时辰了,还不停地在甲板与船舱间穿梭。
慕程安从船舱里苦着脸出来,见七王爷来回瞎蹿,皱眉烦厌:“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我赶忙扶他,“你不是晕船么,出来干嘛。”
“在下面躺着更难受。”
我安慰道,“明早就到了,忍忍吧。”
“……唉。”他认命叹气,扶着船围向船围挪动。
王爷也出船舱向我这边走,但目光直视远方未及之处,“风弱,只怕要明天下午才能到。”
“苏少卿呢?”
他瞥我一眼,“留他在舱房里看卷宗。”
也是,马上就要任职地方官,肯定少不了让他头疼的事,趁王爷在抓紧时间多学学挺好。
“之前拖那么久都没消息,怎么这次仅几天皇上便下旨了?”
“父皇对左相还是有所保留的,老狐狸虽态度诚恳亲自登门托我为其子谋职却从没真正表态站哪一方,所以一直拖延查探左相意向。我那日奏折上请父皇加快进程,封地问题不可再拖,恰巧你回来说府里有奸细,我便改写内容,称封地新兴起的曹氏发展迅速不容小觑,派苏少卿去夹在陈家与曹家斗势之间只会做炮灰,不如请朝中有经验的官员前去力衡,并举荐现任三品中丞曾出任过青州都御史的穆御史三女夫婿兆封立,消息果然传到穆御史宅邸,逼他在朝堂替我操作一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王爷果然很鸡贼啊。转念一想,“那……苏少卿真的会变炮灰么?”
他有些不悦,“那是他的事,倘若无能败下阵来,也不配为我所用。”
官场果然不讲情面,只靠能力说话啊。
庆幸自己没不自量力的做为官之梦。
“在想什么。”
“没什么。瞎想。”
他静静注视我,一言不发。
“王爷为何这样看我?”最近他性格异常古怪,让人琢磨不清。
他也有几日没正眼看过我了,盯得人心里发毛。
他也不回我的话,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紧我双眼。
瞪眼实在不是我强项,甘愿认输。撇下嘴角只想回舱房躲远些。其实回舱房也无用,王爷登船分配房间时把我俩安排到一间里,苏少卿本想抢先,结果被王爷安排与宋昌明同住。
心里虽想着这些,但还是转身迈开两步,被他一把拉住不禁诧异回头,不是一直在躲避与我接触么,现在又主动伸手?
“王爷有事吩咐?”
“跟我来。”他拉我返回船舱,碰巧撞上闲磕瓜子的宋昌明,“诶,王爷……”
王爷没理他,径直擦过回到隔间关上门,才松开紧抓着我前臂的手。
我本就是要回来,他干嘛?
“王唔唔……”他突然扑上来低头吻我,心里一惊下意识推他,反被抱得更紧。
这算什么,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不对,我不能这么想,之前遇事便血冲脑门易走极端,做下不少后悔之举,不如等他停歇再问个清楚。
心下决定不再挣扎,并慎微试探着回应他。许是太久没这样感受过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再久也只觉索取不够,无法填满连日空荡虚晃的心房。
互缠许久一吻结束,两人都略微喘气,四目对视,他笑出声。
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缠绵里头脑有些发蒙,只觉他灿若朝霞,笑得好看,令人心动。
“怎么?傻了?”
“我好像,有些看不懂你。”
“你不懂。”他笑着叹气低垂着眉眼,“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这怎么可能,您一向睿智的。”
“心思再细,遇到自己命定之人,也不免会头脑发热办几件糊涂事。”他眼波柔怅,“我内心一直是挣扎的,气你不敬,又气你太过尊敬;气你心澄目明,又气你浊眼心盲,气你忠心于我,又气你……不肯死心塌地跟随。”
“那你肯信我么?往后无论我作何事,都不再起疑。”
“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其实你这些天的态度很对,我们确实不适合继续在一起,刚才就算对彼此的告别吧,我……”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却总还抱着异想天开的幻想。
“我可以改。”他打断的我心灰意冷,神情恳切,“我需要时间,你再给我些时间。”
“既然你如此想,那为何这几日对我那般冷漠?”
“我只是想看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我……”
他低眉顺目可怜兮兮的,我叹口气,“那你得逞了。”
见他喜惑掺半,解释道,“以前或许是因为忠心,或是碍于面子一时血热许你诺言,但受你冷落内心空荡不安却不解其意,直至方才,才明白自己是真切向着你的。”
他并没有表现太过激动,甚至有些伤感,“若我们都早点明白这些,也不用受那些罪了。”
是啊,回想往日,跟傻子一样。
“看你,本来就没几两肉,又把自己弄得吃不下东西,刚才抱你都硌手。我都怕你一出门就被风吹得飘走。”
“哪那么夸张啊。”我翻白眼,“之前半夜在平山撞见那俩贼人装昏,他们抬我时还嘟囔着我太重呢。”
他听完一笑,猛地将我横抱入怀,“那是他们损阴德的事做多了,虚!”
切,这人。
“你抱我干嘛,放我下来。”说完又想把话收回来,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说气我不够尊敬他,但是太过尊敬也不行,怎么拿捏好这个度呢?
感觉他面色有些僵硬,“……不可以抱你吗?”
他怎么也小心翼翼起来了?
互相打量对方,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又过了会儿,“呃,你手臂不酸吗?”
“有点……”
“……要不,先放下我吧……”
“我不想。”他任性说道,“好久没这样踏实的抱着你了,放开手我会感到不安。”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那也别站着了,多累啊。”眼睛瞥看舱内各处,适合的位置只有……
我尴尬地收回视线,很明显他也注意到了,面露窘迫,“要……坐过去么?”
大哥,腿长在你身上啊!不要什么事都问我好不好!恢复以前的霸道不可以吗!
“无,无所谓啦……”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现在反倒害羞的心虚。
“那……就……”他抱着我坐到床上,咬着唇欲言又止。
沉默一阵。
“你脸好红啊。”我说道。
“……你不也一样。”
……
“你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他俯下上半身在我脸上胡乱啄着,轻声询问,“身体……好些了么?”
瞬间领悟到他的意图,之前那要命般的疼痛感涌入脑中,不由发颤,“还……不行吧……”
他停下亲吻,抱得更紧些,“别怕,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我也不想看他忍着难受,“要不……试试?”
他笑着轻扫我额前碎发,“不急,我可以等。”
拔掉原生的锐刺,才能更好地感受拥抱。我们都为彼此做出了改变。又抱着静了会,“你为什么答应让七王爷同行啊?”
“虽然陈宣民偏重二皇子向来轻视他,但他终究也算陈氏血脉,有他在,我们路程也会安稳些。且他主动请愿,也是这个意思。”
“总感觉他才是诸多皇子中心思最深的一个。”
“我有时也会庆幸,幸好他只列位七子,没有得到陈氏重视,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我哼笑,“装什么,这世上会有让你觉得棘手之事?”
他也笑,“怎么没有,光是一个你就让我够受了。”
“那要这么说,我还很骄傲。”
“你当然要骄傲,我的真心是这天下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之物啊,就这样被你轻易得手了。”
“切。”我嗤笑他幼稚。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还给我。”说着就动手往我衣襟里乱掏。
我扣住他的胳膊,“晚了,东西到我手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它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他认真说道,“把它留在你那里,我也踏实。”
“少说这些酸溜情话,我可不是懵懂藏阁的黄花丫头。”
“我怕你忘记爱我,日后更要多说,时刻提醒着你。”
“说哪有做直接。”
“嗯?什么?”
抬手扳住他脖颈起身凑上去,“这么。”
……
“恒恒,我腿好像没知觉了。”
“……”我赶紧起身坐到一旁,“早就让你放开,这都快一个多时辰了,能不麻么!”
他有些委屈,“还不都是你压的,居然还说我。”
“啧,倒怨起我来了。”伸手帮他揉腿。
他又扶住自己后腰,“腰也酸。”
“你还真是个老头子。”
“胡说,本王才三十,正当壮年。”
“是是,壮,你壮。”重拍他僵麻的双腿,“上去走走,缓缓。”
他呲牙咧嘴站起来,“你也太凶了。”
“再说我就更凶。”打开门,却意外看到宋昌明趴在外面,“你干嘛?偷听啊?”
“我也是刚到此处。”他朝我身后打量王爷扶着腰挫步出来简单行了礼,将我拉远嘀咕,“我也是好心提醒啊,即便是旧情复燃干柴烈火了,也得懂得节制啊,这一整就一个多时辰,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宜与王爷过分亲热。”
想哪去了他!
“我们刚才没有……”
他拦下我的解释,“哎呀不用不好意思,我什么没见过!医者,就是护人健康的,不用在意啊!年轻的时候不懂克制,到老时落下一身病症就晚啦!听人劝,吃饱饭呐。”
“什么跟什么,我们刚才真的没有!”
“啊?没做?那在里面这么久干啥呢?”他又瞥一眼正揉腰踏上舱的王爷,“干啥还能累着腰啊?”
我拍他肩膀以示同情,“老宋啊,别总一门心思研究草药,你也该找个人体会体会什么是爱了。两个人在一起不光只能做那种事,还有很多其他乐趣的。”
“呵……呵呵……”他满脸理解不能,“只有草药和医书方能令我动心。你这建议,还是算了。”
他说着便要走,我拦住去路有些难以启齿,“呃,虽然吧……我们没……但是,你看我什么时候能……”
他斜眼打量,抓起我的手两指搭在腕部,静了会儿,“约莫再养一月吧。”
“啊?还要一月?”
他撇嘴松手,“看你是想只忍一月,还是忍一辈子。反正我是无所谓。”
得,看来是刚才那句话把他得罪了。转换笑脸问他,“第一次跟王爷去封地吧?”
“啊,第一次,王爷说我最近表现不错,赏我同游。”
噗,还同游,只怕让他知道真相腿都得吓软。
“嗯,也多亏你没日没夜绞尽脑汁救我,确实该犒赏你。”
“嘿嘿,听说那边有不少稀珍药材,我工具都备全了。”
还真是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
“你们在这里呀!”七王爷从甲板上探下身,“快来,船工他们捞鱼呢,可好玩了!”
“来了来了!”宋昌明新奇的很,忙追上去。
这俩人真的是奔着游山玩水来的。
登上甲板就听到那俩人兴奋地嗷嗷乱喊,七王爷也就罢了,怎么宋昌明也凑着胡闹。
实在太过呱噪,便往船尾走,看见慕程安和王爷一个抚着额头,一个揉着后腰面朝江面交谈着。
这俩也算是同龄的难主难仆了。
有些好奇他俩平日都会聊什么,悄悄靠上前。
“以前征战四方每胜一场便觉着自己又为我朝疆土增添几分太平,但没想到朝堂上口舌字词之争,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锋锐。打仗嘛,无论输赢总能得到片刻休息,可回宫这几年,倒不如在军帐中睡得安稳。”
“我不曾上过战场,体会不到你所述之景。宫里这些尔虞我诈也都习惯了。”
“还是羡慕你的,出身华贵,受人敬仰。”
“若未亡国,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差不多的。”
“唉,那都是祖辈三代的旧事了。”慕程安笑叹,“谁又能守住繁华荣耀万世呢,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倒想得开。”
“只是比那些痴梦之人清醒,他们活荣耀,我活我自己。”
王爷沉默了会儿,“事成之后你还要回戍边么?”
“若朝国需要我战,万死不辞。”他双臂撑上船围,“况且比起城中的月,我更喜欢边境的星。”
“就没想过留下,为我所用?”
“我心野,只愿跟随最强者,恕我直言,您还达不到那个标准。”
王爷闻言轻笑,“比起父皇,我确实还嫩些。”
慕程安也笑,“王爷是真心想得这天下么?”
“不然呢?”
“近日总觉你所做之事意在清除,并非夺势。”
“呵……”王爷没正面回应,“年岁大了,比起争夺,更想守护。”
“你若能做到,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强者。”
“不聊这些了。”王爷换了说辞,“七弟似乎很中意你,不知你对他有何想法?”
“怎么,他托你问的?”
“无外谁问,你答便是。”
他想了一会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如果要我放弃自己的路选择他,不现实。”
“只是希望你将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要重蹈我这覆辙。”
“你俩还真是越来越像了,他也跟我说过相似的话。”他无奈,“不是所有人的情况都相同,即便是,所作选择也不尽相同。”
“我也只是说说,身为同年,确实也没什么可指教的。”
“如果你再伤害他,我饶不了你。”
“不劳你费心,我都不会放过自己。”
“真好,至少你是幸福的了。”七王爷突然发声吓我一跳,也引得那两人回头。
他随即转换笑脸,仿佛一切都不曾听到,“抓了好些鱼,正商量怎么吃呢,四哥有何建议啊”
王爷拉我撤离,朝七王爷丢了句,“你们聊。”
却不料七王爷并没有听话留在原地,跟我们一道回船头,沉着脸说,“再聊,就真的没尊严可讲了。”
王爷朝我使眼色,干嘛?让我劝解吗?向来都是别人劝我的,这种好事儿我可从来没做过,万一越劝越糊罪过可就大了。忙抿嘴摇头表示不行。
又看七王爷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啧,麻烦。
他还朝我使眼色,知道了,我劝还不行吗?可是劝什么啊?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大野狼?
我苦着脸领七王爷回舱房,纠结如何朝眼前坐在右侧床榻上面如死灰的人开口。
“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
谢天谢地!还好他先开口了!我感激涕零地站过去,等他继续说。
他突然抬起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久居黑暗之人,若无光,也不会觉得怎样,就怕围墙被人敲破,透进一线光的温暖,那不是希望,只会让暗更显荒凉。”
所以呢,是要吟诗一首吗?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是说,他是那束光?”
“他是敲裂我心墙的人。自作主张破坏我的生活,不填补,也不肯继续挖掘,让我自生自灭。”
这下我更没话说了。劝和,慕程安那边通不过,劝分,人家七王爷心上可是有个透光的大窟窿啊怎么劝!怎么最近发生的事都这么难为我呢?
“你想知道我为何装作痴憨么?”
嗯?有意思,我真的特别想知道。
我来了精神,“想。”
他咧嘴笑我,“看你回答如此干脆,不说也罢。”
劣性。
“一半高深,时而疯癫,他烦的就是你这样子。”
他挑眉,“我深知,却也无奈。你知道我朝本有诸皇子封王便不可再留京伴圣,而该去各自藩地镇守的规矩吧。可到如今也改了,为何?”
还有这规矩?“不知。”
他叹气摇头,又换了句,“父皇生有十三子,去年我最小的弟弟也封了王,即刻便被陈舅派遣部下更换护卫,明意忠心保护,暗地实为人质。若放任各王去藩地,朝局只会更乱。”
“以皇上的圣明怎会看不出?”
“看得出,但不能动。舅舅掌握皇朝半数兵权,又与前朝余孽有牵扯,三处僵持,动了谁都会破坏眼前这微妙的和平。”
“我不明白,若说陈将军有不臣之心与皇上争权倒也说得过去,可一个失权无势的敖府怎么能与前两者并衡呢?”
“失权无势?你在瞧不起谁?”他笑道,“你已知晓自己身世了吧?”
“……知道。”
“连你这样对此事一知半解的人都算得上是前朝余孽,你觉得朝中会没有敖府的人么?改朝换代是真,可世间总共就这些人,反反复复罢了。况且我母家本就是那一脉家臣的分支,家族使命,是代代相传的规矩,赖不掉的。”
“这就是陈宣民不夺权自封的原因么?”
“对,我族不可弃主自封,但二哥是当朝名正言顺的皇子,他可。”
“明明起了反心,却言表忠心同时侍奉两主,又当又立啊!”
“我们这些人并非像寻常百姓那样只活一世,平生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后世轮辱的反例,谁都不会想活成那样。就像四哥,他与你的感情,不会有人在意是否为真,也不会有人赞颂你们之间情感的真挚和不易。百年之后论起臻王,留记史书与坊间的,只有好喜男色四字,若再有其他不妥,更会加深他性情怪癖终非良人。”
「王爷是要承继帝位天之骄子,好好想想你的存在对他意味着什么!即便如此他仍把你留在身边,你真有想过他的难处吗?」
这一瞬,我才真正听懂齐宣这句话。
“诶,是我被抛弃了诶,怎么你这表情看起来比我还难受。”七王爷拍我回神,“以后你要对四哥更上心些才是啊。”
“嗯。”我认真的回答道,“我会的。”
他又笑,“你还真可爱,我大概知道四哥为何这么喜欢你了。”
“恕我直言,可爱这个词更适合你。”就烦别人用可爱、好看这类的词形容我,听起来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硬气。
“一个人的外表与内心,往往是不相符的。”他又叹气,“若我也能像你这般直率,他也许会对我多几分留意吧。”
“其实我看他还是有些在意你的。”我回忆往日所见,“我们在府里刚查出脂粉有问题时,他二话不说忙急匆匆跑去找你,这种下意识的担心应该不是假的。”
“是么……他来我这儿拿脂粉时,确实是满头大汗,不过对我称脂粉是重要罪证让我赶紧交出来。”
“他那人就这么说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我也没想让他多温柔,但是……唉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又转换成那副天真纯良的模样,“好委屈哦,他明明对你就很温柔。”
我嘴角抽筋,“呃……”
“你知道嘛!就在他那山寨子里,第二日就把我拉到他房里扒个精光,还叫我光着跳舞给他看,他……”
“打住打住!”我忙制止,“我我不想听!”怎么一言不合就扯些不文雅的东西!眼前都出画面了!感觉精神受到了严重摧残。
“你干嘛这么激动啊?难道你跟四哥没这种闺房趣乐吗?”
“我们可是正经人!”我粗着脖子争辩,“你们玩的太丧心病狂了!”
“啊……你们好无聊哦,明明这样玩更有乐趣啊。”他还眨两下水汪汪的大眼,一脸无害地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我特别喜欢他用粗暴的手段对付我。”
“……”我真的听不下去了,避免他继续说下去,我抢先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他对你冷漠,你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他噘嘴,“那怎么能一样啊。”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劝说他俩之间的关系。若用猛虎形容他俩,那我跟王爷的日常就弱得跟幼鸡仔似的。
“那个……你自己努力吧。咳。”我只想赶紧出去透透气。
“我知道了!”他突然跳起来吓我后退半步。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吧,我就说自己多余,但还有些好奇,“什么办法?”
“我要找个更厉害的人气他!”
那我觉得此举非常不可行。慕程安这人软硬不吃,也从没发现他有何弱点,之前那凤瑜不就是个例子,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你觉得可以吗?”
“我……不是很赞同。之前你当和他的面对凤瑜又搂又抱的,他不也没反应么。”
“那只能说明亲热得还不够。”
我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脑回路。
“呵……呵……那你,努力吧。”
“你支持我?”
“是是,我……”会在背后默默支持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他便一把拉起我,“那就拜托你了!”
“啊?拜托什么?”
“我对苏南不熟,不如你帮我寻一个厉害的!”
我赶紧挥开他,“大哥!我就来过一次啊!再怎么说这里也算你半个老家,肯定也比我熟吧!”
“近几年我都没来过了啊……”他思考一阵,“有了,你让四哥跟你一起找。”
我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你让我去找王爷,让他帮忙找比慕程安还厉害的男人!?”
“对啊。”他头如捣蒜。
“你是跟我有仇吧,上次苏少卿就亲了我一下,我就吃了一记耳光,你让我当着他面找男人,还让他帮着一起找,他还不弄死我啊!”
“哇!你好厉害啊,脚踏两条船!”
“……”我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了,怕也忍不住对他动粗,而且是非常痛的那一种。
握紧拳头直锤脑门,挤出笑容,“等明日到达后再说吧,可以不?”
“嗯……”他皱眉,“你不会是不打算帮我吧。”
被说中意图心里发虚,“不能,不能。”
他放心地笑逐颜开,“那我今后的幸福就靠你啦!”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你在这里啊。”苏少卿推门进来,“到处找你。”
“找我干嘛?”我有些迷惑。
七王爷露出看戏表情往后让出距离。
“也没什么事,看字看烦了想换换心情。”
“……”我从头打量他一番,身高和体型比慕程安看着更壮实,模样也可以,不知道私下性情强势不?
我转头看七王爷,指着苏少卿,“你看他怎么样?”
七王爷听我建议也托起下巴打量。
苏少卿被我俩盯毛了,“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你喜欢打人不?”我问道。
“啊??”
我拉他过来,拎起他的胳膊朝七王爷身上带,“来,打他两下。”
他赶紧收回,“这怎么行!这是以下犯上!”
三人互瞪了一会。
“他不行。”
“嗯,不行。”
我俩嘟囔着丢下一脸懵懂的苏少卿到甲板上透气。
一圈人正架火烤鱼,王爷见我们出来把我单独拉到一旁,“这么快就劝好了?”
我翻个白眼,“人家用得着我劝么?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反倒是我,感觉被教育了一通。”
“哈哈。”王爷情不自禁笑出声。“倒也符合情理。”
四月十六
因为七王爷自称不想与慕程安同屋,便强行挤到我们这间,无奈让他睡我那张,我与王爷同挤另一张,船上的床较府里的窄小许多,这一觉睡醒,都觉得周身僵硬酸痛。
七王爷倒睡得满足,起来后便蹦蹦哒哒回去更衣。
“王爷,约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侍卫过来禀告。
“这么快?”我有些诧异,“昨天不还说下午才能到么?”
“昨夜起了大风,加快了进程。”
“嗯,知道了,下去吧。”
“更衣吧。”我打开他的行囊择选合适衣衫,却发现一件令我记忆深刻的纱衣,不禁抽出来问,“怎么会有这件?”
他目光闪避,“呃……”
我摩挲着紫纱透衣,“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准备这件衣服干嘛?”
“之前吩咐苏南这边召民众迎驾,本想让你穿这身随我同行制造舆论引敌轻视放松警惕的……后来认真反思那样做太伤害你了,所以……”
我默默将衣服放到一旁,帮他更换衣装。
他见我不说话,乖乖任我摆弄,小声哄着,“你别生气……我知道这件衣服对你来说有诸多不好的回忆,我下船就将它毁掉。”
“穿好了。”我帮他整理好肩袖后转身卸下自己装束。
见我拾起纱衣他忙拦下,“你不用勉强自己。”
“只要对你有帮助,我不在乎世人如何评论。”露出笑容让他放心并麻利换上衣服散开发髻在他眼前转了一圈,“看着不错吧?”
“……”他红着眼抱住我埋头颈间,声调哽咽,“对不起。”
心底泛酸,叹口气轻抚他背后长发,“这句话该我说才是。”
静静相拥了会儿,他松开手拿起一件自己的外袍给我披上,“还是再披件这个吧。”
我第一次头脑转得这么快,说道,“哦,对,披上你的衣服就更能彰显受宠了。”
“不,不是。”他赶忙否认,表情也不太自然,“你这样的姿态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别人都不行。”
“噗。好吧。”我笑着答应。
慕程安推门进来,“王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他目光定在我身上霎时变了脸色,冲上来拉拽王爷衣领,怼到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哐响,“赵祯黎!忘了自己怎么跟我承诺的了吗!你还是恶习不改!”
我赶紧掰弄慕程安的手,“放开!”
他愤怒转向我,“你就这么没自尊吗!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我自愿的!”我不甘示弱吼道,“这样做对我们有利!”
“放屁!你穿成这样能有什么利!赶紧给我脱了!”
“松手。”王爷压嗓命令道,“竟敢以下犯上直呼本王名讳。”
慕程安咬牙松开,“怎么?现在要跟我端起皇室架子了?”
我抢先开口,“不是他叫我穿的,这样做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不至于刚落地就要正面御敌。他也不想我穿,真的。”
慕程安显然已经恢复理智,但仍咽不下心中怒火,“他若真不想让你这样做,就根本不会带它上船!”
转头怒视王爷,“希望你能自持诺言说到做到,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气嚣着夺门而出。
“没事吧……他下手太重了。”
“是我有愧,不能怪他。”他揉着腰站直,“嘶……”
回想刚才突发的一幕,倍觉好笑。
“看我受欺负你很开心啊?”
“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我帮他揉,“看你以后怕不怕。”
“我今天是看你面子上没发火,怕他?笑话。”
“是是,你最厉害行了吧。”
他盯我一阵,突然捂住脸,“完了,形象全毁了。”
“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痛。
听外面隐约传入欢呼杂声,“看来已入苏南地界。”
“嗯。”低头打量自己,之前听人说起过坊间最低贱的奴是不给鞋穿的,以防逃跑。抿嘴将鞋脱下,赤脚站到地板上。
“会着凉的快穿上。”
“既然要演,那就要做绝。”牵起他的手,深吸口气,“走吧。”
走出船舱,众仆见我这身打扮瞠目结舌,纷纷扭头避视。
其他人也或惊叹或疑惑。
七王爷围上来,“你这身不错啊,回头借我穿穿。”
我巴不得现在就给你!
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到底是第一次放开面子以这种姿态见外人,还是倍感羞愧,不自觉得往王爷身上靠以求遮挡。
他握住我紧抓衣襟略微发颤的手,“别怕,有我在。”
船速减慢,两岸民众呼喊跪拜,十分热闹。
“以前可没这么大阵势啊。”我小声嘟囔道。
王爷笑而不语。
抵达码头,架板下行,远处整列车马、百姓隔道跪拜十分壮观。行府的总管胡时上前,“恭迎王爷,车马已备好。”
“嗯。”
胡时认得我,但见我如此装扮也没什么反应,“请随我来。”
跟在王爷身后慢慢走向马车,就感觉周遭视线凛锐刺来浑身不舒服,一不留神脚下踩到尖锐石子,“啊……”
众人停下看我,妈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不更引人瞩目了么!
王爷回身询问,“怎么了?”
“踩到石子了,有些疼……”
“让你别光脚。”
“……”是啊,我丢人了行了吧。
他突然展开双臂,“啊!”居然当众人面将我抱了起来!
“这下不会再踩到了。”他一脸坏笑。
进入马车里坐稳,七王爷与我们同乘一辆,进来就嘿嘿乐,“戏不错啊,我看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呢。”
那是真的好嘛!很疼诶!嗯?不对。
“你知道我穿成这样的目的?”
“这很难猜吗?”他反问。
“慕程安那个笨蛋就没看出来。”我嘟囔道。
他低下头,喃喃道,“关心则乱啊……”
“你最好别妄想在他身上动心思。”王爷突然抱紧我语气带有警告。
什么意思?动什么心思?谁对谁?
七王爷谦恭笑道,“四哥多虑,弟弟不敢。”
直到进府到寝室,我双脚都没在沾过地。
“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些事情。”他放我到床上便出门了。
盘腿查看自己灰扑扑的足底,还好,只是擦破了皮,我这正寻摸着怎么清洗一下,宋昌明就进来了。手里摇晃着一瓶子,“王爷让我过来看看你的伤。”
我还没忘之前被他那些药折磨地生不如死的感觉,赶紧制止,“不用不用,我洗洗就行!不劳您大驾!”
“哎呀,客气个啥,这是我根据你上次送我那药膏研究出来的新方子,正好试试!来!”
“你又拿我试药!”我赶紧往里躲,“走开,出去!”
见我不肯配合,他干脆不再拉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你要是用了这药,我就多费费神帮你再缩减半月,你与王爷便不用苦等一月了。”
居然用这种事情威胁我,不过这条件还是蛮令人心动的,但答应的太痛快又显得自己浪荡,于是装作很不情愿,“那,为王爷着想,我就用吧。”
“是是,大家都是为了王爷好~”他顺坡就下,帮我清理干净然后上药。
“其实也就是擦破了点皮,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再小也是破损,即便是手指被轻微划伤,若不妥善处理也会要人性命的。”他仔细收好药膏,“看看效果,若可用我就多做点备着。”
“哦。”我低头打量涂上药膏的地方,倒也没什么感觉。
“那我走了啊,王爷说一会儿便可让管家带我到街上看看药材。”
“呵呵……”我干笑,“有看上的就多买点,让王爷给你报销。”
他一听可以报销花费笑逐颜开,出去的脚步都带着欢快。
唉,他多好,还能出去玩。
这俩月在京府里多数就是被关在房里躺着,现在到了封地,居然还是被关在房里。那我这千里迢迢的折腾啥呢?我这职务性质都变了,也不说给我涨涨薪俸……算了还是别提了,成天在房里躺着睡大觉没准还会倒扣,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琢磨着这些用不着的,房门被推来,我扬头,“啊,回来啦。”
刚要坐起来就被他扑倒,吓得我赶紧说,“不行,还得过一月呢!”
他按住我,抬手解散床帏,小声说,“不是真的,装装样子。”
“装样子?”我纳闷,“在自己府里装什么样子?”
“胡时故意留了两个陈府的探子在府里,演给他们看。”
“不是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又要我躺几天?”
“这回我们一起躺,三天就行。”
“我能说脏话吗?”
“不能。”他脱掉外袍只留内衬,“一会儿进来人了你就叫几声。”
“……”
“瞪我干嘛?”
“要不你来真的吧,干叫我叫不出来。”
正说着,门前有了动静,是胡时的声音,“王爷,午膳送到了~”
“准备好了吗?”他盯着我问。
我心想准备什么啊?
胡时推门进来,透过床帏隐约能看到丫鬟们正端着食盘进来布桌。
他压下来吻住我,手伸到我腰上拧了一下,“唔!”
一声还不够,又捏了几下惹我叫了好几声。
这些丫头们怎么手脚这么慢!他再拧下去我就要咬人了!
人终于都撤出房了,他也放开我笑容贱兮兮的,“算你合格。”
“下次能换个地方拧不,又痒又疼。”
“没办法,摸别的地方万一你真的起反应了怎么办,又不能真的做。”他靠到一旁,“我也忍得很辛苦啊。”
“又不是非要进去才行啊。”
他扬眉,坏笑道,“啊~原来你这么……”
“不是啊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一脸心知肚明,起身到柜里拿件寝衣,“先换上这个吧,一直穿这么娇我怕把持不住。”
哼!憋死你!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听话接过衣服换上。
“换好了就过来吃饭。”
我系着衣绳挪到桌前,又是满桌的羹汤,坐下关心道,“你最近肠胃不好吗?怎么一直吃这些?”
他一脸好笑,“我身体好的很。”
端过我面前的碗盛满乳白飘花的鱼汤,“以后我陪你,你能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又盯着我?感动啦?”
我端过碗汤,“哪儿那么多感动,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说完一口灌进去。
“哎呀!又没人跟你抢,喝这么急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他慌忙从我手中夺走汤碗。
“我又不是瓷儿做的,这么矫情干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大惊小怪了。
他又盛了一碗过来,“慢慢喝,这是命令。”
出门的自由没了,吃饭的自由也飞了。怎么混得这么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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