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端水大师
罗氏正想着,婆母就开口了:“我方才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你们在吵吵房子的事儿,娘这次去了阎王爷那里一趟,倒是想明白了,去年老二家的嫁进来,我们家给他们屋盖了瓦房,统共多花去四五两,这个钱,是他们两口子花用的,本就不该由公中出。现在要么就我搬去西屋,老大搬去北屋,老二搬去东屋。”
她停了停,一眼不错地盯着白氏道:“要么就二房把这钱给填了。”
果然见那白氏一脸困惑地看着二虎,原身两口子不愿意把自己儿子往坏处想,他们觉得委屈了白氏,要补偿她,没多想。
但是李稔想想这白家也不是不知道刘家的情况,本来就是两个小的昏了头,才搞出这回事。
刘二虎就是个泼皮,光脚的不怕湿鞋的,着急让闺女嫁出去的,应当是白家,怎么就还非要刘家盖瓦房?
只怕中间商刘二虎,把钱给吞了。
李稔压根不想住西屋,北屋和西屋对她来说都是土胚房,她更想要钱来着。
罗氏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对着二虎就呛声道:“咋了二叔?刚刚不是还挺大声的吗?咋不说话了,你要是舍不得出钱,那等会子咱们就收拾收拾换屋子去,西屋可不是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那可是瓦房,下雨天漏雨的时候,第二天一早,她顶着黑眼圈看着西屋出来的弟妹那精神样儿,就气得牙痒痒,他们房住不成,二房也别住!
搬去北屋,还更大哩!正好小姑那小隔间可以给小鱼住。
这婆母去了地底下一回,倒是变明白了。
她这人,有好处就不在乎这几句好话,左不过换房子,或者是二房出银子,对大房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她可得好好捧捧婆母。
没想到婆母接下来又道:“老娘还没死,别成天想着分家分家的,家里的屋子都是我和你们爹一点一点建起来的,想分房?可以,有本事自己建去!”
这下大家伙儿都不说话了,二虎方才和大嫂吵得那么起劲,其实心里是虚的,若是家里多个几两银子,爹就不用那么拼命打短工,给掏空了身子,最后一命呜呼了。
刘二虎是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弟弟妹妹,平时在家经常被忽略,才会在外头交些狐朋狗友,昧下的钱借给他的好兄弟小六娶媳妇,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但是把老爹给累死,他一个泼皮也要做噩梦,若是老娘今儿真死了,他才不会掏这个钱出来,分家长子得最多,他是吃亏的那个,自然要自己给找点补。
但是如今老娘明讲,他真是有点怕了,明天再去找小六催催钱吧。
李稔只觉得这具身体,有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怕不是原身的执念,这会子还让原身心心念念的,恐怕只有孩子们的事儿,她有种感觉,不把小虎的婚事解决了,她就只能这么难受着。
原身就是个泥人,被这样逼,老伴又累死,对隔壁钟家怎么会没怨呢?左不过是去大闹一场。
“老大家的,扶我到隔壁钟家去!”
这下罗氏刚从婆母这砸吧出点甜头,也愿意听婆母的话,只是心里震惊,这泥菩萨,去隔壁做甚么,没得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凑过去,等着人家再扇一次?
李稔动作没停地穿了地上的破草鞋,道:“大郎,你去村头找村长,让他来咱这给咱评评理。”
在这乡下地方,一辈子看过的唱大戏的两双手都熟得过来,无聊得很啊,无处寻乐,乡亲们只好退而求其次。
哪家打打闹闹摔个碗扔个盆儿,那案发地才听了个响儿,没一会儿这消息就插了翅膀,比那风还快,一下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这就是三姑六婆的力量,你要说她们和那被说嘴的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怨,好像也没有,无非就是爱八卦罢了,说不上善意,心里也没多大恶意。
这事儿还公平得很,今儿你能嘴碎别人家的事儿,明儿你就没法理直气壮地让别人别笑话你家。
这会子几个八婆看见二柱家的大虎,还能不问问啥事儿,他娘都那个样子了,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做甚?
刘大虎是个实诚的,有啥说啥。
于是,这边李稔大戏还没唱上,七大姑八大姨们就结群成队地来了。
李稔也没想到这会子,正要吃饭的时候,观众们这么捧场,一下来了许多,钟家的大门是打开的。
这会儿一群娘们带着孩子,把门口都给挤爆了,男人们不好意思跟娘们挤来挤去,就站在墙根儿听个响就好。
其实这会子,她方才敲开钟家的门没多久。
那钟娘子从听声音,就知道那刘二柱家的,要过来说理……
她有甚么好怕的?
钟郎君还碎碎叨叨道:“你看看你办的这叫啥事儿?把人家二柱给逼没了,如今他家婆娘上门,你可莫要再咄咄逼人说啥不把地租给他们家的话了,这哪里是结亲,就是结仇啊,就是他家还愿意,我也不敢要他家的女婿了,你把人哄着点,万一她把这事儿抖落出去,以后咱在这村可就待不下去了!”
钟娘子道:“她敢?她一家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拽着,不想结亲还想租我家的地?想屁吃!当我是吃素的?”
就刘二柱家的那苦瓜脸,那软绵绵的性子,晾她也说不出狠话来。
钟郎君下意识摇摇头,这哪能一样呢?租地是租地,结亲是结亲,两码事!
再说这些年他家把地租给刘二柱,省了不少心,刘二柱两口子从来不会耍滑头,又是种地的好手,每亩地都能比别人多产十几斤,他家每年也跟着多得了上百斤的粮食,还包送粮税。
平时隔壁种的菜,时不时的就要送过来一些,这两口子是厚道人!
钟郎君知道,自家婆娘这个性子,根本劝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去看看,可莫要让她再说话得罪人了!
但是李稔压根就没给钟娘子说话的机会,她一出来,李稔上来就是抽她吖的一嘴巴子。
蹲在墙角听人骂架的爷们儿也听到了一声脆响,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响,肯定很疼!
所以说别把老实人逼急了!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那钟娘子迎头被一耳刮子,又被那么多人看到,心中一股子邪气直冲天灵盖!虽然她刚刚在屋里头放狠话,但是她心里头还不愿意放过刘小虎这样一个听话的女婿,所以压根没想过跟刘家撕破脸。
现在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这刘小虎就在旁边看着,心中难免也气了,隔壁两口子真是不知好歹!
钟娘子捂着脸粗声道:“你算哪门子蒜,租我家地的赁户,还敢对我这主家动手?”
李稔看眼前这两家肥肉的臭婆娘呛声道:“你也知道咱只是租了你家地,可不是卖身进你家,可不兴还得赔个儿子倒贴进你家去!”
这话明晃晃就是在明着说那钟娘子想要那刘小虎当上门女婿了,人家刘二柱家却不乐意哩!
以前乡亲们虽然听到一点风声,到底人家两家也没明说,这会子流言从当事人嘴巴里得到实锤,七大姑八大姨们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恨不得就地讨论起来。
但到底还要接着听八卦的只好互相挤眉弄眼,眼神示意,又接着听当事人怎么说了!
那钟娘子看着门口那群婆娘的怪眼神儿,气得脑壳突突,以前那些婆娘没少笑话她是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不过就是嫉妒她不用下地干活儿罢了。
她也还有些理智,知道不能当众嚷嚷不地租给刘二柱家的事,虽然她方才理直气壮,但是她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不知道,不把地租给刘二柱家,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虽然她觉得刘二柱的死跟她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谁说她家一定要租地给刘二柱一家了?咋了?还赖上她家了不成?
她不好明说,但是她能暗示:“你…你…你就不怕我…”
李稔怼道:“钟娘子莫不是还想拿捏那地来压我,当初我们两家签的租赁,可是到年底才到期,那契还在村长家放着,等时候到了,我家自也不会赖着你家地上,何苦拿这个来威胁我,我家就是饿死,也不和你家做亲!”
反正她压根就没想过以后还要种地。
以后有钱了倒是可以买几块地,让几个便宜儿子日日干活儿给她赚钱,让她自己种地是不可能的。
哎呦喂,这钟家还拿租地的事儿威胁刘二柱家啊!作孽啊!
乡里乡亲的,事情做得这么绝,虽然没规定一定要把地租给谁,但是也没人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的。
到底还是外来的!
这会子,住在村头的村长方才姗姗来迟,他家离得远,如今一来,看到一群老娘们儿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钟家的门给堵住了,忙喝道:“快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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