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家有病
小鱼方才看奶奶喝鸡汤,他就闹着要喝了,但是奶奶压根儿不搭理他。
哭闹只对在乎的人有用,平时疼他的奶奶不理他,他就找他娘,如今见他娘不给他鸡腿子,又要哭起来。
李稔一个刀眼过去,小家伙一把泪水,生生给忍住了,小小年纪就会看人脸色行事,他娘会因为他闹给他鸡腿吃,奶奶不会,就像刚刚她不分鸡汤给他是一样的!
李稔这时候又看了看几个便宜儿子道:“大虎二虎小虎,虎妞儿,还记得你们小时候,每年过年,每人一个鸡腿子,吃得别提多开心了,我和你们爹每次看着你们吃,就更开心了,比我们自己吃还开心。”
孩子们陷入了沉默,以前每年过年,总要杀一只老母鸡,爹娘每次都把鸡腿分给他们四个。
为了公平,从来都是头年大虎二虎吃大腿,小虎虎妞吃小腿,第二年再反过来的,后来长大了,家里进新人了,添丁了,这规矩就被打破了…
而今年,甚至还没穿上厚衣服,家里的老母鸡就没了,给爹吃了,爹没了…
再想想娘,这辈子,甚至没吃过一个鸡腿…
刘家以前温馨的记忆,显然儿媳们插不进去,罗氏小时候她娘不打她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鸡腿子吃,她也就是在怀小鱼的时候吃过几次。
不过她现在才不吃呢,要给她儿子吃,所以罗氏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她男人,然后眼神示意鸡腿和小鱼。
刘大虎正沉醉在他娘说的美好回忆之中,是啊,以前他们一家子,多么幸福,哪里像现在,一家子很多了,却少不得鸡飞狗跳,兄弟离心。
如今见媳妇用眼神示意鸡腿,立时就拿过罗氏手中的鸡腿,放进老娘的碗里道:“娘,你吃,今儿鸡腿都给你吃!”
罗氏瞪大眼睛:这抽的哪门子疯?
李稔刚煽情一番,如今见便宜大儿子如此上道,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给了旁边的虎妞,这鸡腿经过了罗氏的手,她方才才用手给小鱼擦了嘴。
李稔是不吃的,但是说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她又道:“这两日我病倒了,都是虎妞伺候我,这鸡平时也是她养的,合该给她一个鸡腿。”
然后把盆里另外一个大鸡腿扒拉下来,再捞上一个小腿,放进自己碗里:“今儿,娘就把你爹的份儿也一起吃了,尝尝这鸡腿啥味道的。”
当然是快乐的味道!这鸡汤喝起来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和前世鸡场里出来的鸡大不相同。
三虎听老娘提起虎妞伺候老娘的事,不禁又想到,今天下午他们在娘床前争房子…
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哪个还有脸说话。
眼看着罗氏又要闹起来,李稔把最后一个鸡腿子,捞到小鱼的碗里,严肃道:“日后上桌吃饭要乖乖听话,才有鸡腿子吃!”
不知不觉把分配口粮的活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罗氏这才没了声响,儿子有了着落,忙又手疾眼快地给自家男人捞了一块肉。
他们老刘家一家节省惯了,吃饭都是抠抠搜搜的,平时晚上一人一碗地瓜粥,再配上一盆没油水的青菜。
如今难得不年不节地吃鸡,其他人虽然没有吃饭鸡腿子,也是放开膀子吃鸡喝汤,一顿风残云卷,狼吞虎咽,一盆母鸡汤,就着新米煮出来的粥,瞬间一点儿也不剩了。
这还是穷给害的,人只有吃饱喝足了才会去考虑形象,特别是吃完饭,罗氏又想起,这母鸡吃了,家里就剩一只鸡了,那只鸡更小,还没到下蛋的时候。
家里只有小鱼每隔三天能吃一只鸡蛋补补身子,其他的都是攒着等到集市上卖的,他们家的钱就是这样一分一厘地抠搜下来的。
赶明儿就是交粮税的日子了,要是她不提,指不定明天家里就把鸡蛋拿出去都卖了!那她儿子吃了什么?
于是罗氏提了这事儿…
二虎呛声道:“还留着鸡蛋吃?咱家明年就要喝西北风了,还吃鸡蛋?”
二房还没有孩子,这样可劲让侄子吃,对他们二房肯定是吃亏的。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骂起来,李稔只觉得脑壳突突,一家人,没个消停,眼皮子这么浅?她记忆中,三个鸡蛋才两文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争的是金子呢!
吃了饭,也有力气了:“通通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分家不成?你爹早就预料到你们这副嘴脸,他在地下还能不保佑咱们?你爹跟我讲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赶明儿咱家去交粮税,带我去镇上逛逛!鸡蛋留着,以后每天给我煮一个吃!”
至于是啥法子,她却不说了。
罗氏方才记起来,婆母说过她去阎王爷那里走过一趟了,方才她一门心思被鸡勾走了,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害怕,这天也黑了,她家也没点灯,看不见婆母的影子…
但是其实她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不然就婆母那样的性格,不上一趟鬼门关,怎么敢当众打那钟娘子呢?
一时罗氏又害怕又期待,若是真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就好了,不然她们家只有两亩地…
要是开年租不到新的地,只能去开荒,或者是男人们出去镇上打短工,给人打短工也能过活,但是那都是下死力气的重活儿,她可舍不得她男人常常干这个。
刘家就四间房,原身和老伴儿住在堂房旁边的北屋,在他们房间还隔出了一张小床,就是虎妞的住处了,这是家里最大也最旧的一间房子了。
其他儿子一房一间屋子。
自从刘二柱去世以后,虎妞就跟着娘睡一块了,今儿自然也是一样的。
虎妞已经十四了,平时最是沉默不过,今儿一番鸡飞狗跳,显然她是被吓到了。
如今一进房间,就看到她娘难得点了灯,在捯饬家财,那盒子里半点银子都没有,只有几十个铜板,
李稔叹了口气,唉,说起来,刘二柱两口子狠了心攒钱,家里劳动力又多,这一两年下来,也有个几两银子。
就是刘二柱也没料到,自己把自己给累没了…
从帝王到最穷的农民,对于身后事都有一种普遍的执着,不管是出于死者本人的意愿,或是家人的祝愿,亦或是世俗的目光,大家伙儿对于身后事都是费财费力的。
所以给刘二柱办丧礼,虽然匆忙,但是原身也尽了最大的能耐,希望她老伴儿下辈子投胎去个好地方。
这让本来就贫穷的家庭越发雪上加霜。
李稔看看手里的铜板,再看看自己拿着铜板的手,常年干活风水日晒留下来的痕迹,让这双手看起来粗糙得很,像块老树皮,手指因为常年劳作,变得越发粗大。
现在摸摸自己这张脸,整天风吹日晒,没有半点儿保养,感觉好像和上辈子的自己差了一辈。
李稔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还是给穷的,一大家的仿佛都得了穷病,罗氏和二虎为了个鸡蛋,就能骂骂咧咧起来,今天她能借着几个便宜儿子的愧疚,吃吃鸡腿。
这法子偶尔用用还可以,次数多了,就没人搭理她了,李稔也不想过这种穷日子,怎么说也得买几亩地,当当地主婆收租啊,得赚钱,何以解忧?唯有捞钱!
稔,是庄稼成熟的意思,当初李稔的爷爷给她取这个名儿,就是她出生在庄稼丰收的时候。
她爷爷家每回收粮食都要自己酿酒,原身的记忆里,家里的酒都是去镇上铺子里打的,很少有人酿酒…
李稔思来想去,只借刘二柱唬住了家里人,若是她现在重操旧业去教书,是不现实的,原身压根不识字…
李稔心里大致有了想法,明儿去镇上就去探探行情…
家里几个便宜儿子,能用的就不要客气,都得用起来,以后就是她们家庭班最有力气的三个工具人了!
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这种免费的长工上哪儿找去?原身两口子任劳任怨拉扯他们长大,临死了只听他们争房子,没见半点儿伤心的,要是原身听到,才是真伤透了心。
现在这几个小兔崽子落在她手里,要是以后乖乖听话,就带着他们吃香喝辣的,要是再作妖,就逐出家门,永不录用!
虎妞看她娘躺着了,也吹灭了灯,上了床。
这下夜深人静了,虎妞在黑夜里,紧紧抱着她娘,金豆子说来就来,她轻声道:“娘,你可要好好的,你要是走了就没人疼虎妞了…”
李稔从来没个年轻小姑娘睡在一张床上过,且这女郎还是她今儿新鲜出炉的便宜大闺女,白得了一条命,她自然会好好活下去,鉴于今天所有人的表现,显然这闺女很有资质成为他们刘家家庭班的学习委员,全班的表率!
李稔忍着不自在道:“我自然会好好的…你莫哭了…明儿你也跟着一起去镇上逛逛…”
只说自己好好的,没说娘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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