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家碗儿店
如今李稔手头上，统共有六两左右的银子，回来那天吃晚饭的时候，罗氏就囔囔着让二虎还银子，李稔并不知道刘二虎把钱借给了小六，拿的是白氏的钱来填。
不管是谁的钱，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小集这天，刘大虎早早去地里看庄稼了，罗氏气她男人老是吃力不讨好，只好自己上阵，可得跟着去盯着，省得被其他房占了便宜。
白荷家就在镇上，若是三天两头到镇上，却不回娘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去张老太家，于是她就说在家帮忙看着小鱼。
刘二虎想法跟他大嫂一模一样，一房出一个人，最合适不过，他娘子不去，他就去，再说，刘二虎自从欠了他娘子四两银子以后，这心里哪哪都不对劲。
穷人欠下点钱，夜里都要翻来覆去睡不着，更何况他心底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刘二虎不知道啥是大男子主义，但是他觉得花婆娘的钱，是丢人的事，他想到镇上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啥活计，能挣一点是一点儿。
按理说，有刘二虎和罗氏跟着李稔一起去，再带辆小推车就足够，但是李稔还是带上了小虎和虎妞。
虎妞自不必说，是老刘家几个孩子里面，最可能成为她老李小助手的人，自然要带着她一起去熟悉业务。
小虎性子跟个姑娘似的，就应该多带他出去接触别人，省得七老八十了还得她这个便宜老娘做主。
再想想整日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小鱼…
如今也没有啥学前教育班，有她家也出不起这个钱，但是看到小鱼整日脏兮兮地蹲在院子里糊泥巴，李稔觉得还是可以给他找点事情做。
——！她这个班主任为了这个家庭班操碎了心。
酒铺的老板果然对她的酒满意，米酒是酒曲最便宜的酒，不仅男子能喝，女人家也能喝，有些疼媳妇的人家，坐月子也要备上米酒，所以米酒的销量一直不错，就是得三天两头送货。
这都不是问题，他们老刘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酒铺老板订了三天一送，一次一百斤的量，给了一半的定金，也就是二百五十文。
出了酒铺一家人都喜笑颜开。
李稔粗粗一算，一斤糯米就算是四文钱，酿成米酒有一斤半到两斤重，一斤米酒卖五文钱，一百斤满打满算，最少也能赚个两百文，一个月就是二两银子。
轻轻松松就能赶上他们一家在地里刨的收入了。
这还只是一家买主，他们可以送到酒楼去卖，广开销路，想来赚头更多哩。
现在一家子对老娘的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
所以即使婆母要了两百斤的新糯米，却不买那旧的，罗氏也就是在心里叽叽歪歪两句罢了。
买了粮，二虎匆匆又走了…
李稔带着剩下的三个瓜娃子，去街尽头给张老太送米酒，张老太显然很高兴他们会来，一个劲拉着他们吃茶吃果子。
说是来看病的人家送的…
那张家的温娘，见虎妞还来，小声唤虎妞去闺房说话，张老太乐得自家孙女有小姐妹。
对着李稔道：“我这孙女自小就胆子小，如今我们搬到这她也没几个一起玩的，自上回见了你家女郎就惦记上了，这几日都盼着呢…”
那张温娘被当众戳中了心思，羞红了脸…
李稔也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年纪，有几个感情好的小姐妹是一件美好的事，她以前班上的女学生，上厕所都要一起哩！
记忆里，虎妞在刘家村也有几个姐妹，不过她懂事，平时都在帮原身分担家务，在一个村住着，也就洗衣裳的时候能和小姐妹聊天，这样上门做客吃茶聊天的聚会，少之又少的…
等从张家出来，虎妞难得带了几分孩子气，偷偷跟李稔说张温娘送了她一朵绢花…
温娘本来要送一盒，她不敢收，又不好一朵不收，那是县城流行的款式，她只在村长家的桃红头上见过…
温娘的礼物虽好，但是虎妞马上就有了新的烦恼，她该回温娘啥样的礼物呢？
从张家出来，李稔带着三个瓜娃子走走买买，主要是些调味料，酱油醋盐油，天可怜见的，这几日他们老刘家吃的菜里，只有咸味，没有其他味道了。
现在有钱在手，李稔压根就不想委屈自己…
今儿的大头除了糯米，就是要买坛子，酒铺老板娘让他们到王家碗儿店买，到了王家碗儿店，铺子里坐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娘子，梳着妇人头。
铺子里摆放的大大小小的碗，盆，坛子，水缸，看起来不多美，但胜在实用。
李稔预备着米酒就买能装五十斤的坛子，一百斤的实在太重，缸也要买的，那种大水缸，一个能装几百斤的水，放在家里装米酒，装冲凉糯米的水都是极好的。
那娘子见她看水缸就道：“大娘有眼光，这个大水缸，是咱们家卖得最好的了，几十年了咱都没变过价，一个只要一百文。”
一堆黄土捏成的玩意儿，就要一百文钱，罗氏的心肝都在颤抖…
那娘子又道：“别看一百文多，哪家买缸不是用一辈子？这样一想划算得很啊。”
这娘子倒是好口才。
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李稔要了两个水缸，又要了六个坛子。
铺子里五十斤的坛子只剩下三个了，只能再等。
具体等几天，那娘子却是不知，道：“订做要几天，还得让我家大姐出来说说…”
说着就转到后头去喊人了…
不一会功夫，从铺子后面出来一位比那娘子大些的女郎，却梳着姑娘的发式，想来是在后头做活，衣服上还有黄泥…
她显然比方才的娘子更熟悉业务，一上来就笑道：“大娘要订的可是酒坛？五十斤的我们已经做熟了，咱们镇上的酒铺就是在咱们这订的坛子，现成的三个大娘先带回去，剩下的三个下次小集就能成，两个水缸两百文，坛子一个三十文，三个现成的九十文，订做的三个要三十文的定金，一共三百二十文…咱家这缸质量是真的好，大娘想来是头一回上我王家碗儿店买东西，这条街上的基本上家家都用我王家做的缸，质量若是有问题，只管找我王碟娘就是了！”
李稔一路过来，就没见有卖饭桶的，见这王美娘善谈，就问道：“这里哪里有卖饭桶？”
王美娘没想到还有生意，道：“大娘要多大的？要几个？”
李稔要了两个能放下一百斤米的饭桶，再要了两个大木盆。
那王美娘从铺子后面扛出来货道：“咱们这没有特地卖木桶的铺子，简单的家家都自己做了，幸好大娘要的这个酒楼也订的，马上就有的现货，这是酒楼订剩下的，屯在我家许久了，大娘今儿买了许多东西，我也不跟大娘说虚话，这四个一百文拿走便是了。”
刘小虎瞪大眼睛，乖乖，这饭桶一个就要二十五文，还是折价的钱，那他…他是不是也能试试…
他想跟娘说不要买，他来做，又怕自己做不出来…
最后啥也没说了，只呆呆看着王碟娘：要是我能似这位娘子一样能言善语就好了…
罗氏自认为自己是个能说的，但是像这样噼里啪啦说上一堆的不带换口气的娘子，她是没见过的，一时感觉自己遇上了对手…
虎妞心想：她一个没成亲的女郎，却如此本事轻易挣下几百文，我就差远了…
…
到此，大件儿都置办完毕了…
再到肉铺，割两斤肉，花了三十文，那摊主打量着要收摊，半卖半送，再添置五文钱，给了两斤骨头。
路过一个卖鸡崽的老汉面前，李稔就让罗氏去买几只过来，罗氏道：“娘？咱家的鸡还有两只，正是吃得多的时候，到时候可没那么多时间给鸡找东西吃！”
李稔知道罗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她买这个鸡崽，就是用来打发小鱼的时间的，给他点事干，再培养他有劳有得的思想。
当然这是罗氏的亲儿子，李稔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要问问人家老娘的意见：“我想着买回去给小鱼养，往后这几只鸡下的蛋，一半归他，他想吃或者卖都可以。”
罗氏咋然听说要让她儿子去养鸡，有些舍不得，听到能分一半的鸡蛋，又觉得这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
几只鸡以后天天下蛋，她儿子也吃不了那么多，就可以换成钱。
这哪里是鸡崽？那就是钱在向她罗杏花招手啊！若是小鱼养不过来，大不了她和她男人干完活儿辛苦一点，帮忙抓虫就是了！
罗氏兴冲冲地挑鸡崽，务必要活蹦乱跳的，可别养死了…
李稔又一人买了一个大肉包子，不仅随行的有，呆在家里的也都有…
消失了半天的刘二虎这时才垂头丧气地和他们汇合…
他没找到短工，今年要短工的少得很，他一文钱也赚不上…
也没见着小六和大树…
刘二虎吃着肉包想，小六在干嘛？他是不是像自己一样，欠着钱急得嘴上起泡了…
不会…小六前儿还买了两挂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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