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卧槽,做梦都没想到是幸北带领我们学校走向胜利。”
“她当时那个预判很牛逼啊,谁都没想到尤露能把井天往那边推,要不是有她在,井天那把剑扎进高鸣身体里我们就凉凉了,谁能想到幸北一个连环走位撞了人抢了剑又顺便打尤露个措手不及,我们直接逆风翻盘。”
“那个啊,是正好撞上了吧,她不是运气很好吗……不过她果断抢了井天的剑回头一换一是真的英勇!帅得老子想跪下给女王舔|脚趾!”
“确实,虽然拿我们最弱的换他们最强的谁都知道是划算买卖,但真要轮到自己去牺牲,没几个人能这么坚定果决……这才是军人啊,好感人,我不行了。”
幸北没晕多久,就又被痛醒了。
当然,让她拼了老命也要睁开眼的,是听到的这句“拿我们最弱的换他们最强的”。
她觉得她才是要不行了,她不服,她这次比赛贡献这么大,为啥这些人夸她还要带上一句她是最弱的!礼貌吗!
还说她全都是靠运气好,她运气早就反转了这帮人难道不知道吗!
幸北一边挣扎着睁眼,一边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悲号。
“再忍一忍啊,乖,一下就好了……”
幸北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龚呈焦急得不得了的脸。少年浑身沾满了她的血,看着比她都狼狈,听到她的痛叫,便哑着喉咙,用幸北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絮絮叨叨低低暖暖地哄她。
幸北痛得一时间说不出话,胸膛起伏了几下,默默看着眼前的龚呈唇角紧抿,眉心死拧着,手下有条不紊地给她处理伤口。
她躺在赛场边临时用帘子围起来的小小医疗区里,能隐约听到外面唐濯和翟洪广的声音。刚打完的秦雪松讪讪站在几步开外,似乎畏惧龚呈低沉的气场不敢过来。
幸北目光转回龚呈脸上,才发现他眼眶有点红,仔细一看,眼角似乎还有……泪痕?
这可是天大的把柄,幸北顿时牛逼坏了,得瑟欲瞬间战胜疼痛,虚弱地开口:“你这么心疼我啊?”
龚呈红通通的眼瞥她一眼,没说话,嘴唇抿得更紧了。
然而幸北不可能这么放过他的,幸北忍着痛喋喋不休:“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是不是看到我中剑的一刻,心脏也像狠狠中了一剑?啧,连治疗都不假他人之手,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龚呈冷冷在她胸前一拍,直起腰身:“好了。”
幸北一愣,这才发现她的伤口已经完全不痛了,扯开龚呈刚扣好的衣领一看,伤处平滑如初!
幸北一脸惊喜,崇拜地摸向龚呈的领子:“你们医师这空间钮里简直就是放着魔法……”
然而幸北手伸到一半,就被龚呈无情地拍掉,少年曜黑的眸子清清冷冷看着他:“幸北,我们谈谈。”
幸北收敛了玩笑,不爽地嘟囔:“不让碰就不让碰,这么凶干嘛……”
“幸北。”
幸北气势汹汹地瞪他,小脸一垮装委屈:“咋?我好了你就可以凶我了?刚才还温温柔柔说不疼不疼呢,翻脸就不认人,男人真是善变又薄情,伤一好你就不爱我了,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一大堆垃圾话叽里咕噜像一堆撒泼打滚的毛绒团子一样朝龚呈飞来,男生唇角憋不住勾了勾,语调软下来:“不是凶你,只是……”龚呈顿了顿,还是尽量让语气显得严肃,“你今天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幸北摆出个“老哥夸张了吧”的表情:“性命?别逗了,我们在学校,这么多老师在场,就算我脑袋掉了都能给我缝回来,除非他剑上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万一真的抹了呢?”
幸北愣了愣,立即发现逻辑漏洞:“——要是真抹了井天早就死了啊!”
龚呈:“……”
龚呈顿了一下,无语地看了眼门口方向。秦雪松见幸北安全松了口气,出去找另外几个队友传达这个好消息去了,外面吵吵闹闹的,但帘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龚呈深吸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幸北,我知道你有你的底牌,你可能不是a-这么简单。”
咦?对上龚呈仿佛别有深意的眼神,幸北睁着无辜的眼装傻。
龚呈倒也没继续追究这一点,而是狠狠揉了下幸北的头发:“但你也不是无敌的!你说得对,我是担心你,不止是我,唐濯,翟洪广,还有班里学校里那么多同学,我们都差点吓死——你冲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
“哎呀对不起啦,可是我真的计算好了不会死嘛。”
“你计算错了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你?垃圾第六感。”幸北吐槽。
龚呈气笑:“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呢,计算好伤害留一丝残血击杀敌人?你——你运气这么差,万一哪一步出现你没考虑到的意外,真的死了怎么办?”
“唔。”幸北垂着眼角故作思索了一下,笑嘻嘻地咧开嘴,“真死了就回我的一千年前呗。”
“你在说什么鬼——”龚呈气急,恨得不行又无处发泄,只得用手去狠狠搡她头发。
幸北被搡得快要脑震荡了,嫌弃地躲开:“别摸我,你手上全是血。”
“哈,不知道是谁流了这么多血。”
听着龚呈刺耳的嘲讽,幸北不由摸了下刚才被贯穿的地方,虽然伤口没了,疼痛的记忆仿佛还在皮肉间残留,满衣襟的深色血迹也证明刚才的伤势有多可怕。
幸北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肃,紧紧盯住龚呈。
“你刚才帮我处理伤口……是不是摸我xiong了。”
龚呈:???!!!
龚呈耳根“砰”一下红了,冷静道:“没有。”
“不可能。”幸北严谨的表情笃定的语气,“离那么近,你摸了。”
龚呈忍无可忍:“你一个没成年的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好哇,你流不流|氓要不要脸,你摸了我,还要我矜持!”
龚呈喉咙发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医师课上,老师反复强调战场上要把队友的身体当成需要修补的一块肉,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病人。
现在好了,只要幸北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龚呈万万没想到幸北还能更不尴尬。
幸北忽地凑近他,眼神贼兮兮的,偷偷摸摸小声问:“软吗?”
软。
吗。
轰——!
耳语般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像是顺着他的耳道往里喂了个手|榴|弹,让他脑子猛地炸开。
少年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像是脑中有一整个城市在爆破,吵得他思绪混沌,心脏则如同坐上了火箭。他感觉飞到了空气稀薄的太空,越来越缺氧,憋得要死,加上他这一整晚担惊受怕,以及听到幸北对自己生命的满不在乎的愤怒,这一切都必须找一个出口纾|解——他想惩罚她,想让她笑嘻嘻的表情破功,想搅乱她的淡然——
他现在只想要一样东西。
幸北颇为自得看着龚呈被自己调戏得哑口无言,不由在心中嘲笑小男生脸皮薄,心满意足地撤退,却骤然被扣住后脑,以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道向前拉去。
黑影蓦地压下,狠狠印住她的唇。
一秒钟,很短又很长,短到幸北还没来得及体验初吻是什么感觉,长到幸北的内心已经丰富到经历震惊到抓狂到亢奋到冷静思考的一系列剧变。
龚呈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整个人从脑门到脖子到没入衣领,都呈现出一种鲜红鲜红的颜色,让人简直担心他皮肤下面已经流的不是血而是火,下一秒就要爆炸。
少年意气蓬勃又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恶声恶气:“软吗?”
幸北呆了一下,还真的顺着他的话去回味了一遍,情不自禁舔舔唇。
说实话,撞太狠了,软……并没有这种感觉。
龚呈正盯着她被舔得水光润泽的唇,眸色越来越深,就听幸北淡薄道:“不软。”
龚呈:艹艹艹艹艹!
幸北无辜地看着他,眼底有细小的光芒流过。
虽然不软,但是带感。少年有种独特的清冽好闻的气息,给人感觉像是雨水洗过的青草地和干净的蓝天,其中又混杂着馥郁的幽香,像是草地里低低隐蔽绽开的花结出的禁密果实。那一瞬间那样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像是被装进巨大的盒子猛摇,心跳瞬间便颠倒乱了节奏。
少女的目光太纯粹。龚呈的心好像飘在云端,快乐充盈却又空落落,往下看便是她清透的水眸,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栽下去。
他不愿去细想跌落的痛,只知道此时必须不能露怯,哪怕假装自己会飞也要稳在这片虚得像棉花的云上。
龚呈强横道:“刚才的是惩罚。”
板着脸,语气恶狠狠的,如果不是满脸通红,他的气势也许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心疼你,看到你中剑的一刻,心脏也像狠狠中了一剑,我急到治疗都不愿意假他人之手。我都吓疯了,你他妈还吊儿郎当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幸北,下次你敢,你敢一次我就惩罚你一次。”
一口气说完,男生的脸憋得像个红气球,眼眸泛着凌厉的水光,煞是潋艳。
哇哦。
幸北不合时宜地想吹口哨。
好他妈霸气啊,霸气又可爱,可爱得让人想要狠狠怜爱,这个毫无威慑力的惩罚……简直是在鼓励她经常以身犯险啊。
幸北的肚子里的心思已经和天赋者宗师的念力一样黄了,然而表情越依然洁白,眸子纯澈得能映出龚呈眼尾一抹红艳的春色。
龚呈望着那双清可见底的眸子,望着其中反射出的欲|念横生的自己,徒生一股罪恶感,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
幸北:哇哦,这又是什么刺激操作。
龚呈看到被遮住眼睛的女孩乖乖的,一副全然信赖他的模样,没动没挣扎,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唇。
卧槽。
清幽眸色一瞬晦暗,龚呈屏气,缓缓凑近,女孩的脸似乎仰起了极其细微的角度,隐隐期待着什么,灼|热和甜蜜的鼻息近得不分彼此……
“幸北!龚呈!你们在里面吗!”
唐濯声嘶力竭的呼喊从帘子外传来。龚呈的手唰地拿下来,两人立马坐正转头,只见唐濯和翟洪广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唐濯表情凝重,就连翟洪广脸上都带着少有的严肃。
唐濯喘息着,对上幸北的眼睛,眼底流过幸北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混杂着同情、气愤、绝望与悲伤。
翟洪广扶着膝盖,伸出一只手指着她的手腕:“幸北,光、光网。”
幸北立即打开光脑,解锁隐私保护和龚呈一起看。
两人的瞳孔同一时间骤然收缩。
训练场人声吵闹,帘子内却仿佛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的节奏无措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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