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18

何子桓扯着他的袖子说，我又没说让你不要来打扰我。吕肃拨开她的手指，难过地说，子桓，好好爱自己，好好对自己，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说罢，吕肃执意一人离去，何子桓半天也想不通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也转身朝他的相反方向走去，吕肃走到十字路口忽然转身，遥望着何子桓的背影，自言自语说，王玄是我弟弟，我看的出来他喜欢你，子桓，你嫁给他，我们将来还是一家人。

        直到吕肃假期用完，他都没用说动王玄回家，他不得不返回幽益市。他提着包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青川站”，然后疾步进入检票口。十分钟后一位身穿牛仔装戴着口罩拉着一个超大拉杆箱的一个年轻女性，也匆匆进入检票口。

        幽益市这几年的建设的更加繁华，市中心的写字楼盖的一幢比一幢高。在高速发展经济的同时，也不忘响应号召治理环境，雾霾天气一年少于一年，绿水青山，星辰漫天又回到我们的身边。深夜十点，徐瑾瑜和孙小蒙走出了公司的写字楼，孙小蒙说，我送回家吧。徐瑾瑜指了指对面，说，反正明天是周末，我想走走吹吹盛夏的晚风。孙小蒙说，我陪你吧。徐瑾瑜说，不用，《安魂摇曳》下个月就开机了，你明天还得加班开会，早点回去休息吧。孙小蒙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徐瑾瑜没有说话，顺着马路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幽益市近几年也成了不夜城，市中心好多饭店餐厅都二十四小时营业。

        徐瑾瑜在奶茶店里驻足，孙小蒙说，想喝什么，我去买。徐瑾瑜笑笑说，这么晚了，就不喝了，喝这东西容易增肥，我还怎么嫁出去？孙小蒙说，没事，你能嫁出去，大不了，我娶你。徐瑾瑜内心很委屈，心想，孙小蒙啊孙小蒙，你是在跟我表白吗？你凭什么觉得，时至今日，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她沉默不语，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对他说，孙总，我想问你。

        孙小蒙打断她，疾步走到她面前说，小瑜，你竟然还叫我孙总，你我之间就生分至此了吗？徐瑾瑜咬着嘴唇说，一直拒人千里之外的是你吧。是你一直在拒绝我，是你一直在做决定，而我一直被决定。孙小蒙攥着她的手腕说，小瑜，我未娶，你未嫁，我们俩现在在一起也不晚。徐瑾瑜别过头去，低声说，万一呢，万一我在与你重逢之前，听从我爸爸的安排，嫁给青梅竹马的学长，又当如何？你我还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吗？孙总，我刚才就想问你这个问题，却被你打断了，现在，请你郑重其事地回答我。

        孙小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徐瑾瑜负气地向前走了两步，他忽然上前一拉将徐瑾瑜带入怀中，准备吻她，却在靠近她香唇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徐瑾瑜不慢地说，怎么，堂堂孙总，连吻我的勇气都没有吗？说罢她闭上眼，主动地吻了上去，孙小蒙收起克制，动情的地吻着她，知道有路人诧异地看着他们，才停了下来，孙小蒙拉着她向前跑。他们俩跑到步行街的拐角处，徐瑾瑜害羞地捂住自己的唇瓣说，孙总，我这样可不代表我答应你了，当年你那么辜负我，现在我要找补回来。孙小蒙抱着她，仰望着像为他们闪动的星空，欣慰地说，我孙小蒙何德何能，得老天如此厚待，时隔多年还能找回我失散多年的缘分，小瑜，我希望我们能有更高层次的发展。徐瑾瑜白了他一眼，说，想娶我就说想娶我呗，跟我拽文干嘛，多此一举啊？

        他坏笑一声，说，你是作家，当然要跟你拽文啊。

        2019年九月，《安魂摇曳》剧组在幽益市开机，剧方举办了盛大的开机仪式。正好《历史潮会》第二季在上个月结束，孙小蒙无缝衔接，担任《安魂摇曳》的总制片人。开机仪式结束后，孙小蒙和徐瑾瑜离开了拍摄基地，孙小蒙像个绅士般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说，徐大编剧，请。徐瑾瑜配合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说，走吧，我请你吃饭，带你见一个人。

        孙小蒙来了兴致，失笑地说，不会吧，这么快，就带我见家长？这么赶吗？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还没给叔叔准备见面礼呢？徐瑾瑜白了孙小蒙一眼，说，孙总，你在乱想什么呢？咱俩还没到那一步呢，见什么家长啊？是我妹妹，她特别喜欢历史潮会，知道我认识你，非要见你！

        孙小蒙说，小姨子也是娘家人，我也得买点见面礼啊！徐瑾瑜被逗笑了，轻轻打了孙小蒙一拳，嗔怪地说，谁是你小姨子？自作多情！

        徐华一今年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幽益医科大，徐登并没有把她的身世告诉她，而她的那个生母自从上次犹如蜻蜓点水出现过一次，此后就杳无音信。徐登多方查找，丝毫寻不到她一点下落。徐登并没有和妻子离婚，这些年来为了徐华一能顺利参加完高考，貌合神离地过日子，而私生活却互不干预。

        徐瑾瑜和徐华一约在了江东域，这些年来，幽益市又开了不少大大小小各种菜系的饭店，还是江东域的饭菜最合口味。可能他们吃的不是饭，而是情怀。徐华一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身学院风的连衣裙，齐耳短发，很飒爽。她一见到孙小蒙，激动地说，你你真的是历史潮会的主持人孙小蒙吗？孙小蒙站起身，笑笑，说，徐同学，你好，我是孙小蒙。徐华一慌乱地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坐在姐姐身边，说，姐，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徐瑾瑜正了正身子，说，我和他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同事。徐华一羡慕地说，同事，真好，姐，你知道吗？我可喜欢他讲的历史了，生动有趣不枯燥，比我的历史老师讲的可好太多了。徐瑾瑜顿时忍俊不禁，失笑出声，徐华一说，姐，你笑什么啊？徐瑾瑜说，华一，你有所不知，这位仁兄，以前就是历史老师。徐华一尴尬地打量着孙小蒙，问，是吗？

        徐瑾瑜对孙小蒙说，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妹妹吗？孙小蒙会意，从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盒子，递给徐华一，说，初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小小礼物，希望你喜欢。徐华一被吓了一跳，连连推辞，说，不不不，怎么能让您送我礼物呢？

        徐瑾瑜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别致的项链，她给徐华一戴上，说，真漂亮，孙老师，你眼光不错啊！孙小蒙说，你妹妹喜欢就好。徐华一这才反应过来，她指了指孙小蒙和徐瑾瑜，说，姐，你们俩，该不会，该不会在谈恋爱吧！徐瑾瑜故作玄虚地小声地说，这么明显吗？算是吧，我们俩刚开始交往。徐华一激动地说，那你不要子上哥哥了？那我岂不是可以追他了。徐瑾瑜一下子如梦初醒，掐了下徐华一的鼻尖，说，原来你喜欢程子上啊，小丫头，你才多大啊？

        徐华一说，我已经十八岁啦，已经成年了。再说，我就不信姐姐十八岁的时候就没有喜欢的人？徐瑾瑜小脸一红，却很坦诚，说，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孙小蒙和徐华一异口同声地问，是谁啊？徐瑾瑜说，我高中历史的代课老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孙小蒙受宠若惊，用指尖指着自己，说，是是我吗？徐瑾瑜拍了他一下，说，死相，干嘛非要说出来？徐华一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说，这一波狗粮我吃了。

        徐瑾瑜郑重其事地对徐华一说，华一，你当真喜欢程子上吗？华一真诚地点点头，说，我喜欢程子上，很喜欢很喜欢，虽然他是爸爸给姐姐介绍的对象，可姐姐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他。女追男，隔层纱，反正到最后他总会和我在一起的。徐瑾瑜连连失笑说，华一，你好有自信啊。包房的门被人推开，点的菜被端了上来，孙小蒙惊讶地说，何子桓？你回来了！何子桓今日一身服务员打扮，她说，孙总，好久不见了。徐瑾瑜说，子桓姐，咱们可有好几年没见了。何子桓同她握了握手说，是啊，小瑜，你越来越漂亮了。

        孙小蒙急忙问，那，吕肃知道你回来了吗？何子桓说，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但前几天，我们在青川市已经见过了。孙小蒙问，你也在青川市？也不知道他找到王玄了吗？何子桓说，孙总，你说什么？王玄和吕肃是什么关系？孙小蒙和徐瑾瑜对视一眼，徐瑾瑜说，子桓姐，有所不知，王玄是吕大夫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这么大的信息量，一时间让何子桓难以招架，她把孙小蒙单独叫到她的办公室，小董暖心地给她们端上茶，何子桓欣慰地拍了拍小董，说，孩子是不是该接了？我回来了，你就别那么紧张了，该接孩子就去接。小董说，那好子桓姐，孙总，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小董关上门，何子桓坐到老板椅上，叹气地说，如果我当年接受了吕肃，想必，孩子也得上幼儿园了吧。孙小蒙说，如果你现在后悔，还不算晚，吕肃未婚。何子桓说，那你怎知，我未嫁？孙小蒙说，你若结了婚，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之所以回来，为的不就是吕肃吗？何子桓拍了拍手说，孙总还如当年一样心明眼亮，我和王玄在青川市有几分交情，所以，我可以帮忙劝劝王玄。孙小蒙说，此事我想吕肃想自己解决，子桓，只要你回来，吕肃这颗心就安了。

        吃完饭后，孙小蒙把徐瑾瑜和徐华一送回家，徐瑾瑜下了车，隔着车窗对他说，路上注意安全啊！孙小蒙说，你放心吧！孙小蒙的车缓缓驶离小区门口，说，姐姐不跟姐夫回去吗？徐瑾瑜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个小丫头，这么快就叫姐夫？今天爸爸出差，他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别墅，让我陪你住一晚上。徐华一嘟着嘴说，我都成年了，爸爸还当我是小孩子，从不让我一个人在家住，也不让我去同学家住。徐瑾瑜拉着徐华一，一边走，一边说，咱爸不是担心你吗？她们刚走到别墅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从背后冲出来，一下子抱住徐华一，她语气颤抖，说，孩子，我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徐瑾瑜把妇女扯开，把徐华一拽到怀里，说，你是谁？究竟要做什么？妇女没有理会她，而是慈爱地望着受了惊吓地徐华一说，孩子，我真的是你妈妈呀，你若不信，咱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徐瑾瑜这才想起来，这个妇女就是当年出现在餐厅里的不速之客，没想到她竟然又找上门来。徐瑾瑜说，阿姨，您有事情跟我爸爸联系吧，我和我妹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您若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徐华一指着女士的衣角，小声对徐瑾瑜说，姐姐，你快看，有血迹。徐瑾瑜一看感觉事情不妙，拉着徐华一就赶紧往家里跑，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血腥味朝他们席卷而来，华一妈妈倒在客厅，浑身是血，徐华一探了探妈妈的鼻息，鼻息全无，她哭着准备爬上去，徐瑾瑜拉了她一把，说，现在顾不上了，你快打电话报警，我去楼上看看爸爸在不在！找了一遍家里每一个角落，爸爸确实不在，外面电闪雷鸣，急雨骤下，别墅顿时成了鬼屋，徐华一报完警紧紧抱着姐姐，大哭不止。

        雷雨之夜，少妇在自家别墅遇害，嫌疑人竟然在别墅外出现过。这样的情节怎么和自己写的小说《安魂摇曳》其中一章的情节如此像呢？

        十分钟后，民警赶了来，经法医初步鉴定，华一的妈妈已经死亡两个小时了。徐华一几乎哭晕过去，孙小蒙也赶了来，他抱着徐瑾瑜说，别怕，别怕，我在！可不管民警在附近怎么找，都找不到徐瑾瑜说的那位女士的踪影。徐华一和徐瑾瑜被带到警局录口供，徐登买了最早的一趟航班赶紧往回赶。

        警车上，徐瑾瑜颤抖着拉着孙小蒙的手，说，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呢？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孙小蒙说，小瑜，你说什么呢？徐瑾瑜说，案发现场，竟然和我写的一模一样，不！这不可能！孙小蒙说，别乱想，也许只是巧合。

        经过调查华一妈妈确实系她杀，调看别墅里的监控，很清楚，凶手就是那名妇女。警察对徐瑾瑜说，你再想想，你真的不认识凶手吗？徐瑾瑜说，我确实不认识她，但她四年前好像找过我爸爸。她心想，爸爸究竟在隐瞒什么？徐华一在法医室呆呆地站着，她无法接受永远失去妈妈的事实，徐瑾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陪在妹妹身边，孙小蒙则忙前忙后，包揽了所有手续。

        第二天中午徐登下了飞机，直奔派出所，徐华一抱着爸爸大哭不止，徐登问，小瑜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徐瑾瑜压低声音说，爸，阿姨她，被害了！

        徐登了解事情经过，又看了别墅监控，说，竟然是她！警察说，徐先生，您果然认识嫌疑人。徐登三缄其口，他对徐瑾瑜说，小瑜，带你妹妹先走吧！徐华一说，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这件事事关我妈，我必须知道。徐登环顾四周看见了孙小蒙，问，你是？徐瑾瑜说，他是我朋友，特意过来帮忙的。

        警察神情凝重地说，徐先生，你若想早日找到杀害你爱人的嫌疑人，就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点也不要隐瞒。徐登心疼地望着徐华一，缓缓地说，华一，杀害你妈妈的那个女士，其实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事情是这样的

        徐登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供述了一遍，徐华一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了，身体也不听使唤，要不是徐瑾瑜扶着她，她只怕要摔倒。她松开徐瑾瑜的手，跑向徐登，抓着他的双手，伤心地说，爸，你是骗我的，一定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什么代孕，什么嫌疑人才是我的生母，什么精子库，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我不信，不！徐登悔恨不已，他说，我也希望这是真的，我做梦都希望你是我的女儿，可是华一，这确实是试试。你妈妈找了违法代孕机构，明明是自己的卵子，却被代孕窝点私自调换，所以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徐华一竟然当场昏厥了，孙小蒙和徐瑾瑜只得先把她送去医院，徐登留在派出所继续录口供。

        徐华一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昏迷，需要留院观察一日。病房外的长椅上，孙小蒙和徐瑾瑜挨在一起，孙小蒙问，小瑜，你还好吧？徐瑾瑜说，我的脑袋就快炸了，我还纳闷，这几年爸爸和阿姨怎么经常分居，原来是这样的原因。我爸爸真的是太可怜了，有苦说不出！还有华一，她还那么小就要面对大人不负责任留下的问题。最糟糕的是，在我的小说里写的凶手，并不是那位女士，而另有其人！可我为什么非要把那章写成悬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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