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乐趣，不要做金银的奴隶

沈茂点点头，恭谨地从叶俊手里接过几张纸。
  叶俊又接着道：“咱们所有的入口的东西都需要很多瓷坛子，大的小的，都要做的精致一些，还要利于封口，也要提前去定制。最后，沈茂你的任务和李贵田是一样的，将这卖水果罐头、醉枣和大豆油的店铺，铺满整个大渝。往后，李贵田和沈茂就是从京都至大西北、大东北、乃至通往西狄、北戎最大的两支官商。
  需要你们做的，是把咱们凉州府的特产都倾销出去，然后把江南的大米、小麦、丝绸、布匹、茶叶等百姓们的日常所需给带回来，当然了，咱们做这些肯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譬如：如今的布商、如今的粮商、茶商等，所以你们要务必多带人手，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因你们是官商，所以我会为你们颁发特别路引和免税牌子。
  等你们将这两支官商成功把持在了这条路上，就算立了大功，我自然会上折子为你们请封。这些买卖和玉石买卖一样，咱们只占三成，七成会转为凉州府的税收。
  所以账册上务必要记得清清楚楚，从前期选址时的每一笔投入，到后来的每一笔收入，再微小的花销都要记得清楚明白。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得到官方的认可，也只有经得起任何人的清查，才能证明我叶俊的清白。
  这件事是由我叶俊牵头所做，你们二人都是我信重的人，这不用别人私下查，就摆在明面上呢。在初期利益不显，可能还没事，若是以后，在巨额的利益面前，立时我就成了众矢之的，所以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们能明白吗”？三人分别郑重地点点头。
  叶俊叹口气说道：“说不得，等真正赚钱之后，咱们就要被夺权了。是以，到了那时候，咱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就看咱们郡王的手段了。
  咱们时刻要记得，世上的金银是无限的，可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希望我们有限的生命都被无限的金银所消耗，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享受这个赚钱过程当中的乐趣，不要做金银的奴隶。不要把金银看得太重，有时候你有万金也救不了你的一命。
  至少在我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你们的命来得重要，遇到危险时，散尽手中财也要保住自己的命。有人要收走我们手中的权利和利益，那我们就直接放手，你们就换种方式想想，以后那摊子事儿都不用我们操心了，我们拿着手里已经赚到的银子好好享受享受生活，这样没什么不好。记着我的话”。
  凉州府的工作已经彻底铺开，叶俊等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在这种高强度地忙碌中，众人迎来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从古至今中秋节都是仅次于过年的存在，所以从中秋节的前五天开始，一到晚间，叶俊这里来送礼的人就没有断过。这是叶俊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一名地方长官，掌管一方是种多么大的权利。
  说实话，之前也不是没人给叶俊送过东西，自从他中了举人开始，就有一些地主、富户给自己送小田庄和金银，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那些人不过是求一个庇护，也不值什么，叶俊觉得可以对其庇护一二的人家也就收了。
  就如同李贵田送给叶俊的那个小田庄，李贵田还是叶俊的同窗呢，叶俊照样收了，叶俊虽然自己不管着自己的钱财，可是他使银子沈玉玏也从未让他受过瘪，是以叶俊没把那些看得过重，如果只有自己收下，他们反而能心安理得，那么他可以收下。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虽然叶俊也很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这次叶俊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起初第一波有人拎东西上门时，叶俊还委婉地问人家，“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若需要本官帮忙的，尽可说来听听”。
  来人就都笑了，说道：“大人您真爱说笑，吾等只有有事儿才能来见叶大人不成？您是咱们的一方父母官，过年过节您肯允许我们来走动走动，我们已经是感到万分荣幸咯”。
  叶俊：“……”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是叶俊年轻，磨不开面子，若是那些高傲一些的，知府大人家里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有些人本就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可是，出乎意料的，叶知府将来人都放进来了，且都亲自好好招待。
  如此过了三天，叶俊扛不住了，自己跑去长平郡王那里自首去了。荀羽一副淡定的模样说道：“瞧把你给吓得，你以为就你这里特殊？还能因此而被人弹劾不成？说你聪明吧，竟然此时毫无见识，你要明白，咱们这里可是咱们大渝最贫瘠之地，换言之最穷的地方。你知道想当初我在中州府的时候，过个节收多少东西？你这就是九牛一毛！你踏实住了吧，一切有我在呢。你收礼是我默许的，别怕”。
  叶俊：“谢郡王体谅，不然下官见了什么好东西派人给您送过来？或者咱俩一人一半”？
  荀羽：“你快拉倒吧，你那里的东西还没有我能看上眼的呢！你自己留着吧。还有，这不过节了吗？刚好你来了，我让人带你去我库里挑点好东西去，之后，十五晚上我找你喝酒去”。

  叶俊：“郡王，这这这不好吧。不是应该下官来您这儿吃饭吗？您去下官家里不合适吧”？
  荀羽眼眸一厉：“少说废话，回去多准备点儿我爱吃的，否则我饶不了你”。
  叶俊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您库房的东西，我若看中了什么，果真什么都能拿走”？
  荀羽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拿走，拿走，有本事都拿走吧”。
  叶俊：“……”叶俊早就相中郡王库房里那两件紫檀木的家具了，一张罗汉床、一张贵妃榻，这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搬走了。
  荀羽望着叶俊的背影，一看叶俊挑去的物件儿，便对自己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吉庆公公说道：“原来他喜欢这些东西啊？吉庆，咱们还有紫檀木的家具吗”？
  吉庆公公想了想道：“回主子，前些日子甘州知府给您送来了一架紫檀木的屏风，那做工可不一般，老奴瞧着不错，就收到别的库房里去了”。
  荀羽想了想说道：“等天大黑了，你派几个稳重的给他送过去吧”。吉庆公公有些不太乐意，说道：“主子，您是不是太抬举叶大人了？另外两个知府都知道来给您送节礼，他却是空手来的，您还要送他那么多紫檀木家具？咱们可真是亏死了”。
  吉庆公公是伺候荀羽长大的，感情自是不一般，且极少有人知道，吉庆乃是武道、医道高手，这是荀羽身边的最后一道安全屏障。说句屋内话，就是荀羽宠幸女人的时候，这吉庆都是在屋外候着的。荀羽自是也没把他当外人。
  荀羽郑重对吉庆公公说道：“他值得我对他好！吉庆，眼光放远一些。叶俊是孤儿，一直托庇于岳父家里，他的妻子大了他八岁，且是个与男子和离过的，你看叶俊自成亲以来，纳过妾室吗？还不是因为沈家对他的恩惠他都记在了心上。
  只是，一个男子托庇于岳父家，到底好说不好听，这些年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你当他能有今天是容易的么？想起他的事儿，我心都疼，以后你也对他露个笑脸儿”。
  吉庆公公道：“好，都听主子的。主子喜欢的老奴自是也喜欢的”。
  过了个节，叶俊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收礼收到手软，这种感觉真特么的——爽啊！
  叶俊临时指导家里的女人们，做了许多灌肠，腌了许多酱菜，做了许多烘干肉干，还在府衙后院砌了个烤炉，烤了许多鸭子，这些就当做回礼，凡是给他送了礼的，他都回了一份，上至郡王下至富户商贾，就连下面那十个知县都一人收到一份。自己心里收了礼的那丝愧疚稍稍减弱了一些。
  再说那些收到回礼的，都高兴坏了，这么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知府大人的回礼。虽说不值多少银子，可也不简陋，回礼是足够用心的，用心到——他们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了，就再也没处买去。还想吃？只有等过年时知府大人的回礼了。
  话说这些东西真就这么好吃？来看看最简单的酱菜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就成了：白萝卜、黄瓜洗净切条放盐淹12个时辰，然后把水倒掉，晾上一整天。酱油烧开，烧的时候放适量白糖，然后把烧开的酱油倒进黄瓜、萝卜条里。放蒜瓣儿，辣椒丝，姜，放一点白酒，最后热一点点植物油倒进去。热油的时候可以放几粒花椒，倒进咸菜里之前把花椒取出来。所有的程序里都不能有生水，容器也不能有生水，否则容易坏掉。
  一个酱菜就这么精细，能不好吃？
  有特权的人就是好，郡王不管那一套，吃完了就派人来要，叶俊尽管心里吐槽，但是却一直给他备着。
  当然了，长平郡王平日毕竟要顾着自己的面子，所以只能算是个小吃货。那么大吃货是谁？怀仁县县令苏康！此货打着是叶俊的“铁杆粉丝”的旗号，那是跑府衙相当的勤快。来了之后，也不认生，也不惶恐，能顺什么就顺什么。叶俊自己也很无奈，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威严呢？！
  叶俊和沈玉玏都喜欢在自己家里弄些花花草草，是以叶俊也不客气，谁来的多了，走时他就会来一句：“有好看又好养的花草给弄两盆来”。
  苏康倒是也真上心，回到自己家，让下人将所有盆景都摆在一起，他想挑两盆好的给叶俊送去，可是一看之下，脸都黑了，当即发飙：“这谁养得花儿呀？怎么都这么半死不活的”？
  管家进来答得战战兢兢：“大人，您平时又不喜欢这些，也没说让好好照顾着，这会子，可不就，这样了嘛”。
  苏康捶胸顿足道：“好容易知府大人有喜欢的东西，我不得尽尽心嘛，若得了他的喜欢，来年冰消雪化之后，他那些金贵的种子说不定能多给咱们一些”。
  管家很欣慰，自家公子终于知道上进了，于是转了转眼珠，对苏康献计道：“县里大户张员外家里花草多啊，大人何不——”
  苏康摸摸下颌，嘴里小声叨叨道：“若是叶知府知道咱们是打秋风弄来的，会不会怪罪不喜呀？毕竟叶知府如此耿直。听说中秋节有人给他送礼他还跑到郡王家里报备了一声，郡王念他谨慎，还赏了紫檀木的家具”。

  管家少见自家公子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便感觉叶大人真是个好榜样，是以就说道：“大人干嘛白要？买两盆能花几两银子？好赖花些银子出去还省得落人口实。还有，大人何不写信回家，四小姐最爱摆弄花草，都是一家人，您去要她还能不给”？
  苏康一拍手：“就这么办”！
  几天后叶俊收到两盆开得正好的紫色菊花、两盆比较珍贵的一树上开了五支不同颜色的花朵的月季。叶俊看得叹为观止，问苏康：“你哪来的？不是明抢来的吧”？
  苏康道：“我倒是想那么做，可我明知道大人您在乎这个，我就不敢那么做了。您放心，这是我正经八百花了银子买来的。重金，大人，我可是花了重金，明年您分种子的时候可别忘了”。
  叶俊：“……”特么的。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也是，哪有不关注府衙动静的县令呀？他们都各有渠道。待听得苏康如此无耻行径，另外九个县令可淡定不了了，一边嘴里骂着苏康无耻，一边即刻行动起来。谁县里还找不出两盆好看地花儿了？！苏康这竖子怎么敢这般行事？当我们都是好惹的不成？
  又十天后，叶俊的屋里、廊下摆满了花卉，姹紫嫣红，甚是赏心悦目。叶俊对小孔、小樊道：“挑几盆长势最好的给郡王送去”。
  小七在旁看着叶俊心情不错，便凑上前说道：“叶大人，您该写封信了吧”？叶俊瞄了一眼小七，说道：“也行，你先陪我练练手吧，走一趟拳脚，然后你再指点我一遍剑法，我就回去写”。
  小七：“……”
  小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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