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本来江舟年打算在警局熬个通宵的，但是又不想让林翊跟着一起受累，只好回家休息。
从警局出来看着地面被雨水早已冲刷了一遍，混合着泥土的气味，竟觉得有一丝丝清新。
“早点睡，明早还要去银海大学呢。”江舟年一个劲儿的打着哈欠，人也瞬间疲惫了起来，也没顾得上再去洗澡便回卧室了。
林翊把江舟年随手脱下来的外套顺便叠好放在沙发扶手上才回屋。
他这个人向来仔细，做事也有些条理，总习惯把东西摆放整齐才让他觉得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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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卧室依然像被黑色幕布笼罩一样，林翊依稀听到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
他摸索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上刺眼的亮光不得不让他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今天银海的天气状况，果然和前几日在电视机里听见的是一样的暴雨天气。
也许昨晚的睡姿有些问题，导致他的肩膀有些酸疼，他伸个懒腰之后才从床上起身挪步去了洗手间。
牙刷在齿缝上下游走，不一会儿泡沫蔓延至嘴角。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眼圈比往日扩大了好多，嘀咕道：“年纪轻轻，竟然活的如此粗糙。”
“你在叨咕什么呢？”江舟年侧身倚在门上，左后抓着乱遭的头发。
林翊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江，江队？”
“哈~”江舟年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怎么，在做亏心事？”
林翊摇摇头把嘴里的泡沫吐出去，漱了漱口便给江舟年让了地方：“我好了。”
·
阴雨天气，路上的人都比以往少了很多，也不似前几日那样闷热，倒是舒爽了不少。
刚进学府路，便看见警车、消防车还有救护车飞速行驶过去。
林翊望着窗外：“江队，这是怎么了？”
“失火？”江舟年摇摇头：“不对啊。”
两人也没太在意，不过刚到银海大学门前，刚才那几两警车早已停在这里。
“江队，你看，这不是…”林翊瞅着江舟年说道。
江舟年朝着学校扬了扬下巴：“走，里面应该出事了。”
正中央的那个教学楼旁已经被拉上警戒线，还有消防人员已布置好救生气垫。
江舟年把伞往身后倾了一下，漏出视线，抬头看着楼顶有一个人，他快速走了几步，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进去。
“你好，警察正在办案，无关人员不可以靠近！”一位警员说道。
江舟年只好出示证件。
“不好意思，江队。”那位警员把警戒线抬高让他们两个进去。
“什么情况？”江舟年问道。
管辖学府路的派出所所长高长安说道：“据报案人称这孩子有自/杀的倾向。”
江舟年看着楼顶的那个孩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这样的暴雨天气，如果长时间淋雨到时候体力不支，一不小心也会从楼上坠下来，或者是他跃身下来。
“江队，怎么办？”林翊问道。
江舟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他跑到教学楼面前，把手中的伞扔在一旁，快速上楼，几步一层，林翊在后跟着。
打开十楼的安全通道门，那个孩子背对着他，江舟年想到了，如果直接扑上去抓住他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男孩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回头望了下：“不要过来，否则我马上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过去，不要冲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或许可以帮你。”江舟年说道。
“不，你帮不了我。”
“我是警察，你要相信我，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跟我聊聊好吗？如果你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的家人怎么办，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现在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后悔的决定。”
林翊看着对方脸逐渐微皱眉头，小声嘀咕了句：“是他！”
那个男生听见江舟年提到父母的时候，心里的那一条防线突然被攻破一样，他从木箱子上下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就会这样，为什么我就要被欺负！”
“你说是有人欺负你？”江舟年问道。
“就是他，我才会这样，每天在他们的折磨下，或许我死了就解脱了，就像钱森一样。”
“钱森？”江舟年和林翊听见这个名字，瞬间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死了，也许对他是一种解脱吧。”
听见他这么说，那么之前对钱森的推论都是真的，他的死绝对不是普通抑郁自杀，而这个知道这背后真相的人，面前就是！
在陆子由和林翊不断的劝说下，那位男生打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人在医生检查并无大碍后被带回警局。
被雨水淋透的衣服都紧贴在皮肤上，不过江舟年和林翊顾不上什么先换件衣服再去审问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钱森的案子。
“你叫什么？”江舟年问道。
“程万嘉。”
“刚才你说有人欺负你，他是谁？”
程万嘉重喘着气息，胸口的起伏快到乱了频率：“是…蒋铭！”
“蒋铭？”江舟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时林翊从外进来，把一份笔录放在江舟年面前，最后签字摁手印的那个人就是蒋铭。
江舟年把审讯笔录放在一旁，抬眸问道：“你和钱森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是室友。”程万嘉吞吐半刻。
“那么钱森的死和蒋铭有关系吗？”江舟年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程万嘉一不小心把面前的纸杯弄洒，半被水顺着桌面滑下。
林翊开口道：“你、蒋铭和钱森是大学三年的室友对吧？而蒋铭他霸凌过钱森导致他患有重度抑郁症，最后服药自杀！在钱森死之后，你也成为了他第二个霸凌的对象，我说的对吗？”
程万嘉点点头，“是，蒋铭霸凌钱森是从大一开始，直到…直到他死为止。”
“有一件事，两周前的那个生日发生了什么？”林翊问道。
“那天，蒋铭借着钱森生日为由装作给他庆生约他出去，的确买了个蛋糕，但是，但是他把钱森的脸用力摁在蛋糕里，最后让钱森趴在地上把蛋糕吃完，就像，就像小狗一样，只能用嘴，不能用手，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舔干净。”
江舟年把手中旋转的笔放下，身子从椅背上起来靠近桌便，盯着程万嘉，说道：“那么你呢？程万嘉同学！”
“我…我…”
“你不说，那我来说，你在当时也参与了霸凌/钱森，你们共同见证了他在这三年生不如死的人生，对吧？”江舟年说道。
“我，我那时候，我也害怕，如果我不跟着一起的话，那么我也会像钱森一样。”
“你们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死，这就是你们无趣的人生！”江舟年重拍这桌子，随后站起身来，说道：“因为你的胆小害怕，因为蒋铭的毫无人性，把他的生命终止！”
“我，我对不起钱森，如果我当时能帮助他的话，或许他就会活下来。”程万嘉痛哭起来。
案件结束，江舟年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江，江队，你怎么了。”林翊轻声问道。
“你知道那天打电话的人是谁吗？是钱森！”江舟年眼眶有些微红：“这世界上总有人即使已经走到深渊还不忘要保护别人，让别人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着这个世界。”
“钱森这个孩子是善良的，江队你也帮他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他会安息的。”林翊说道。
下午，苏楠楠被带走前想要见江舟年和林翊一面。
“两位警官，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苏楠楠说道。
“你说。”
“我想见钱森一面，可以吗？”
“嗯…行吧，不过你有些心理准备。”
“好。”
解剖室内有些发冷，白盏灯照在白色瓷砖上折射出的一些亮光与这氛围很合适。
钱森被周子昂从冰柜里拖出来。
经过解剖，面部已经被血冲击发青发白，旁人若是看了肯定要吓个半死，而苏楠楠却靠近看了些，“他长的原来这么好看啊。”
话音未落，苏楠楠的眼泪从脸颊滑下滴落在钱森的脸上，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此时的苏楠楠坦然的不再像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孩子，就像经过很多生老病死把人生看淡的一位姑娘。
从警局出来，江舟年在她身后喊道：“好好的活着！这是钱森对你说的，要记住！”
在见苏楠楠之前，江舟年发现那个网站上，钱森在自/杀之前给苏楠楠最后一次发消息是，“你要好好的活着！”
也许苏楠楠在那时刻成为了钱森生命里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吧，不刺眼却很温暖，不过最遗憾的就是，钱森到死也没有见过这个长相可爱的女生。
去看守所的路上，苏楠楠望着窗外，眼泪再一次滑落，心里说道：“我见过你了，没有什么遗憾了，那就再见了。我会好好的活着，带着你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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