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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取二舍一,福部苗国雅言制定


  来到河边捕鱼的生番遇到知番铁哨的舟船队时几乎是一定会感到惊讶,而惊讶之后的反应则相当多样。

  有的人拔腿就跑,就连已经叉到鱼的鱼叉都扔了。若是方便捡来的话,青丘人便干脆把鱼取来,作为今天的补充食物。

  有的人只是退到岸边的树丛里头,默默地观察;有的人则直接在原地不动。

  最莫名其妙的,自然是朝青丘人喊话的生番,青丘人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而喊话者的姿态、神情都很平常,既不像是厌恶、愤怒或准备战斗,也不像是随便打个友好的招呼,而是更像是问话。

  有时候青丘人会用汉语或澳龙语回应,他们自然也听不懂,双方就这么尬住了,直至舟船队伍完全驶过。

  下一个传讯补给点,知番铁哨选择了一个小河套,此地的河水仍有三十丈宽,并且因为在平原上蜿延而行,往往会九曲十八弯,河套不少;而胡毅文所部选择的地点则是三面环水,林木繁盛,安全性上非常优秀。



  知番铁哨人员有限,因而胡毅文已经和蔡卓谷说好,每当找到适合建立传讯补给点的地方,都会留下非常显著的标记并派一舟回到后方通知收番铁哨。

  得到消息之后,蔡卓谷就会派出人员队伍前往指定地点砍伐树木、修筑栅栏、码头、仓库、营房等设施。

  由于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非常显著的地理特征,知番铁哨也不停留下来了解生番的语言,三河驿后面的传讯补给站基本都以最粗暴的方式起名:二驿、三驿、四驿……

  到了现在,胡毅文声称北玉醴河真的很长,他们还在继续划舟溯流北行。

  那么两大铁哨取得成果,一定是要比胡金城开始淘金要晚一些的了——后者在郑克殷的指示下,的确由匠人带着士兵开始在多条河溪里头筛出金砂,简单搭建的熔铸工场也开始运转起来了。

  由于郑克殷制定了严格的黄金管理制度,参与淘金工课的人不能直接得到黄金作为报酬。

  毕竟青丘国将严禁使用胡金一带出产的黄金来做交易,这么高价值的通货,一般人其实也买不着东西。

  不过郑克殷承诺会适度提高粮饷,他也亲自给匠人、士兵们做出解释,让他们相信这才是更实用的报酬,他们便也接受了。

  用黄金从日本、吕宋、南洋等地换来的大量好货,届时也会有他们的一份。

  更多的汇报,来自于金京,尤其是文化事业的工课在这几个月之中有了不少进展。



  福部苗国语雅言论议大会成功举办,并取得了陈梦球预期中的成果。

  这场会议比原先预期的一个月还要多出半个月来,这是因为苗国人不像澳龙人那样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与明人有过共存、相融。

  句芒部虽然更早接触明人,但因长期以黎明之盟的形式与明人的殖民司交往,大体来说仍然很“生”,所以要首先对三部苗国语做完善的调查记录。

  这么一来,就连句芒方言其实都不是很占优势,“尊熟贬生”的原则在苗国语问题上不太好用。

  陈梦球了解清楚情况之后,也单独与雪丹家、安葵益等苗国人酋长谈论过,基本决定三部方言在这场会议中将享受同等地位,而不会像制定澳龙雅言那样尊北贬南。

  而且由于三部方言各自的总人口也都相差得不算太大,陈梦球等人便增加了“取二舍一”原则,也即是同一个词的发音,在任何两部方言中相同的即可作为雅言形式,而舍弃可能不同发音的第三部方言。

  比如“弓”一词在句芒、平原两部方言中均为ㄉㄚㄋㄨㄍㄚ(tanuka)而在北山方言中为ㄍㄖㄗㄚ(kɨca),那么雅言必然是选择前者的;

  再比如“嘴巴”一词在句芒、北山两部方言中均为ㄚㄨㄛ(awo)而在平原方言中为ㄌㄨㄅㄝ(lupe),那么雅言也一样是选择前者!

  句芒方言遭舍弃的情况也同样存在,比如数字“九”在句芒方言中是ㄉㄝㄌㄝㄍㄚㄍㄚ(telekaka)而在另外两部方言中是ㄨㄛㄝ(wo‘e),那么雅言形式便是ㄨㄛㄝ。

  也即是说,三部中的任何一部,都有可能与另外两部不同而在具体的词形上被弃而不用。



  然而与会者很快就发现了新的情况——

  由于青丘国所能接触到的苗国语不只是福部苗国语中的三大方言(仍是生番的中山、南山则遭到彻底舍弃),而是还包括湄凿部的澹部苗国语,陈梦球也同样请沈瑞以及来自湄凿国的客座嘉宾毕东韦提供字词发音,这自然是为了便利青丘、湄凿两国的沟通。

  那么就会出现一种情况,湄凿、句芒、平原、北山四部方言出现二对二的比分:

  比如“舟”这个词,在四部方言中分别是ㄙㄚㄍㄚ(ㄏ)(saka(h))、ㄙㄚㄍㄚㄙ(sakas)、ㄨㄛㄉㄝ(wote)、ㄨㄛㄉㄝ(wote),尽管福部雅言不应该把澹部的权重设得太高,但适度考虑也是必要的。

  最终陈梦球参照前一年制定澳龙雅言的经验,允许ㄙㄚㄍㄚㄙ(sakas)、ㄨㄛㄉㄝ(wote)两个同义词并存,并在汉字中都写作“舟”;各部方言人士可以自行选择发音。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原则被确立。

  一如澳龙雅言那样,福部苗国语在书面上也不会写出元音和辅音的长短,就像“舟”ㄨㄛㄉㄝ(wote)一词中的ㄛ其实应当是长音(整个词即wo:te)但不会写出,说话者可以自行按长音来读即是。

  而翘舌塞音t.在汉语中是不存在的,听起来有一点类似于ㄓ(č,即汉语拼音的zh),论议大会诤了半天该怎么处理,是要保留它,还是就写作ㄓ并且按汉语来读,抑或是去翘存平,改成ㄉ(t)?

  毕竟有时候在一部方言中是翘舌的词,在另一部方言里就是平舌的了。

  但是最终,保留翘舌塞音并写作ㄓ的意见取得了胜利——这主要是因为福部苗国语的塞擦音ㄗ(美国学者记为c)是个多音字,在遇到细音ㄝ(e)、ㄧ(i)、ㄖ(ɨ)时或者在词尾时发音为/ts/,遇到洪音ㄜ(ə)、ㄚ(a)、ㄛ(o)、ㄨ(u)时发音如英语ch或j,那么其实就不必担心会与t.抢同一个字母ㄓ的问题。



  尽管发音和字母的问题有了答案,但更棘手的问题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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