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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烈儒教的致命漏洞


  梳理得出“收九族传承”的结论之后,郑克殷便也逐渐明晰非青丘王不可的工课该做什么。

  若是将已完成碎片收集的澳龙、苗国、蝶豸称为“熟三族”(尽管目前收番铜哨才刚接到青丘王下诏准备收迁南部蝶豸人五氏),将迈杜、药蛞、菩毛称为“中三族”,将温图、珠磨师、通瓦称为“生三族”,那他要做的工课,便是加快对“中三族”语言文化的整理记录,并督促青丘国人加快对“生三族”的接触。

  唯有如此,烈儒教神言才能彻底完善,才能让这九族人都心服口服,忠于身为古狼神使者的青丘王!

  再掰开细看的话,郑克殷知道两大铜哨已经有计划继续南进接触、收迁、教化珠磨师和通瓦两族,在东线和北线已经得以开采金矿和铁矿之后,南线扩张在郑克殷心中的重要性也迅速提升,毕竟,洛山地区可是抗击西班牙红夷的最佳前进据点。

  但偏北的两族也即菩毛、温图(八云),尽管青丘国人多少能够碰着,但基本相当于放着不管的状态。



  然而这两族既是属于核心嘉洲,对于烈儒教来说,他们的神话其实比南嘉洲两族有更好的相性,那么郑克殷也得考虑做一做这两族的工课了——

  至少他可以派出合适的门徒深入此二族,学习他们的语言,听他们讲的故事,再反过来给他们回馈目前的烈儒教神言。

  这也是为什么郑克殷打算扩招门徒。

  扩招门徒的工课,郑克殷不打算劳烦已经够忙了的文礼部来协助,而是要靠自己和现有的门徒去做好规划和执行。

  然而,郑克殷总觉得,除了梳理创教进程、扩招门徒、接触生三族等工课,身为烈儒教教主的他似乎总缺了点什么没做。

  尤其是这一日,他新招收的门徒曹家佑、朱开寺前来拜学,番酋出身的曹家佑提到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您创建了这烈儒教,收集并整理出完善的神言,又亲自教授我们十九门徒,我听闻您还会亲自召开大会,向青丘国各族宣讲。

  “这的确很伟大,不过我觉得对于我们嘉洲人而言,似乎缺了些什么。

  “那就是我们嘉洲人在生番状态时都很热爱的祈神舞蹈,似乎澳龙雅言称之为‘氐’。”

  听了这话,郑克殷的脑后简直是有一道闪电闪过!



  “没错,就是这个!”

  郑克殷在门徒面前也不必掩盖自己的欣喜,“烈儒教所欠缺的,正是仪轨!”

  嘉洲百番是如此热爱跳舞,以至于每一社、每一营,几乎都会搭建一座汗屋或舞屋,人们在里头开舞会跳舞,有时甚至还会邀请别的部社的人前来一起跳舞。

  当然这种跳舞更多时阵是娱乐性的,少数时阵却会有十足的宗教意味。

  那便是敬神、祈祷、治疗、施展巫术之舞,这种舞对时节、动作、配乐都有要求。

  在原世界线中,加利福尼亚州的多族印第安人便以“曲士”的名义组成秘密结社,背着白人实行所谓的“曲士崇拜”(Kuksu  cult),显得好像很神秘那样,其实其主要的活动内容便是跳舞。

  这种秘密宗教结社影响广泛,中加州的多族都参与其中,包括波莫(菩毛)、温图、迈杜、奥洛尼(澳龙)、米沃克(苗国)等等,可以说这与郑克殷自行定义的“核心嘉洲”的中北部有高度的重合。

  而核心嘉洲的南部即使没有曲士崇拜,跳舞也仍然是极他们重要的娱乐和敬神仪式。

  相比之下,中国人的确不那么“能歌善舞”,只有专门接受舞蹈培训的女子为了取悦达官贵人才会专程在宴上跳舞,一般的士、农、工、商甚至妇女们都没有跳舞自娱的习俗,而作为“国教”的儒教更是甚少将舞蹈作为一种礼仪看待。

  毕竟“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神州东渡之后,嘉洲百番的舞蹈,无论是社交娱乐型的还是宗教仪式型的,都因穿扮、舞姿、配乐(包括唱歌和演奏乐器)造成的陌生古怪氛围等原因,很容易就被明人视为“跳大神”,是在举行一种野蛮邪恶的仪式。

  这也难怪北美原住民的宗教经常被白人称为“萨满教”(shamanism),原因便在于其外在表现和亚洲东北部的渔猎民族的宗教崇拜很是相似。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过是外在表现,都喜欢用跳舞的方式来“跳大神”,实际的世界观和神话体系却是干奇百怪,大不相款。

  然而就连郑克殷自己创教烈儒之后,也因明人的文化风俗等原因,只偏重于神话和思想等方面,却大大地忽略了被番人尤其是生番高度重视的属于他们的“礼仪”。

  那便是舞蹈和歌唱。

  尤其是他身为实质上的教主、国王、先知,底下人惊叹于他的权力和宣教的内容,而不敢给他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便使得他更加没有意识到了。

  尽管每次宣讲之前,其实他都有请熟番之中出身巫公之人先用氐舞开场。

  “无论如何,我们都的确需要设计烈儒教的仪轨了。”郑克殷向曹家佑承认道,“ 过去两三年时间里我一直都没有对这一块提起重视。

  “其实明人自古以来都很重视祭祀与礼仪,虽然形式与舞蹈很不一样,但也能算有相通之处。

  “而且据我所知,尽管嘉洲各族都有自己的舞蹈仪式,并且在明人看来好像大差不差,但其实各族都不太相款,这其中的差异,恐怕比神言更难统一。



  “所以,我倒是有些新的想法,家佑、开寺,你们也可以听听看觉得怎么样。”

  郑克殷将视角放在“仪轨”一词之上,所谓仪轨大体可以理解为一门宗教的教士、信徒要具体做什么事来拜神、敬神,就像基督教要做弥撒要忏悔,回教要一天五次祈祷并且一年之中有一个月斋戒,佛教要忌杀生、素食、禅修,所有的这些宗教也都提倡朝圣。

  所以,烈儒教要补上的是一套能让信徒们动起来的仪轨,而不必是直接抄来嘉洲百番的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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