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终点
寂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罗小米一个人孤独地在公路上走着，瞧着非常地无助，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成不变的冰山之中终于透出了隐隐约约的大平原和小楼房，不同的风景叫罗小米精神一振。
“罗七，走到这里行了吗？”罗小米兴奋地问罗七。
“大概可以了吧。”罗七回答道，惊讶于罗小米徒步了一个小时竟然也没有喊累这件事。
在罗七现有的认知里，人类雌性似乎都是柔弱娇嫩的，明明罗小米看起来也是一个十分弱小的人类雌性，但是她有时候展现的却是不太一样。
“所以说，真的是学校造成了雾海吗？”罗小米坐在路边，看着周围的迷雾渐渐地变得稀薄了些，“为什么我上周没有被困住啊。“
“因为上周，雾海还没有形成，大概那个时候‘不想去学校’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这一次这么深刻吧。至于是为什么我就不太明白了。”罗七如此说道。
罗小米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原因，毕竟上周是刚开学，大家的心情还比较放松，而这周当深刻地意识到了“开学了”之后，那种不想去学校的念头就十分强烈了。
每当坐上校车的那一刻，那种悲伤感和心慌感是那么的真实。
就在罗小米想到这里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跑车从罗小米的身边呼啸而过，那其上坐着的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正在和身边穿着深蓝色沙滩衬衫的男人欢呼，那模样看起来放肆极了。
罗小米好不容易见到了一辆车子，但是却飞快地驶过去了，还没等她遗憾，她便发现稀薄到一定程度的大雾之中渐渐地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车辆，但大多看上去都有着一种年代的陈旧感，从残破的车窗望进去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可不太像是正常的人类。
“选一辆吧姑娘。”罗七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轻佻，“选对了说不定就可以直达学校哦。”
罗七没有说选错的下场，罗小米也没有问，一辆深蓝色的小轿车在罗小米的面前停下，罗小米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啊，小朋友，你怎么能上我的车呢？”车子驶出去一段之后，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似乎是才发现罗小米，透过后视镜惊讶地对罗小米说。
那模样那姿态看起来都无比地像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的脸是一个psp的游戏面板的话。
“上了我的车就要陪我玩游戏哦！”司机穿着藏蓝色的西装，手腕上戴着手表，如果不是他的领带残破，手上也有伤口的话单看身体罗小米还是可以完全ok的。
现在这种上面怪异下面像是预告着罗小米未来的样子还是有点吓住了罗小米，不过罗小米还是保持了冷静，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我不会玩psp。“
“什么？你连psp都不会玩？“前面的司机的显示屏似乎闪烁了一下，仿佛在为这件事情震惊。
“是的，事实上，我连小黄人快跑都玩不过一分钟。“罗小米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司机似乎想要发怒，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沉默了，随即说道：“那你确实是很菜了。”
车子停下，罗小米莫名其妙地就下了车，罗七轻轻地“啧”了一声，说道：“再找一辆。”
“你刚才是威胁司机了吗？”罗小米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身边的黑色花纹，问道。
“不然呢？看着你因为小黄人快跑都玩不过一分钟被那个发怒的司机捶死？”罗七反问。
“谢谢你罗七，你真是个好精灵。”虽然最开始说得好像罗小米坐错了车就会被弄死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正大光明地在保护她，罗小米感觉到了罗七的善意，于是又开问了，“刚才那个司机？”
“应该是前些年想要进来处理掉这个雾海的灭灵师吧，要么就是和这个雾海里的某个执念有关所以意外被卷进来的普通人。”罗七淡淡地说道，“雾海的进出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当然出去会比进来更加困难，他们的灵魂在‘境’中不得解脱，踏入了永恒的循环，而在受到了‘境’的污染之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罗小米听到这个有些难过，问：“那难道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吗？”
“出得去啊。”罗七不在意地说道，“等到有灭灵师能够找到这个‘境’的起点和终点，就能解放这个‘境’了。”
“可是，这很困难，是吧？”罗小米看着面前停下的红色车子，车子上是一个上半身正常下半身却完全扭曲的女郎，她冲着罗小米笑着，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想要把罗小米拉上车。
身边的黑纹再一次发起进攻，在迅猛地打开那女郎的手那女郎却依旧不愿意推开之后直接干脆利落地将那女郎的手斩断下来。
场面并不血腥，因为那断肢嗖的一下就化作黑雾消失了，罗七说道：“当然，能够形成现在的规模证明它的起点非常的强大，这种级别的雾海肯定不会是一时就能形成的，至少也经历了五年以上的演变，在灭灵师家族那边有了档案。“
“那罗七你可以解决这个雾海吗？“罗小米看着面前的女郎仓皇把车开走，问道。
“当然不行，精灵是无法摧毁起点与终点的，那是人类欲望的结合体。“罗七说。
“但是你有办法的对吧？“罗小米坐上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枯绿色皮肤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显出十足的老态，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被泡得酥烂的石头一般。
“去……学……校……“他看起来像是嘴巴一样的地方张开，含含糊糊地吐出这三个字。
“对的。“罗小米点了点头，随即车子重新开动了起来。
罗七在罗小米坐下的那一刻，告诉她：“我确实有办法。”
“什么办法？”罗小米眼前一亮，问道。
“你接受我的力量，成为屠戮一族的附庸。”罗七的回答让罗小米疑惑。
“什么叫做成为屠戮一族的附庸？”
“简单来说以后灭灵师看到你，你也会成为他们喊打喊杀的存在。”车子在不断往前行驶着，罗七感觉到前面的司机有回头的趋势，接过了罗小米身体的控制权，脸上浮现出黑纹冲着司机狰狞一笑，“现在你靠着我，这些‘境’里的东西都会害怕你，你不会被‘境’所影响，但是一旦你以人类之身接受了精灵的力量，那么接下来的所有‘境’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拉入，并且针对你，你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会比现在还要更加凶险。”
看到后视镜里的罗七的司机立马就老实了，罗小米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害怕危险呢？“
“你们人类不都是如此吗？”罗七觉得好笑，反问道。
“不，我早就说过了，人类是复杂的。或许在你那个时代，人类都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害怕威胁，但是在这个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罗小米看着面前的怪物，害怕，眼中却兴奋得像是有火在灼烧一样，“在这个世界，至少我，在听到能够拥有特殊又刺激的校园生活的时候，我是开心的诶。”
谁童年时期没有一个英雄梦呢？谁不渴望在平凡的生活之中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奇遇？世人总是希望自己在芸芸众生之中是独一无二的，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罗小米的面前，罗小米有什么理由不去抓住呢？
这话叫罗七不知道第几次在面对罗小米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憋出一句：“我觉得不是因为人是复杂的，而是你，确实不像是一般的人类。”
无论怎样刺激的生活总要保证有命在才好，罗小米是知道害怕的，却总能有一种敢于去接受未知事物的作死精神，胆小如鼠和胆大包天竟然能同时用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好吧。”罗七不是很懂罗小米的这种精神是从何而来，但是既然罗小米都这么说了，他最后再问了一次，“一旦接受了我的力量，你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罗小米的表情堪称是眉飞色舞。
一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了罗小米。
那疼痛和罗小米第一次心脏病犯时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像是有一把大锤子把她的骨头都敲碎，然后碎裂的骨渣子穿刺而出，在罗小米的皮肤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那滋味真是绝了，罗小米咬牙忍着，前面的司机却趁着这个时候停下了车。
“回……学……校……”司机的口中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伸出手想要来触碰罗小米。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划过，一个小人出现在罗小米的肩膀上，他有着血红色皮肤，皮肤之上黑色的纹路遍布，身上附着着像是铠甲一般的鳞片，本来应该是一副十分怪异的形象，但是那红色在他身上像是涌动着玉一般的光泽，便又显示出古怪的美丽来。
罗七放肆地散发着自己的威压，看着面前的司机面露惊恐，他抬起眼看它：“敢动她，就杀了你哦。”
罗小米似乎看到了一片旷野，旷野之中有着无数奇怪的生物正在看着她，他们的眼睛中有着一些让罗小米感到害怕的东西。
天空之中传来了一种奇怪的语言，罗小米恍恍惚惚地想，这就是精灵一族的语言吗？听起来奇怪极了，那声音从小变大，听不出男女老少，只顾嘈杂地在罗小米的耳边响着。
渐渐的，罗小米能够听清楚那声音了。
屠戮者孤独地走在荒野
伪装者悲伤地站在天空
提线者快乐地躲在地底
他们都在歌颂着，歌颂着
他们那死去的王即将回归
他们那死去的王即将再次加冕
“罗小米，动手。”罗七的声音在罗小米的耳畔响起，罗小米猛得睁开眼睛，在她的右脸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纹路，一阵巨大的力量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司机被压制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声长鸣。
“杀了他！”罗七在罗小米的身边说道。
罗小米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双眸也放出红光来，但是最后，她控制住了自己，抖着声音说：“我不杀他。”
“为什么？”罗七的声音冷得能滴出水来，他的声音里呈现出一种相当强烈的冷酷感，“既然选择了成为屠戮一族，就不能害怕拿起屠刀。”
“我不是害怕拿起屠刀，但是我认识这个人。”罗小米竟然硬生生地顶住了罗七的威压，“他是司机叔叔。”
罗小米在三年前父母给她报考天河集团的特意看过天河集团的新闻，那个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篇有关幼儿园司机在校车被绑匪劫下时英勇和要杀死一个孩子的绑匪做搏斗从而同归于尽的报道。
“继续开车。”罗小米任由自己身上的身上的力量压制在司机的身上，司机的眼中露出害怕的意味来，老老实实地继续往前开车。
“他应该就是终点。如果你杀了他的话，就能够使关闭‘雾海’的进入通道，不会再有人会被困在这里面。”罗七并没有阻止罗小米的行动，只说道，“雾海这种级别的‘境’凭你现在的能力时绝对不可能能找到起点的，能遇到一次终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今天你不杀死他，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你说的这些，我相信，但是你说的杀死他才能关闭终点，我不信。”对于现在的罗小米来说，动用这份力量还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但她现在就凭着一股劲儿撑着，压迫着司机往前开。
小轿车慢慢地行驶着，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来到了熟悉的校门前，但是面前的校门却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样子，罗小米下了车，原本残暴想要追她的司机却畏畏缩缩地缩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竟然有几分可怜。
罗小米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之间拉开了那辆黄色的小轿车的车门，将司机连拖带拽地往校门处拉去。
当司机被拖到校门口的时候，恰有一缕阳光在这个时候投落下来，司机身上那灰绿色的皮肤消融开来，露出里面的内里。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他看着面前的校门，露出了微笑。
“啊，到学校了啊。”
对于这位司机叔叔来说，如果有执念的话，大概就是能够走完这趟旅程，回到学校吧。
罗小米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着面前的‘境’逐渐幻化，她再次回到了摇晃的校车之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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