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像（2）
第一场戏的拍摄就是小道士与朝阳的对手戏。
前情梗概大约是讲小道士天赋异禀，伤口恢复速度快与常人，因此在箭伤本就比朝阳轻的前提下，没过两三天就蹦蹦跳跳的开始在暮成雪的身边打转了。一日小道士护送暮成雪回家，协助她翻墙的动静大了些，被暮家庄子人发现。暮成雪被扣在家中不得出入，照顾朝阳换药养伤的工作就完全交在了小道士手上。
这日，小道士照例带着饭菜药物前来帮着朝阳换洗，朝阳因没见到暮成雪而略有失望。对话就此展开。
朝阳：“她今日怎么没来？”
小道士没有理他，低眉展开手里的纱布卷，平摊在朝阳的身侧，距离是在自己的一臂范围内，方便一会儿拿取。
朝阳等了会儿，没听见回话，自顾自又继续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道士依旧低着头，手下麻利的拆开缠在朝阳身上的旧绷带，一身的伤痕裸露在外，浅显的口子此时已经有了合拢的迹象，几条泛红的增生凸起，像条肉虫，攀附在皮肤之下。最长的一道伤口，是自肩胛骨划到肋骨下端，从左到右，肉皮至今都未曾合拢，伤口呲牙咧嘴的，拆开换药时，长好的新肉掺着血水粘在纱布上，揭下来，那就是扯了一层皮的疼，浅粉色的肉芽很快就丝丝冒血，如果小道士此时后退两步，就能看到朝阳的额头因为伤口的原因在丝丝冒汗。但就算知道他会疼，小道士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原因自不用多说，暮成雪最近的外出游玩，一门心思都扑在照顾朝阳的身上。而这次之所以会被家丁发现，禁足闭门不许逃跑，更是因为忧思这个受伤的明军，脚下没了分寸导致的。暂且不提儿女心思，情窦初开，只说收留明军的这个行为，就已经被小道士视为大大的不妥了。要知道，近些月，附近农民军活动频繁，打仗的枪声已经和道观里的钟声一样平常了，若在这端口，被发现收留受伤明军的话…
伤口疼得厉害，风一吹，额头的汗微微发凉，冰爽的药水敷在疼痛的地方，不知是药有奇效，还是说疼得多了就变得麻木了，朝阳的头脑一点点恢复清明，他有些好奇每次都很热情的小姑娘怎么就不再来了？
小道士终于绕到身前，扶起朝阳，左手顺着草床摸去，取过提前准备好的纱布。
一道犀利的目光，质化射穿了小道士的身体，他的左手在即将摸到纱布时竟僵在原地，缓了有半秒钟的功夫，才行动如初。朝阳因受伤，神智都很虚弱，他此前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变身成病猫，惹人怜爱。但此时，病猫露出爪牙，他便气场全开，嗜血之光，目露凶相。
“她怎么没来？”同样一个问题，朝阳这次问得异常冰冷，状似钢刀架在小道士的脖颈上。
“她来不了了。”小道士不敢与他对视，几分害怕，几分委屈，几分忿忿不平，但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表达这些，他张了几次口，就说了这样简单的五个字。
“为什么？”朝阳依旧面容严肃，目光似有似无的想看透对面人的灵魂。
但小道士却抗住了压力，睁大他微微红润的眼睛，不言一词。
“卡！”导演在场外喊了暂停，“纪忆啊，你表情有点太犀利了。要知道你是为了吓唬小道士，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担心。在听到她来不了时，你可以多几分柔软，就比一开始的强硬再弱上一分，注意眼神拿捏。”
纪忆连忙起身，四处鞠躬致歉，要知道，这已经是今早的第七遍ng了。原因如果非要让导演明说，不是纪忆态度不好不认真，而是因为白生演得太好了，好到纪忆已经接不住对手戏的地步。在画面取景框里来看，效果异常突兀，两个人被相互的眼神割裂分开，不仅纪忆在演戏中处于劣势，就连成品片子也很不好看。无奈，导演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喊卡，一遍又一遍的教纪忆快速跟上白生情绪转换的脚步。
戏里将军在发威，戏外白生在耍人。
“再来一条！各部门准备！”
道具组跑上前更换新的纱布卷，特效化妆人员仔细粉刷纪忆的伤口后，小心缠绕好经过加工的绷带。
白生冷眼看着越发拘谨的纪忆，内心十分满足。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但在打光板后发现了《诗歌》记者简凡。
第八遍拍摄再次开始，这次纪忆直接在起身过程中重心不稳，失误跌出画面，白生都没发功，就赢来了又一个ng。
导演也是明白了，不把这位白爷伺候好，戏的后续是拍不成了，不晓得纪忆这个新人怎么又惹上了刺头，总之第八遍结束，全剧组就摁下了中场暂停键。
一阵骚动从后勤方传来，白生听到了他最讨厌的一个称呼。
大批狂热粉丝高喊着“白白”“白白”。
在多日相处，大致摸清了阎王爷的脾气后，还敢这么不顾死活的喊出这个名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正主来了。
人头密集区，一个挺拔的身影异常明显的出入其中，正是穿着天蓝色休闲西装的白拉普。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人，导演都认得，一个是投资方纪氏集团的董事长纪长生，还有一个老人家正是《妖镜》这本书的原作者半仙道人。
“纪董、仙叔、白白，怎么三个人一块儿过来了？”导演是冲在第一线的人。他自己有时也不明白，作为一个导演，在耍大牌的演员面前得装孙子，在投资方面前也得装孙子，自己怎么就活得这么孙子呢？
“哈，是这样。”白拉普招呼来身后跟的助理，取过一个牛皮纸袋，“我跟仙叔和投资方商议了一下，决定在下周临时加办一场书籍签售会，也算是提前预热，给电视剧造造声势。到时一些主演如果有档期可以来站站台，凑凑热闹。”牛皮纸袋里，是签售会的门票，厚厚的一摞，交到导演手里。
“书籍签售会？”导演没太明白举办这次活动的商机内幕。
按理说，书籍签售会一般都是在发布新书或发布周年纪念版时才会举办，不管什么原因，总是要跟新版书上市有关，可反观《妖镜》，书已经出版有六七年之久，没有修订版，没有纪念版，就连现书封皮还是和首版发布时一模一样，这档口开签售会，还是为了电视剧造势？那为什么不直接召开娱乐发布会，或者发布专访视频，再或者炒炒cp新闻，都比签书来得更贴边一些？
最令导演不可思议的是，仙叔对白拉普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想当年，多少人求购《妖镜》影视权，但投资方连仙叔的门都进不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妖镜》绝对不会被搬上荧屏时，一个头条宣告着白拉普取得了主动权。从合作，到安排签售，白拉普的每个举动仙叔都会给予支持。这是什么样的关系？导演小小的脑洞已经无法展开联想，更探索不到事实的真相。
而且，还有更加重磅的消息，砸晕了卑微的导演。
“你到时也要去啊。”温柔说话的声音是一直以微笑示人的纪长生，他目光落在导演身后的一名演员身上。
导演回头，身后站着许多场工，还有下戏来凑热闹的纪忆。
只是纪忆脸臭臭的，不知道是不是还纠结在ng中，总之心情并不美丽。
纪长生似乎习惯了这种无人回答的说话环境，他伸出手，握上了导演的右手，“我家小忆就拜托您了。”
小忆？导演磕巴了一句，问，“是，是纪忆？”
“是的。”纪长生点头，惹来纪忆不满的轻哼，“他是我儿子。”
一道晴天霹雳，惊了弱小又无助的导演，原以为的演艺新人竟也是投资方安排的，甚至于比白生还大牌，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呢！
白拉普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三张门票，径直走到简凡的面前。
白拉普：“又见面了。”
简凡超级夸张的捂脸，一脸花痴娇憨毕露，“天！您还记得我？当初并不是我采访的你呀！”
“我很喜欢你们的工作大楼，你刷卡送我进的电梯，我记忆深刻。”白拉普摇晃了手里的三张门票，客气说，“这个送你，希望到时能来。造势离不开媒体的支持。”
简凡双手接过门票，嘴巴已经咧开了花，“我一定会去的，谢谢白老师还记得我。我，我超激动。那个白老师，能不能跟您合张影？”简凡掏出手机，紧张的攥在手里。
“没问题。”白拉普顺势人向前迈了一步，转身同简凡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自从你来了剧组以后，都没说找我要张合影。你还想不想从我这里拿走采访稿了？”熟悉的声音，霸气得毫无逻辑，简凡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拽，差点坐倒在地上，手机还没点开镜头拍照，就被人从面前给抢走了。
“要照也是我跟你照。”是小恶魔白生，他点开了手机拍照功能，自顾自拍了一个相当帅的pose，在镜头取景框里把简凡的无语表情也框了进去，咔嚓一声，合拍完成。
“我现在有空，你要想采访我，就把采访稿给我看看，问题合适，马上就能采了。”白生的大衣披在肩上，他还给了简凡手机，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从头至尾都没有搭理一边的白拉普，说话拽拽的，眼神酷酷的。
要不是为了工作，简凡这辈子都不想和这人有交集。
“白老师，我…”简凡无奈的对着白拉普致歉，对方居然回以摆手的没关系，真是人美心善，“那我就谢谢您的票了。”
“这东西不需要吧？”白生不喜欢任何与白拉普有关的事物，所以刚才打断了白拉普的合影，现在听到票是白拉普给的，他又别扭的想搞破坏。
但是，简凡先他一步把票夹进了随手拿的工作笔记本中。
而且，站在她身旁的白拉普，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挡开捣乱的白生的胳膊，“闹够了。”
简短的一句话，白生居然真的蔫了下来。
简凡作为娱乐编辑多年混迹在吃瓜一线上，在亲眼看见二白的推拉互动时，蠢蠢欲动的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她狗腿且精明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白拉普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反倒是白生，像是一盆枯木干枝马上就能燃起熊熊烈火，却被捣乱来的小狗一撇腿给浇灭得无声无息。
白生瘪嘴，想反驳却吭哧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冷眼看到站在vip席位看戏看得正欢的简凡，一时没好气的大吼，“看什么看！采访稿呢？工作懂不懂认真负责！”
人说着，就扭头跑向自己的保姆车。
简凡无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挥手同白拉普道了再见，快步追着白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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