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甜豆浆和回溯之痛
这一针下去，尘归尘，土归土。
……
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抢救节奏，明一常说这是无氧运动，医生在进行急救的时候经常是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口气能憋多久，要不怎么说是从阎王手上抢时间呢，自己的命也都压了上去。
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全神贯注还需要非常人的反应力，苏澈反应很快，但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脑子飞速转着，身体却瘫在地上丝毫动弹不了。
飞奔进病房的是另一个医生，几年前曾在这里没日没夜工作的医生。
紧跟着这个陌生医生冲进病房的是站在门口的林小鱼，看到苏澈坐在地上脸色铁青，林小鱼急忙跑上前去，刚要碰到苏澈的手却被另一个人重重地推开了。
出手既狠又准，林小鱼连还击的勇气都没有，瞬间被震慑在原地，跟木头人一般动弹不得。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林小鱼看着眼前的医生又是给李晓按摩心脏又是重新戴上呼吸面罩，动作十分利索，简直和美剧里那些医术高明又帅气的医生一样……
忙完李晓这边，这医生又开始忙苏澈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法，只是给了苏澈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回过神的苏澈大骂，“你特么怎么回事啊，有这么救人的吗？”
“我不这样你能缓过来？你行我把你重新变回去。”
苏澈疯狂摇头，显然也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到后怕，求饶道：“算了算了，不要了。”
“苏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林小鱼抓住苏澈的手臂，突然变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和之前胆子大的林小鱼判若两人。
“这是明一。”苏澈回答。
“名医？什么名医？哪个医院的名医？”
“这家伙的名字叫明一，我真是谢谢你了，没空和你啰嗦。”苏澈推开林小鱼，林小鱼却像麦芽糖一样缠着苏澈不放，一旁的明一只能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医院的事他熟悉得很，苏澈的小脸蛋长得也算帅气，尤其他在急诊室每每危急时刻都十分靠得住，喜欢他的护士从来就没少过，可惜一个都成不了，这家伙胆小到交女朋友都会让他担心到影响拿手术刀，所以女色勿近是他一贯的原则。
林小鱼那么漂亮，苏澈自然更是怕的要命。
果不其然，苏澈追了上来，“喂，是不是出事了？”
“嗯，你这来了客人吗？”
明一说的客人苏澈很清楚是指什么，那是明一每次来医院办事时用的代名词，他口中的客人就是假生。
苏澈很快想到刚才在走廊上看到的女人，苍白的脸，枯瘦的身体，他立刻将女子的形象告诉明一，随后他边看到明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是吧，难道说！”苏澈慌了，他太大意了，因为警报声就急忙赶到病房，结果还被本该沉睡的李晓掐住了脖子，这不可能是李晓能做到的，是那个女人欺骗了他，还用了调虎离山计……
“到底有几个假生，特么专挑我一个人值班的时候搞事情。”
“就一个，但是她有一个姐姐，当下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这个假生异变的速度比我预计得更快，因为她身上有一个半假生同时存在。”
“一个半假生？”苏澈这下迷糊了，假生他知道，偏巧不巧，他也能看到这种东西，只不过他看到的假生和真人没有区别，所以刚才他见到走廊上有一个女人时先问了林小鱼有没有别的病人，林小鱼说没有，他才能确定走廊上的女人确实不是人。
这种能看见却无法判断是真是假的自带bug的技能给苏澈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他却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认命。
“那……那她现在还在这？”苏澈恨不得拉着明一的手，躲到他旁边去，最好紧紧挨着他。
正在苏澈犹豫不决是不是不要脸了直接挨着明一确保安全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沉，声音越来越近。
“这……明一，你……你快想想办法，我……”
“你什么你，你是医生，左手能治人右手能治假生，你到底怕什么鬼啊。”明一不耐烦地甩开苏澈，男男授受不亲，他不想给自己惹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她来了。”明一的视线冷漠地朝向脚步声出现的地方望去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女人很模糊，身体周围蒙着血色雾气，苏澈和明一都屏住了呼吸，明一一动不动，面色看不出丝毫恐惧，苏澈则是从口袋里悄悄取出一支注射器，这支针里面放着一毫升药水，药水能让假生瞬间失去行动力。
血雾中渐渐出现一个清晰的女人的轮廓，娇小的脸型，身上血迹斑斑，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印痕，看得出来生前被人掐住过脖子，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苏澈会感受到被人掐住脖子的痛苦，如果不是明一及时赶到，昏迷中的李晓也会感受到同样真实的痛苦。
苏澈年轻力壮，他能扛得住这种直击大脑感知的错觉，但是李晓不同，她如今身受重伤又刚经过手术，身体完全无法判断脑电系统紊乱带来的伤害是不是真实的，当无法判断的时候，身体就会受到伤害。
这痛苦的根源来自假生生前遭受的痛苦，就像是回溯苦难一般，周围人也会感受到来自假生的痛苦。
痛苦不论加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带来伤害，这是人类无法逃避的。
“她，死得也太惨了。”苏澈既害怕又忍不住感慨。如此漂亮的女人居然死得那么惨，苏澈心生同情，但想到自己刚才脖子被掐住时的痛苦，又下意识抓紧了注射器。
血雾到两人面前是，刘婉婉已经聚成人形，眼角和鼻孔微微流出血来，她并不知晓，对周围的一切漠然无睹，只是一味往前走着，一直走到李晓的病房门前。
苏澈的位置正好在她身后，而刘婉婉正全神贯注看着病房里躺着的李晓。
苏澈抬手，因为胆小，他要先下手为强，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病人都受不了死得这么惨的假生回溯死亡经过时所承受的痛苦。
这一针下去，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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