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皇上自然没有想到,许嘉俊,会来和他请命,去罗马。
君臣两个在茶几上坐下来,外间的冰盆凉气一丝丝的透进来,既不冷也不热,再用一口热茶,就吹散了八月初的酷暑,也带来了初秋的清爽。
“大海上很危险,许卿。”皇上不舍得他心爱的臣子冒险。
“皇上,臣知道大海上危险。只是,臣直觉,这一趟必须走。”许嘉俊很真挚,也很感动于皇上的挽留。
许嘉俊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边儿,身体虚坐着,随时准备起身行礼的姿势,恭敬谦逊。
“皇上,自从汤若望等传教士来到我们这片土地,已经有一百年了,西洋人几次来到东方,葡萄牙人租赁澳门,西班牙人占据苏禄群岛,英吉利人和法兰西人活跃在南海以及印度……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三次派人来大清,送来珍贵的仪器和金鸡纳霜……大清也派出去两次人答谢法兰西的友谊。只臣认为,我们大清应该正式走出去看一看,欧洲到底是什么模样。”
皇上沉默。
罗马教皇特使铎罗发布南京教令,禁止大清的天主教徒敬拜祖先。皇上大怒,礼部下令驱逐铎罗,遣送澳门关押。可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
皇上放下茶盏,缓缓开口:“欧洲和东方,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世界。走陆路,我们从北京出发,去到西藏、沙俄,就能到欧洲。这条路很是辛苦,当年路易国王第一次派人来大清,走的这条路,一半的人被沙俄抓走,剩下的一半人死在途中。”
君臣两个都是沉默。
行路难。冰天雪地里穿越高原,更是难。
更不要说一路上的劫匪和敌对国家。
“朕打算走海路,大海上的风暴暗礁,不适应的海上生活,九死一生的好望角海峡,许卿啊,朕真的不放心你走这一趟。”
“皇上,就因为这样,臣更要亲自去一趟。”许嘉俊的眼睛发亮,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是回忆,似乎是期待:“臣在南方任职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洋人商人,他们带给大清的不光是稀有货物,更是那份闯荡的勇敢。”
“江南信奉基督教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计划出去走一走,大清流民、日本浪人组成的新倭寇,也只敢在近海活动。皇上,”许嘉俊的脸上有一抹坚毅,“西洋人能走,我们大清人也能走,我们要走的比他们还远。”
皇上面色凝重,更是沉默。
“皇上,未来的战事一半在崛起的沙俄,一半必然在大海上。我们大清,不得不防。”许嘉俊起身,跪下来,眼里有泪,胸腔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凝注皇上的目光里,纯然的都是对未来大清的担忧。
“大清北方有大毛熊,西方有海盗,南方还有不安分的交趾、缅甸,大漠里还有准格尔部对着西藏和青海虎视眈眈,”皇上扶着他起来,苦笑,“所有人都以为大清富裕了,和平了,可以享受了,唯有许卿明白,我们大清,危机四伏。”
“可是朕老了。不能再行军大漠亲征准格尔,也不能再南下出洋,这朝野上下,也需要许卿这样的人帮朕盯着,朕怎么能舍得放你走?”
皇上注视自己的爱将,也动了感情:“大海上的危险和陆路一样多,此一去至少两三年方可回来,若在罗马被截留,许卿啊,你可能就回不来大清了。”
虽然现在各国建交,不再有当年“苏武牧羊”的情况发生,可是人都明白,你到了人家地头上,人家说忙不见你,你就要天天等,年年等。
别的不说,西洋人来大清要见皇上,光学一个礼节就要折腾大半年时间,更要过那一道道们,打点一位位能帮忙说话的贵族们……两三年,五年能回来就不错了。
“出门在外,难。不在一个国家,难上加难。”皇上眼睛湿润。“这一去,风大浪大,大清鞭长莫及。”
“皇上,大清鞭长莫及。但有大清的强盛,就是臣最大的底气。臣到了罗马,他们见到臣,就是见到大清,他们都会敬着臣。若臣两年不回,请皇上去信给罗马教廷,催一催,不同意建交,就派出去大清水师。”
许嘉俊露出一抹开心,皇上也要他逗乐了。
“你呀,还是这火爆脾气。朕还能做出那般小儿威胁之语?”皇上的伤感去了几分,笑道:“这个事情,朕本来打算要那天主教堂养大的教徒樊守义出使,法国传教士艾若瑟陪同回去。许卿,你虽然保养的好,可也不年轻了。小小罗马,如何能要我大清三品大臣出使?”
大清三品大臣,这是户部侍郎官的官位。
许嘉俊笑道:“皇上,臣就知道,升官以后更不好动弹。皇上圣明,臣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一趟,开开眼睛。”
皇上真笑了。
“好!许卿有这份诉求,朕岂能不答应?许卿代替朕出去这一趟,看看那欧洲!”
皇上召来南书房的相臣们,礼部官员、兵部官员……一起更改出洋规格,沿途各国面见各国国王的礼物等等。
皇上不舍得许嘉俊,但许嘉俊去,皇上也最为放心,安排的任务自然也更重。相关人员都动起来,为了明年大清出洋一事。
潇洒小道士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他都还不知道许嘉俊就是自己喜欢的美叔叔。他今天上午先去四贝勒府里看四嫂,又去五贝勒府里看望三侄子,还带着张朝栋一起,很是忙乎着。
五福晋正院子里的小池塘里,小船上,七八个宫人围着三个孩子,生怕他们哪一个掉下来。池塘边的亭子里,五福晋正在和四福晋一起用茶。
“五弟妹,你确定要养着小三阿哥?”即使是四福晋这样的大度贤惠人,也惊讶于五福晋的决定。
“四嫂,我和你不一样。”五福晋微笑,眉眼间透着一抹放下的释怀,“我们家爷,看着我们都一样,就跟他的兄弟姐妹朋友没有区别,说句要四嫂笑话的话,那男女都没有区别。”
四福晋一愣。
五福晋转头看一眼孩子们,目光慈爱温柔:“我可能不能生孩子了,即使有孩子,也不一定是男孩。养着小三阿哥,也是为了养老吧。”
四福晋轻轻一闭眼,转而笑开。
“弟妹有此胸襟,要四嫂钦佩。”四福晋笑的舒畅,“以往都是四嫂想岔了。五弟妹放心,四嫂不养别的女子生的孩子,四嫂很开心。”
我很开心,遇到四贝勒,要我失去儿子后还有一份活着的希望,我想保持这份夫妻情意,我会好好的过日子。
五福晋也笑了,为四福晋能想通开心。
“四嫂切莫放弃。等四哥和四嫂的身体养好了,说不定送子娘娘就开了眼了那。”
妯娌两个笑笑,以茶代酒,举杯,脸上都是对生活的希翼。
船上的人传来一阵阵欢呼,要她们都跟着看过去,一看之下,也跟着鼓掌欢呼。
十九阿哥正在显摆轻功,人在荷花上飞来飞去的,宛若一只玉色的小莲蓬,生机勃勃的无限活泼,还甩着道袍的袖子,一卷一卷的,卷的荷叶荷花一起摇摆,跳舞一般。
“十九弟好。”
“十九弟好。”
十九阿哥听着两位嫂嫂的欢呼,更是兴奋地显摆。
“三侄子听见了吗?你马上就好了哦。”潇洒小道士还很有做叔叔的范儿,“好了就练武功。‘流云飞袖’知道吗?就是这样飞起来的袖子。”
小三阿哥听到一阵阵风声,跳着鼓掌叫好:“十九叔叔好。”
张朝栋实话实说:“阿哥,没有袖子,袖子短。”
正显摆鼓励小侄子的潇洒小道士愣,众人都捂嘴笑。小道士瞧着三侄子的小马蹄袖,眼睛一闪,站在一个荷叶上给自己鼓掌:
“十九叔叔有办法了。三侄子穿道袍。不是十九叔叔这样的道袍,是文人们穿的道袍,和你三伯平时穿的那样,袖子大大的宽宽的。”
“好哦。好啊。”小三阿哥只管叫好。
“十九叔叔果然最聪明。十九叔叔先教你‘闻声辨位’。”潇洒得意洋洋,对于教导三侄子的事情信心满满,“来,静下来心,再听一遍这风声从哪里到哪里。”
“从东到西。”
“从南到北。”
“从北到南。”
“……”
小三阿哥的小耳朵一动一动,失去视力的他,听力变得格外地好,这般非常不专业的训练下也是表现优异。潇洒小道士当老师当得很是骄傲:“就是这样。三侄子告诉十九叔叔,这次是一个圆形,还是一个直线。”
袖子卷起来一个圆,小三阿哥大喊:“十九叔叔,圆。”
袖子卷起来一条直线,小三阿哥大喊:“十九叔叔,直线。”
“好。现在十九叔叔卷着你,你感受这风声大小来势去势。”潇洒小道士卷起来小三阿哥,小三阿哥飞在空中,欢喜地大叫:“飞飞飞,飞飞飞。”浑然忘记其他。
潇洒:“朝哪边飞?”
“嫡额涅。”
“现在朝那边飞?”
“张朝栋。”
“三侄子棒棒哒,三侄子想不想自己飞飞飞?想不想带着你的嫡额涅一起飞飞飞?”
“想!”声音响亮的带着梦想。小三阿哥无神没有焦距的眼睛里蓦然放出来光彩。
“想!”张朝栋的声音也响起,带着自己的欢喜,“十九阿哥,我也带着爹飞飞飞。”
潇洒快乐地喊:“好。小道都答应你们。张朝栋从今天开始练功。三侄子今晚上和十九叔叔回宫,十九叔叔教你练功。”
“好哦。”
“好哦。”
两个孩子一起欢呼,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
四福晋、五福晋,下人们都突然心生感动,捂着嘴哭得无声无息,却是朦胧泪眼里带着欢喜的笑。
小道士对两个小伙伴的捧场也是欢喜,摘了几颗莲蓬飞过来:“四嫂,五嫂,姐姐姨姨们不哭,吃莲蓬。”
五福晋又哭又笑的:“谢谢十九弟。”
四福晋提议:“谢谢十九弟。”擦擦眼泪又说,“五弟妹,今儿我也在你这里蹭顿饭,我们就做一顿荷花宴。”
潇洒小道士和四嫂、五嫂一起用了荷花宴席,欢呼着,要带着小三侄子和张朝栋去工部找九哥:九阿哥答应他带他去看两轮车的制造。他都记得。
四福晋和五福晋不放心,妯娌两个互看一眼:我们又没有那些男女大防,跟着。
于是,四福晋和五福晋,大大方方地带着一群人,坐着马车,抱着三个孩子出门去也。
九阿哥表示,我真惊喜了!
九阿哥为人比较不拘小节,他一来工部就脱去了外衫,有不少匠人都跟着他学,无他,天气又闷又热,都受不住。
着急的九阿哥慌张地套上他脱去的外衫,大喊着:“都穿好衣服,都打理好自己。爷的四嫂五嫂带着孩子们来了。你们期待的十九阿哥也来了。”
匠人们真的惊喜了。
黄履庄放下手里的刨子,起身,五十多岁老迈的脸上发着光:“十九阿哥来了,兄弟们,我们好好表现,可不能叫那些造园子的人天天显摆。”
“一定一定。”院子里的匠人们一起高喊着,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穿衣服。
等四福晋、五福晋一行人一到,就看到整整齐齐的匠人们站成两排,九阿哥打头领着人行礼:“给四福晋请安,给五福晋请安。”
两个皇家福晋都笑出来,四福晋笑道:“各位大家先生请都不要多礼,大热的天来打扰你们,很是不好意思。这里有自家做的一些吃食,用一点休息休息。”
说着话,下人们送上来他们中午新作的荷叶羹,糖水,酸梅汤……还有新鲜的香瓜、樱桃,桃李西瓜……荷花糕、绿豆糕等等夏天解暑的点心。
“谢谢四福晋,谢谢五福晋。”匠人们行礼答谢:他们作为朝廷匠人收入不低,日常吃用更是有专人负责,但这皇家给的,能一样吗?
“九弟谢谢四嫂五嫂。”九阿哥很开心:四嫂五嫂就是会给他长面子!
三个孩子听见大人们行礼寒暄完了,一起跑向他们的目标。
“九哥。”
“九叔。”
“九阿哥。”
三个小孩子一起歪歪扭扭地跑来,可把九阿哥乐坏了。
九阿哥黑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白花花闪亮的大白牙,挨着抱一抱,笑的小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吆,瞧瞧我们的十九阿哥、小三阿哥、张朝栋小勇士,跟小牛犊子一样长得就是好。”
“谢谢九哥夸奖,九哥,我们要见两轮车。”
“要见两轮车啊~~”九阿哥今儿要矜持。
小道士飞起来给九阿哥脸上一个飞吻,口中喊着:“潇洒最喜欢九哥了。”又飞起来小三侄子和张朝栋,一个在九阿哥怀里,一个在九阿哥背上,一起大喊:“最喜欢九叔/九阿哥了。”
九阿哥那真乐晕了。
“好好,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就带你们去见见。”
“九哥说两轮车已经好了,就是需要改良改良。”九阿哥今儿那是浑身“矜持肉”,特矜持。还很有爱地一弯腰,抱着眼睛看不见的三侄子走。
小三阿哥扭开小身子挣扎,口中振振有词:“九叔,侄子要学习武功,要自己走。”
“学什么武功?和九叔说一说?”九阿哥好奇,什么武功能要人看见。
小三阿哥迈着小螃蟹步子,慢吞吞地试探着挪步:“十九叔叔教的。”
张朝栋说话也是慢慢的:“九阿哥,是‘听声辨位’,学会了,能听见花儿开放,石头木头呼吸,风吹过……就能走路。”
潇洒:“九哥,这是潇洒的不传之秘,练成后‘心如皎月’,幸福又开心。”
“……好!三侄子一定能行。”九阿哥的声音微微颤抖,照顾三个孩子慢慢挪步,小心翼翼地避开院子里的模型器具等等物事,见到黄履庄,骄傲地给介绍:“这是十九弟,这是五哥家里的三侄子,这是张朝栋。”
“给三位小爷请安。”黄履庄一鞠躬,叫三个孩子一起扶起来,潇洒小鼻子嗅嗅,小三阿哥耳朵动一动,张朝栋眼神好奇。
“喜欢!”小道士、小三阿哥、张朝栋一起围着黄履庄,面孔亮亮的,一个抱胳膊一个抱大腿。
黄履庄有点手足无措。他刚刚听见三个孩子的谈话,对这一傻一瞎的两个孩子如此热爱生活更是心疼,更是骄傲,对十九阿哥历经几次劫数还如此健康勇敢开心,更是热泪盈眶。
“三位小爷喜欢草民,草民很开心。”黄履庄在外流浪二十年,对比一般的匠人多了一份洒拓不羁,更有一份行走天涯的大方气度。“草民也喜欢三位小爷。”
黄履庄眨眨眼睛,笑道:“草民带三位小爷去看看两轮车,好不好?”
“好哦。”
黄履庄抱着小三阿哥,九阿哥抱着小道士,牵着张朝栋,一起去院子后面一片宽敞的地方。
一位匠人推来一辆两轮车,小道士一看到就双眼发亮。
脑袋里的小系统都惊呼:“如此神奇!”
潇洒骄傲:“叔叔伯伯们都棒棒哒。”
在潇洒的心里,江南的匠人们就是这样棒棒哒,他从九阿哥身上下来,围着两轮车看了又看,欢呼一声:“三侄子,张朝栋,你们等一等,我先骑给你们看。”
潇洒跳到两轮车上,腿太短够不到轮子,干脆坐到车筐里,用内力带动,骑着车子速度快的飞起来。
小三阿哥和张朝栋一起跳着鼓掌欢呼:“十九阿哥/十九叔叔棒棒哒!”
九阿哥对十九弟的聪明再次震惊。
黄履庄摸着胡子目光激动:梅兄弟、海兄弟、雷金玉……都说十九阿哥有大才,是真的!
“九哥,黄伯伯,棒棒哒。”潇洒一边玩着一边高喊,伸着小胳膊对着蓝天白云张着:果然被车子开动着飞,和自己飞,完全不同的感受!潇洒喜欢!
“九哥,黄伯伯,潇洒喜欢!”他又喊一嗓子,目光看着蓝天上的一朵白云,“九哥,黄伯伯,你们看,潇洒飞。”
潇洒骑着高大的车车,那飞的车轮子都脱离地面,但你又能看出来,这是车车本身能达到的速度,十九阿哥用内力驱动车车,不是用内力驱动速度。
九阿哥惊叹连连:“你九哥我都不敢这样骑车。”
黄履庄对十九阿哥迷之崇拜:“十九阿哥这一骑,草民才知道这车子能达到的速度。十九阿哥您看看,这车车还能怎么改动吗?是不是太大太笨了,老人孩子不会骑?”
潇洒骑着车子转圈圈,表演杂技一般:“三侄子注意听速度运动的方向。张朝栋注意看车车运动的规律。九哥,黄伯伯,这是大人的车车,潇洒造小孩子骑的车车,再给祖母造一个车车。”
小三阿哥、张朝栋大呼着:“好哦好啊。”九阿哥、黄履庄都笑出来,脑袋里的小系统也说话了:“没想到,这个时空的人,这个时代居然有如此技艺水平。我来帮一把。
小道士,南方靠近印度的老林子里有一个橡胶树,能做成橡胶,比这木头轮子,防水且有弹性。还有一种能产金鸡纳霜的树,治疗疟病。”
潇洒转头对着九阿哥喊一声:“九哥,高人告诉潇洒,南方靠近印度的老林子里有一个橡胶树,能做成橡胶,比这木头轮子,防水且有弹性。还有一种能产金鸡纳霜的树,治疗疟病。”
九阿哥:“!!!”
黄履庄:“!!!”
九阿哥和黄履庄震惊,听到这话的匠人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四福晋和五福晋一起呆呆地看着飞在空中的小孩子。
十九阿哥和黄履庄一起改良目前的弹簧,目前的链条形状,两轮车车越改越简单,简单到是人上手就能骑着飞起来,结构成本越来越低,好修理好停放,任何小巷子,马车不能走,两轮车能走。
院子里的匠人们抬着他们的十九阿哥,迎着太阳一起欢呼着飞天。
宫里的皇上听到消息,眼睛湿润,胸腔鼓动,一阵豪迈大笑,好似年轻了十岁。
“许卿,各位卿家,天佑大清。我们有了大量造金鸡纳霜的可能!”说完后,皇上还是激动,面对还没回神的众人,吩咐梁九功:“去拿酒来,朕和几位卿家喝一杯。”
皇上实在是高兴。
回过神的众人,更是激动不已。
皇上感叹:“朕记得,那次疟疾上身的痛苦,朕差点儿……”皇上说着说着,又笑。“许卿说得对啊,大清是应该正式去见见欧洲人,见见我们的老朋友路易国王。”
许嘉俊笑道:“这都是皇上的仁慈,上天保佑皇上。”
皇上豪迈大笑:“朕这一生,最感谢的,就是这些遭遇。”
群臣一愣,随即都是得遇明君的与有荣焉。
要说皇上这一生,那真是非常人可比。三岁天花,七八岁父母都离开人世,长大后几次御驾亲征,一次次大病,其中就有疟疾。
疟疾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类比天花的绝症。上吐下泻的泻的人死去活来,得了以后也是看命,反正就老天爷给你活你就活,人抗不过命。
皇上当时得了疟疾,全国的大夫各种药物都用遍了,都是没有效果,就差留下遗书了。一直到那来到大清两三年还见不到康熙皇帝的法国传教士,拿出来法兰西国王送来的金鸡纳霜,救了皇上一命。
说句实话,皇上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熬过来,当时那是真绝望了。
谁能想到,这法兰西国王如此友好,派人来大清,还给带来治疗疟疾的神奇药物!
皇上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运气很好,福气很大。
因为这个事情,皇上两次派人去法兰西送去重礼答谢,两个国家很是友好。两次出去带回来的不多的一些金鸡纳霜也成为宫里的圣药,随时准备救命用。
可毕竟数量太少。
刚刚他们还议论着,能不能花重金和路易国王多买一些药物备着,都以为这是欧洲才有的神药。
哪知道,这神药居然就长在大清边上的老林子里!
此时此刻,皇上情绪高涨,双手高举着酒杯,仰望屋外的蓝天白云,和他的大臣爱将们一起感恩上天的恩赐。
“大清攻克天花,大清马上要有治疗疟疾的药物。皇天后土赐予我们如此恩德,唯有敬之爱之。这片土地有如此功臣良将不畏风浪,朕敬你们!”
“为王前驱,不畏风浪!感恩皇天后土,感恩皇上!”
皇上和大臣们一起发誓,一起干了这杯酒。
相视一眼,一起大笑,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潇洒傍晚回来宫里,带着小三阿哥,张朝栋,先去乾清宫找皇上,要求皇上给小三阿哥取名字:皇上孙子太多,小三阿哥一个庶出小阿哥根本不受重视,至今还没有名字。
在座的大臣们都面带微笑。
皇上自觉他的威严叫熊孩子闹得真要没了,无奈地答应:“好,朕要礼部给想名字。出去一趟,带回来什么?”
“带回来一个三轮车车,给祖母骑。”潇洒一声“谢谢皇上。美叔叔,叔叔伯伯们再会哦。”说着话,人就领着两个小伙伴就去找祖母去了。
皇上:“……这熊孩子。”
阿灵阿看一眼跟着的张朝栋那酷似杨文渊的面容,佯装犯酸:“果然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老许啊,你就是‘美叔叔’,我们就是‘叔叔伯伯’。”
陈廷敬眼睛一眯,乐呵呵地笑:“这可真是。皇上,臣不羡慕许主事别的,就羡慕他这一点。老天爷真不公平。”
许嘉俊苦笑:“两位大人,臣就这一点点,唯一的优点。”
皇上:“!!”
群臣:“!!”
皇上指着“卖乖”的许主事笑骂:“这是多不要脸皮的人说出来的话?许主事啊许主事,你出去这门要挨打了,可别来和朕哭。”
许嘉俊现在就想哭,因为那脾气暴躁的鄂伦岱现在就能给他一拳头。
鄂伦岱对所有脸好的人都看不惯,尤其这个许嘉俊:“皇上您不知道,我家里的两个小子,和十九阿哥一起玩耍,回来家里就找这要他们的姐姐妹妹,还说要香香软软的,要和许主事生的一样的。
皇上您给评评理,臣哪里去给他们生姐姐妹妹?还要和许主事生的一样的,臣给他们两脚,他们转头就喊着要和十九阿哥告状。”
轮到皇上苦笑,无他,那皮孩子头目十九阿哥是他儿子哇。
李光地笑道:“皇上,我家里几个孩子也是。要穿姐姐妹妹给做的衣服,要和姐姐妹妹一起玩耍,还要在家里造小乐园,香蕉滑滑梯。臣这正烦恼那,夫人和他们说生不出来“姐姐”,他们就喊着,不用生,去村口捡一个,去找送子娘娘要一个,去石头缝里蹦一个。”
一个偏殿的人都喷笑出来。
皇上一边笑一边回忆。
“朕小时候,也以为自己是送子娘娘送的。我记得谁说过,自己小时候背着小包袱要去村口找他爹妈?”
“皇上,那是兵部的王大人。”礼部尚书笑道。
“皇上,王大人打小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不光对爹娘态度与众不同。前天臣见到他被夫人追着满条街跑,臣去帮他,他还说臣是打扰他夫人训话。”
“对了,许主事,听说你夫人和王夫人交好?”
“这事情我知道,我福晋上次还夸来着,说王夫人这才是大家夫人的风范,夸的我在家里待不住。还说马场修好了,福晋公主们去跑马打猎,王夫人和许夫人也被邀请去,她也要去。”
王大人是满朝有名的惧内大臣,每次群臣唠嗑都要笑话他。皇上也笑。
“都去玩玩松快松快。”皇上巴不得所有大家夫人都骑马打猎。
“谢皇上隆恩。”
满蒙大臣高兴。
汉家大臣面容僵硬:满朝的汉臣,只有王夫人和许夫人是大脚,他们的夫人都是小脚,去干嘛去?那是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情吗?不是应该在家里绣花打理家务吗?可他们不敢说啊。
乾清宫偏殿里“其乐融融”,皇太后的宫里,那真是其乐融融。
工部的匠人们动作快,三轮车车也没有复杂的零件,潇洒和黄履庄等人研究出来,铁艺匠人很快就给打出来,潇洒带着回宫,那就要孝顺皇太后。
皇太后高兴!
大清第一个三轮车车,新出的样板车,就给她送来了。皇太后有点不敢摸。
“祖母的小胤禝,祖母有你这份孝心就满足了,这工部的样板车,祖母不能骑,要给工部送回去。”
“祖母,工部还有其他的,明天就能造出来好多好多。”潇洒手脚比划着,“九哥说,这三轮车车造型太简单,匠人们看一眼就会了,要赶在大量上市之前,赶紧造出来一批大卖银子。”
皇太后哭笑不得:“这老九的主意就是刁钻。”又不敢信,看一眼这从没见过的三轮车车,问道:“这真的简单?明天就有很多?”
“很多很多哦。”潇洒保证,“以后更多,更好,还有雕花。”
“雕花是小事。”皇太后重视实用,眼馋地看一眼这个车车,不确定地问孙子:“祖母真能骑?”
“能骑。祖母骑着玩。”
“好。祖母骑。”
皇太后鼓起勇气,在宫里老嬷嬷的扶持下,坐到三轮车车上,听着小道士喊“祖母右脚用力,祖母左脚用力,祖母手上转动把手……”用力、用力、转动把手……皇太后不知不觉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简直不要太神奇。
小三阿哥和张朝栋大喊:“太后娘娘棒棒哒,太后娘娘棒棒哒。”
宫人们眼珠子都掉地上:太过于神奇!
“祖母感觉,可以骑着去科尔沁!”皇太后兴奋的脸孔发红,好似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欢喜,“祖母一点都没有力气,车子自己走,比骑马还舒坦。”
皇太后惊喜之下,要听到消息前来的太子妃、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十三格格、十四格格……轮流骑着玩,一人出了一身汗,都畅快地大笑着。
潇洒开心地和小三阿哥碰碰头,和张朝栋碰碰头,一起嘿嘿笑。
皇上心痒痒,可皇上不能和儿媳妇女儿们争啊。
太子心痒痒,可太子也不能和弟妹们妹妹们争啊。
四贝勒回到家里,听福晋红光满面地讲述在工部骑车的事情:“那车子是真神奇。爷您明儿见见,九弟说明天大量造,每家都有,爷以后天气好就骑车去衙门,方便。”
四贝勒想说“那衙门你和五弟妹也能去?”那就说不出来了,板着脸点头:“爷明儿去看看。
五福晋晚上回来家里,和五贝勒兴致勃勃地讲述骑车的惊喜:“比骑马方便,马匹要吃喝拉撒,这车子什么也不要,出远门也好带着。依我看,天气好爷出门就骑车,比坐轿子骑马灵活。”
五贝勒想说“你和四嫂去衙门,你还要小三阿哥跟着进宫了?”那就说不出来了,思考半天还是只有一句:“爷明天去看看。”
两轮车出来那是真轰动,放大镜只能玩一玩,除了真心喜欢研究的人,没有人当真。探测器更是给大夫们专用的。两轮车可是每个人都能骑着的!这不就是人多长了两条腿?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情!
消息传的飞快,整个四九城的人议论纷纷,都夸他们十九阿哥聪明,都去家里拜拜那和神仙们放在一起的十九阿哥画像。
许嘉俊晚上回来家里,待要和夫人说起出海的决定,就听他夫人滔滔不绝地讲述,路上遇到四福晋和五福晋听来的消息。
“老爷,这两轮车,满京城的人都收到消息了,那是真好。”许夫人笑得小孩子一般,“老爷,明儿我们也去工部定几个,以后天气好您出门就骑车,比骑马坐轿子方便。”
许嘉俊点头:“夫人今天出门有事?”
“有事。”许夫人有点害羞,机灵的嬷嬷领着下人们都退下,许夫人低着头,拉着许嘉俊的手说道:“老爷,我有喜了。今天大夫确诊的,三个月了。”
许嘉俊一愣。
随即惊喜。
看着夫人的肚子,不敢置信:“夫人当真?”
“真的。”许夫人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老爷这个岁数,我也这个岁数,我们都要做爷爷奶奶的人了……”
“夫人多虑。此乃大喜事。”
许嘉俊在心里估摸着时间,缓缓说道:“正要告诉夫人,我明年要出海一趟,大约明年春夏,正好看着孩儿出生满月。”
许夫人一愣,抬头看着他,目光担忧:“出海?老爷,海上危险。”
“不危险。”许嘉俊很镇定,“夫人信为夫,大约两年就回来。”
“两年能回来?”许夫人不信,“老爷去哪里?南洋?”
“大西洋。但两年能回来。”许嘉俊抚摸夫人的发鬓,面带微笑:“这是国事访问,水师跟着,最慢三年就回来。”
许夫人还是不放心:“那大海上风浪大,天天吃鱼老爷也不习惯。老爷,那时候孩儿就出生了,我和你一起去。国事访问,也要拜访人家的夫人,我跟去正好。”
“……”许嘉俊惊讶,“家里离不开夫人,家里的几个孩子也离不开夫人。”
“就老爷能离开自己的夫人。”
许夫人生气,脾气上来很是不讲道理:“我也不问老爷为什么突然要出海做国事访问,我就要跟着老爷照顾老爷。老爷不答应,好没有道理。就是赴外任,那也是一家人一起,皇上还能下命令不要我跟去?皇上他老人家最是明事理的。”
许嘉俊无奈:“夫人,海上都是男子,夫人跟着去,难道要单独办一个大船不成?”
许夫人更气,眼睛一瞪圆:“单独一个大船又怎么?皇上没有银子我自己拿银子。难道那去的爷们,都在外地临时娶个夫人不成?”
许嘉俊:“……”
“夫人想多了。除了水师,都是内务府选出来的宫人,官员们不多。真的。”
“哪里想多?老爷要做两三年的和尚,我也心疼老爷。”
许嘉俊:“……”
一抹脸,他无奈地道:“我去求皇上,问一问。夫人安心养胎,这明年的事情,不着急。”
“着急。老爷去求皇上,我去求皇太后娘娘。我还要去求求十九阿哥,求十九阿哥保佑我们和我们的孩子。”许夫人说着话,又哭了,“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出花子,瘦了多少。”
许嘉俊的脑袋里乱成一团,胸腔里各种情感交杂着,却只能抱着夫人,轻声哄着。
也许是怀孕反应,许夫人的情绪很不稳定。许嘉俊要出海的事情更要她担心,夜里做梦,又梦到当年的南京,青春年少的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的风景,睡梦中哭湿了枕头,抱着醒来哄着她的许嘉俊哭道:“老天爷不长眼,那么多作恶的人活得好好的,偏偏收了她去。”
许嘉俊咽下所有的苦,哄着夫人:“夫人保重身体。”
“我要保重身体,我一定要知道她的死因。”许夫人说着狠话,许是明确了目标,下半夜睡的稳了,就连许嘉俊要出海的事情,也不再困扰她。
许嘉俊一夜没睡,眼前都是当年的一幕幕。
潇洒小道士夜里睡得好好的,又梦到治疗天花时候做的那个噩梦,婴儿的他被人抱着在大火中逃生,吓得“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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