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韩熙载
极好吃和飞花楼的人跟着韩阿九走过后院,绕过月亮门,来到了一片花圃。
郎粲给秦易使了个眼色,他快步走到韩阿九身边,小声道:“阿九叔。”
韩阿九道:“怎么了?”
郎粲嘿嘿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阿九叔,您老可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可没求过您什么……”
韩阿九在韩府做了一辈子事,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郎粲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小子憋着什么屁。
他叹了口气:“郎公子,有事不妨直说。”
“我这难得带个朋友来走走门路,您是不是得给我个面……”
“哎,别……”韩阿九还不待郎粲说完,就抬手拒绝道,“郎公子,要是别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次宴席不是小事,阿郎(指韩熙载)邀来了许多高官名士,饮食方面出不得一点差池,容不得你胡闹。”
“怎么就是胡闹了?”郎粲不服气道,“我可是为韩公挑了金陵最好的酒楼和厨子!保证客人们一个个吃了菜肴后,赞不绝口!”
韩阿九瞄了秦易一眼,全不相信。
这么一个年轻人开的酒楼,怎么看都像是过家家似的胡闹吧?能让他进韩府,就已经算是看在郎粲的面子上了。
韩阿九轻咳一声:“既然郎公子对这极好吃这么有信心,不如直接靠着做出的菜肴质量堂堂正正地来取胜。”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郎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投给秦易一个抱歉的眼神,摊了摊手。
秦易却不觉得有什么,向郎粲笑了笑。
郎粲轻咳一声,小声说道:“阿九叔,佳音她可来了?”
韩阿九露出笑意:“李姑娘在客舍,正和教坊的姑娘们在练习琵琶。”
郎粲闻言一喜,他搓了搓手,转头回到秦易身边,小声说道:“阿九叔刚正不阿,我的人情不济事,我留在这里没什么用了,接下来得看你自己。”
秦易斜了他一眼:“你想去找那位姑娘就去吧,和我还拐弯抹角做甚?”
郎粲嘿嘿一笑:“那我就先走了,你一会儿做完了事,可以去客舍那边找我,我带你在韩府逛一逛,顺便把她引荐给你。”
秦易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郎粲向着韩阿九高呼一声:“阿九叔,那我就先走了。”
韩阿九没有说话,像挥走一只聒噪的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和秦易等人分开,郎粲乐呵呵地要往客舍去,路过月亮门时,他忽得想起自己这身衣服,被布庄女掌柜嫌弃的那一幕……
“我还是换一件吧。”郎粲抿着唇,掉了个方向,去往自己在韩府的临时住处,那里有他可以换用的衣服。
然而还不待他走到客舍,迎面忽得撞见一位头戴纱帽的黑袍老者。
说是老者,但此人面上却不显老态,他的一双眼睛如水井般深邃,鼻梁如劲松般挺拔,颌下一缕美髯,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他的皮肤白皙,身体微胖,一看便知是常年养尊处优之人。
郎粲一看到老者,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就要往回走。
老者显然也注意到了郎粲,见郎粲不但不来问礼,还要转身跑开,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明光!”他低喝一声,语气带着质问。
郎粲顿时止住脚步,脸色有些难看,仿佛耗子见到猫似的低下了头:“老、老师……”
没错,这位老者正是韩府的主人——韩熙载!
韩熙载走到郎粲身前,俯视着他:“你这般形色匆匆,是要往何处去?”
郎粲咳了一声:“学生要回屋子,更换衣物。”
“更换衣物?”韩熙载倒是没有计较郎粲更换衣物的缘由,他轻哼一声说道,“听说,近来你与教坊副使的妹妹走得很近?”
“额……”郎粲搓了下手指,说道,“我与李姑娘乃是幼时相识……”
韩熙载见他一副忸怩的样子,当即皱着眉打断道:“如果你想与她结为连理,老夫劝你还是尽早弃了这个念头。”
“这是为何?”郎粲慌忙问道。
韩熙载轻哼一声:“门下侍郎陈乔有一娇女初长成,模样标致,性格温婉。她的年岁与你相仿,门户与你相当,老夫欲为你说成此事。”
郎粲瞠目结舌,失声叫了起来:“啊?”
韩熙载对他这大呼小叫的样子有些不满:“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老夫以前便教你做事须有静气,遇到意外要有处变不惊的气量,老夫看你是全然忘却了。”
郎粲连连摆手:“不不不,老师之言,学生丝毫不敢忘却……只是,学生与陈侍郎之女未曾谋面,没有任何感情,似乎不太……”
韩熙载微微一笑道:“老夫知道你们未曾谋面,所幸今日她正好也在府中,你与老夫来,老夫带你与她见上一面。感情这种东西,见上几面就有了。”
“额……”
郎粲万万没想到此刻陈侍郎之女竟然就在韩府,他郎粲性格虽张狂,但也没张狂到忤逆师长的地步,韩熙载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以郎粲的聪明才智,自然看得出韩熙载此举是想和门下侍郎陈乔搭上线,让自己增加些背景,以后好在仕途上能够走远。
只是……
若是以前,他自然能欣然接受,并且对韩熙载感激无比。可如今,他心中已有意中人,哪里愿意娶她人为妻?
唉,先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郎粲望了望客舍的位置,随后叹了口气,臊眉耷眼地跟着韩熙载走上了另一个方向……
……
韩阿九带着秦易秦珂等人来到了伙房,韩阿九头也没抬,缓缓说道:“宴席只需要一家酒楼来办,所以你们两家酒楼注定有一家是要以失败告终。”
秦易和秦珂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韩阿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韩府不做偏私之事,你们谁能胜任这项差事,谁便来做,一切全凭本事决定。”
秦珂抱拳问道:“敢问韩管家,要如何确认谁能胜任这项差事呢?用什么方式决定胜负?”
韩阿九道:“很简单。你们既是来做宴席的,自然是依靠厨艺分胜负。”
秦易好奇问道:“厨艺?不知是怎么个比拼法?”
韩阿九道:“我给你们各半个时辰,食材不限,烹饪手法不限,只要求你们要做出合格的四菜一汤。
四菜一汤全部完成后,交由我来品尝,哪家酒楼的味道更佳,哪家酒楼便胜出。”
秦珂暗暗点头,这么听来,规则还蛮简单的,只要在味道上能够胜出,便能夺得这个机会。
秦珂不由窃喜起来,只要规则公平,让秦易无法钻空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这规则已经不仅是公平了,而是完全偏向自己!
秦珂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厨,心中自信满满。
自从接手了飞花楼后,秦珂对于酒楼菜肴可算是要求极高,甚至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他也好生研究了一遍金陵厨界,金陵城中有名的厨子他没一个不认识的。
而这次跟他来到韩府的这位飞花楼的大厨,此人的厨艺更是纵横金陵厨道无人能及,想要吃他亲手做的菜肴,非要花费千金不可。
若非自己与他有深厚的交情,再加上花了重金、献了大礼,根本无法请他进飞花楼做事。
自此人在飞花楼掌管后厨以来,酒楼的生意便蒸蒸日上。到得现在,酒楼的生意几乎完全翻了一番!
有此人在,厨艺比拼怎么可能会输?
秦珂又斜眼看向马厨子,口中冷笑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这头肥猪除了体型大些,身子壮些,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菜的人。
而且,据秦珂了解过的金陵厨界,根本就没人此人的姓名,此人完全和这什么极好吃一样,是名不见经传的货!
自己请来的大厨输在此人手上的几率,呵呵,和太阳从东南西北一起出来一样低!
飞花楼的大厨察觉到秦珂的目光,哂笑起来:“掌柜的不必担心,若我‘快刀手’输给这头肥猪,那我也不必活了,直接在这里找块豆腐撞死!”
“快刀手”身后的两个帮厨听了,齐齐叉腰大笑,望着马厨子的目光尽是轻蔑和不屑。
秦易听了此言暗暗皱眉,他本以为马厨子那种性格的家伙被人轻视会暴跳如雷,可没想到,马厨子只是轻呵了一声,便去挑选食材了,竟是对他们完全不予理睬。
马二也什么都没说,他把带来的厨具锅具仔细洗刷了一遍,确认干干净净的。
倒是马三气得脑袋冒烟,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和“快刀手”和他的帮厨们恶狠狠地叫骂起来,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总之是骂了一圈下来,两边的祖宗十八代一个没落,尽数遭了血霉。
快刀手三人气得直大喘气,反而是马三完全不落下风,还游刃有余。
韩阿九没有阻止他们的叫骂,他反而是乐呵呵地看着马三一个骂三个,抓了把煮熟的毛豆在手上,一边惬意地吃着,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秦易闲得无聊,便也凑过去蹭毛豆吃,韩阿九倒也不在乎,他们一起看着戏,竟和秦易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你这伙计,挺有意思的。”韩阿九指着马三说道。
秦易自豪道:“那是。前段时间有个吃霸王餐的在酒楼里闹事,这家伙一通嘴炮,愣是把那人气得吐了二两血。
最后啊,那家伙把钱付了,灰溜溜地跑了,我还担心要赔医药钱呢。”
韩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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