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啸呁不知道的是,他在这边喂饭,那边赤霄其实也在喂饭,只是她就轻松多了,不但不用上撬棍,伤患本人对吃东西的积极性甚至超过她预期。
也许这就是有无求生欲的区别,这个捡来的男人应该是对自己只能躺着养伤的现状非常不满,也不嫌赤霄喂的毛躁,大块小块的纷纷张嘴接住,哪怕被噎住了也只是硬生生往下咽,绝不肯放慢速度。
赤霄倒显得小气了,嘴里嘀咕着:“你这一口就是一个串小钱啊,慢点慢点。”她不是真的心疼钱,只是这些点心是她从帝城带来的,这边根本买不到啊,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要和以前好吃好喝的优渥生活告别,可一时也割舍不了,还想着徐徐图之呢。
终于,这家伙好像干饱了,打了个嗝,舒坦的呼了口气。
赤霄还饿呢,她把桌子上的糕饼碎屑用手指沾进嘴里,舔舔嘴唇,有点儿伤心。
“多谢。”
一声低语传来,赤霄扬起脸,笑道:“哎?你能说话了?”
男人点头,赤霄高兴了一时,忽而心里又有些紧张,毕竟此人来路不明,说不清是敌是友,也该分说个究竟了。
“吾名赤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试探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长眉紧蹙想了好一会儿,脸上浮起了一丝迷茫,道:“不知。”
“你叫布织?”赤霄大吃一惊:“这不是女子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男人有点儿无奈。
“什么叫你不知道。”赤霄也皱起眉:“那谁知道?”
“我想不起来。”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什么也想不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赤霄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质询这个男人的场景她做过多种设想,得到的答案也有所预见,最坏嘛也不过是要百忙一场,重新送他去见阎王……可揍是没想到他会玩失忆。
“真的假的啊……”她不愿接受这结果,觉得自己肯定被蒙了。
被质疑的男人发了一会儿呆,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手,又突然低头打量起自己来,还拉开衣襟往里查看。
“别费劲了,你被我……不,被我侍卫脱了个光,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他的。”赤霄突然意识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又解释道:“相信我吧,你那身衣服普通的很,上面也没缝什么信物,找不到线索的,而且又烂又脏,不得不丢掉了。”
闻听此言,男人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清澈幽黑的眸子里满是自省与探寻,显得极为认真,赤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放松的笑道:“忘了便忘了吧,也许今后某一天你突然又想起来了呢?”
“可……”男人心里有点儿过不去,还想说什么,却被赤霄打断道:“现在你只应该好生休养,不要太劳神。”
男人似乎也的确有点累,便放弃了纠结,轻轻打了个哈欠,又听到赤霄说:“但我总不能一直你你你的叫,先暂时给你取个名字吧。”
没听到反对的声音,赤霄便咬着手指想了想,忽然点头道:“长星怎么样?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长夜中的星子,闪亮亮的。”
男人看着面前笑容明丽的女子,也浅浅的翘起唇角,点了点头。
长星……从此吾名长星。
吋息回来的时候,手里只提了两只鸡,不过另外还背了一口袋的干蘑菇和各色新鲜菜蔬,东西虽然不多,但林林总总的看着挺丰富。
“嗨呀,蘑菇炖小鸡!”赤霄眼睛发光,立刻安排地厌去整治午饭,还特别叮嘱他锅子洗干净,汤里别放其他乱七八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烧个汤就好。
等地厌下去了,赤霄又安排着吋息帮着风城墟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帐篷里,到了这时候,吋息才发现掌军大人床上居然还躺了个男人。
“你认识他吗?”赤霄指着昏睡着的长星问。
吋息匆匆瞥了一眼,连忙摇头。
看来的确不是旌旗的人啊,赤霄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现在得到了证实,倒也不觉得失望,相当潇洒的一屁股坐在床边,指挥的两人团团转。
别看只是一辆马车,装的东西却不少,大箱小笼的很快便将帐篷堆满了。吋息发现有点奇怪,这位掌军没带什么书啊字画啊或其他装比的东西,除了些衣服箱笼和吃食,竟然大部分都是散发着异香的纸包和瓶瓶罐罐,吋息留意了一下,这些东西的标签上分明写的是些草药或成药的名字,实在令人费解。
搬东西搬了一肚子疑惑的吋息跑去了临时伙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地厌的声音:“好香啊。”
话音里似乎还在吞口水,吋息忍不住轻轻一笑,正想推门,又听到质牥说:“难得这鸡这么肥,想必养得很是用心吧,小寸丁儿居然也能买来,倒是很适合干采买的活儿。”
然后是啸呁一贯的闷声闷气:“他不干采买,难道去战场上送死嘛?”
吋息伸出去的手停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因为个子矮小,杀人也不利索,他在营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外出狩猎或巡山都没他的事儿,只能在军需监跑跑腿,时不时去周围农户那儿帮忙采买些禽畜菜蔬,渐渐的,营里的人都几乎忘了他也是畜兵,是专为杀戮而存在的怪物,还开玩笑的给他取了个绰号“寸丁儿”。
“新来的掌军也会让他继续跑腿买东西吧。”地厌猜测道。
“现在也许不会,但以后应该会。”质牥说着,好像还挺为吋息庆幸:“他虽然身上带毒,可那点子毒液最多给兵器淬个边儿,实在不适合近战,要不是军长平日里一直安排他在后方,可能巡个山就把小命丢了,何况这一次……”
吋息无法反驳,灭营当晚,他正是因为连夜去采买粗盐粗糖才躲过一劫,他也明白同袍们议论这些是体恤自己,可到底有些不甘心。
定了定神,他故意踱了几步才推门进去,只见地厌正抱着胳膊看着炉灶上咕嘟咕嘟直喷香气的汤锅,啸呁和质牥则蹲在地上,一个收拾血呼啦次的刀具,一个正削着菜心。
“真的好香。”吋息勉强笑道,不给他们看出自己的情绪。
“诺,掌军让给你留的。”地厌往桌上的盘子努了努嘴,里面盛着四五个糕饼,精巧可爱,泛着莹润的油光。
吋息有点惊喜,坐到桌边,捏着糕点小心翼翼的吃着,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起头,然而口才有限,那些八卦在他肚子里转了两转,终于没找到什么委婉的说法,直通通的就道:
“掌军大人还带了个男的来,刚才帮忙搬东西进帐,我看到睡她床上嘞。”
另外三人愣了愣,啸呁首先啐了一口,道:“都是一路货色。”
地厌没反应过来,傻兮兮的道:“哦……原来掌军有两个侍卫啊……”
“两侍卫?怕不是两个面首。”啸呁嘀咕道。
质牥干咳了两声,掩饰气氛的尴尬,岔开话题道:“那一会儿便多送一副碗筷过去。”
吋息又道:“还有奇怪的地方,掌军大人带来了很多药来,还有些器具是以前军医那里也有的,我觉得她好像会医术。”
地厌眼睛一亮:“会医术?那赶紧请她给岁凛看看啊!”
他转头看着啸呁,以为他也会附和,但却见他依旧垮着张脸,不置可否。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怪怪的。”地厌终于感到气氛不对了,疑惑的扫视自己的同伴。
“狗子,你先别太乐观。”质牥叹了口气,道:“这些贵人们和咱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大家身份有云泥之别,不要得了点她的好处就掏心窝子,以后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地厌不吭声了,他知道质牥的话有道理,但心里却仍希望这样的道理能错一次,至少在这位新掌军身上,他仍心存期待。
赤霄不知道自己的人设已经成了风流掌军俏侍卫,风城墟也不知道自己的名节受了污损,俩人还在校场边上对桌而坐,一边等午饭一边说事儿。
“长星失忆了。”赤霄一脸严肃道。
风城墟扶了下额头,道:“你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让我先回顾一下前几章。”
说完他便开始假装翻书,赤霄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就是他,失忆了,自己名字都不记得,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字。”
“这么厉害。”风城墟赞叹道,桌子下面又挨了一脚。
“你觉得有可能吗?”风城墟收敛了玩笑,正色道。
“也不是全无可能……”赤霄咬着手指:“他在尸体堆里捂了好几天,被捂傻了也说不定。”
“那他要是装蒜的呢?”
“我感觉不像,总之,等他好了你就带着他,仔细观察观察。”赤霄道:“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便留下他吧,终究是条性命。”
“嗯。”风城墟喝了口酒道:“我知道,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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