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虽说要搬家，也没有那么快，当天晚上江意还是如她所愿的收留了程蔚。
程蔚中途给男朋友打了俩电话，都没接，后面深更半夜她拉着江意看电影的时候，对方才回了消息。
程蔚只扫了一眼，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江意喝了口水，问她：“你不回？”
程蔚性格是外向活泼的那种，不怎么着边际，但多多少少带了点儿富家千金身上的娇气，此刻已经不满了。
她抄起桌上的猪肉串放在齿间狠狠的咬了一口，像在具象化成某个人：“回什么回？气都气死了！他隔一个世纪才回我，凭什么我就要秒回他？我不要面子的啊！”
“哦——”
江意刚应了一声，转头就看见某个极要面子的女人再度捡起了手机，咔咔的按着屏幕。
终究还是回了。
她轻哂一声，有些好笑。
程·装作无事发生·蔚看了她一眼，故作淡定：“不是我想回，这不是……”
“啊，没事。”江意悠悠替她找理由，“是我拿着枪抵在你头上逼你回的。”
ok，fine。
程蔚欣然的接过了话茬：“咳，下次注意，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江意端睨着她。
程蔚被瞧的心虚，双手奉上了刚拆没吃两口的薯片：“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这样跟你讲话。宝贝，原谅我，不会有下次了。”
妥妥的渣女发言。
江意这才把视线收回，同时推开了她手里的薯片：“你自己吃。”
程蔚这才松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筷子忒讲究的夹了两片薯片，咬的咔哧咔哧响，一边含糊的嘟囔：“哎我真想不通，你一天天的日子怎么在过啊？”
自打认识起程蔚就发现，江意从不吃零食，并且平常吃饭也很少，跟那个小鸡啄米似的。
最初程蔚以为是她吃不起饭，一边努力的装作不知道来照顾她的自尊心，一边不着痕迹的伙同室友一起在分零食特产之类时多分她一些。
这些零食无一例外被尽数退回，其余几个室友心情复杂，再加上江意冷淡不好接触，慢慢的就断了关系，身处同一个寝室四年，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只有程蔚坚持下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么点贱，别人不搭理她，她还乐滋滋往上凑。不过也正是因此，她才发现了江意的另一面。
她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生人勿近，只是下意识的抗拒别人一切表达友好的信号，不过慢慢熟悉了也就能接纳了，而且她也会给出相应的回应。
任何的关系都是需要双方共同维系的，这个道理谁都懂。
不过起初程蔚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要她们的零食，或者说是好面子，后来才发现，人家是真的不爱吃零食。
不仅如此，那些她钟爱的垃圾食品，江意一样也不碰。
程蔚不止一次的佩服她的自制力。
关键是，江意本人净身高有一七二，身段高挑颀长，却并不瘦弱，反而核心力量很稳，小腿双臂都有一定的肌肉，锁骨深陷，天鹅颈瞩目，是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的那种身材。
程蔚怀疑她以前练过跳舞一类，但后来一次强制性的表演，江意那四肢不协调的模样叫她都不忍心多看两眼，最后班委放弃，把她给撤了下去。
她才不得不忿忿感叹。
原来有些人根本不需要练就有这样的身材，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哦不对，喂歪了。
还有个四肢协调没喂到。
江意没听清，“嗯”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程蔚敛了思绪。
—
程蔚再醒来的时候，昨晚她一个人制造的整个狼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她的只有清清冷冷的一句话：
“起来了？牙刷给你准备了新的，牙膏就在旁边，毛巾也放在那儿了，你洗漱就能看见。赶紧的，弄完来吃早餐。”
程蔚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撒娇着蹭蹭：“嘤，宝贝你好好！真的，我但凡是个男的，我绝对把你给娶了！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男人？不行！越想越亏，呜呜呜干脆咱俩现在就出柜得了。”
可惜她俩都是直女。
程蔚说这话纯属口嗨。
江意小幅度晃了一下胳膊：“放手，闭嘴，不然去死。”
程蔚立马放了手，还装腔作势吸了下鼻子：“你好凶，人家好怕怕。”
“你再拖，我不介意让你更怕一点。”江意看向她，缓缓咧开一点笑意，只不过那笑里却没什么温度。
程蔚做投降状：“我现在就去！”
果然，半年没见，江意还是那个江意。
嘴毒的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渣女。
程蔚如此评判。
吃完了早餐，在程蔚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一起出了门看房子。昨天程蔚就已经联系好了中介，约定好了今天下午看房。
公寓一般分为三种：住宅公寓，商住公寓以及酒店公寓。
住宅公寓产权年限70年，户型面积小，精装修交房标准，拎包即可入住。配套设施完善，物业管理提供高于普通住宅的额外优质服务，同时销售价格一般高于区域整体水平。
商住公寓一般为综合性用地(商住)或商业用地。产权年限是根据用地性质而定，50年或40年。一般处于城市核心地段及商务中心区，既可居住又可办公。具备写字楼功能，在部分城市可注册公司，价格相对写字楼较低。
酒店公寓为一般为商业用地。产权年限同样根据用地性质而定，一般为40年。特点是面积较小，主力户型主要在90平米以下，装修档次较高，且大多位于城市核心繁华地带、商圈周边，交通方便。
按照星级酒店的设施标准进行建筑的外部及内部设计，体现档次与舒适性。一般以只租不售和产权式经营为主，大多聘请国际知名品牌物管公司，专业酒店管理集团提供专业、细致、科学的酒店式服务，因此物业管理费也较高。
同时像学区规划，落户以及物业费实用性等多方面也有一定的差别。
虹越的主营定位是第一种，住宅公寓，未来有概率划分学区，也可以落户。
其余的两种也有，但现有的房源寥寥无几，大多都租售出去了。
两人在中介的带领下逛了好几处，程蔚总觉得不太满意。
她悄悄在江意耳边吐槽：“这房子也太小了吧？水电物业费也比正常买房子贵。”
“那不是当然的？”江意抬眸看了眼依旧滔滔不绝，像是浑然没发觉她们俩没跟过去的中介，“本来人家的主要受众群体就是独居青年。”
“我觉得不太行。”程蔚压低了声音迟疑到，“虽然公寓单价比住宅便宜，但是首付要一半诶。我觉得倒不如选住宅，至少不用担心年限和无法落户的问题。”
她这话题说着说着，就又绕到买房上去了，偏偏自己还毫无察觉。
江意漫不经心的拉开了话题：“那今天就看到这里吧？”
程蔚比了个“ok”的手势。
正好那中介一回头，看见两人还站在客厅没动，又走了回来：“怎么了？是不满意吗？我手里还有其他房源，二位要不要看看？”
程蔚打着哈哈把人搪塞过去，一番小纠缠，终于是把人打发走了。
不知不觉都快到饭点，磨了人家几个小时，程蔚心里也有点愧疚，话不多说直接给人家转了个红包，权当是辛苦费了。
程蔚挽着她的胳膊，长叹了一口气：“意意，我好累呀～～”
她没个正形的像人形挂件一样软塌塌贴在江意身上，一边摸出手机看：“何旻扬个死渣男，又不回我消息！我真的生气了！”
她欻的一下站直，给对面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何旻扬！是不是不发火就当别人是傻子啊？到底是我这个女朋友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你是打算跟工作过一辈子？”
江意默默后退到了一定的距离，给她留足了空间。
两人正在商圈，人来人往都被她那动静吸引，江意索性看起了风景，假装不认识她。
只不过一瞬，她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是看到了什么。
江意动作顿住，再次想往那同一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高挑却略显瘦弱的男人，原本紧绷的肩这才一点点的松了下来。
看错了。
就说呢，怎么可能。
在江意走神的这一会儿功夫，程蔚已经小哭过一轮，她是个泪失禁体质，情绪一旦真的上来了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不过哭完了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蹭过来找她：“意意……”
江意目光落在她身上：“好走，不送。”
程蔚：“……”
她这点小破德行真是被江意拿捏的死死地。
“何旻扬要来接我，要不要送你回去？”她话语间还有哭过的鼻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一哄就好的恋爱脑，没救了。
“不用。”江意把滑落的包带往上一牵，站起身来，“正好买个晚餐吃去，你们好好玩。”
程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你注意安全哦！”
江意失笑着伸手轻掐了一下她微肉的脸蛋：“知道了。别哭了，开心点。”
程蔚用力点点头。
—
江意不常来这边，不过依稀有印象之前有个网红轻食店火了，好像就在这附近。
她点了地图搜索，跟着位置找到那家店，点了一份轻食沙拉准备打包带走。
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了三餐吃的很少，倒也不觉得饿。有些习惯养成了，如果不去刻意掰改，确实也很难自然而然的改变。
江意是个也不怎么爱玩手机的人，在外面的时候更是如此，常常是干坐着解锁随意滑动两下就又锁了屏，如此往复。
坐在那儿等沙拉的间隙，指腹无意识的蹭到了一个图标，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点进了qq。因为前不久应用商城自动更新过，她平常也不点开看，所以还需要重新加载数据。
刚一进去，无数条灰色气泡频繁跳动，各种群上下来回乱蹿。免打扰的下方有一行标红的小字：[全体成员]
江意看了眼那个群，群名是：一班睡神集中营。
她回想了一下，想不太起来这个群是怎么来的了。正好没什么事，她就点进去看了看，随后恍然。
这是高一的时候创建的没有任课老师的班群，班长在策划开个同学会，问他们有谁能去，然后再协同时间。
他们当时的高中是不分班的，高中三年都是同一批同学，不过江意是高二临时转入的，和班上所有人的关系都非常一般。
顶多是那种说的上一两句话，然后一拍两散天各一方的程度。
她潜着水看了几眼就按了返回，正准备退出软件，突然有消息弹了出来，是私聊。
宋志康：【江意，你还看得见消息吗？】
宋志康：【咱们班的同学会，大部分人都会去，你去不去？】
宋志康：【如果看得见消息的话给我回个话】
她又点进了另一个群聊，是有老师的那个，都不用翻动群成员列表，就在管理员那一栏看到了他的名字，群标签上写的是班长。
江意后知后觉的从记忆里勉强调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看见了不回总觉得有点那什么，隔着屏幕她都有点小尴尬。
江意想了想回复：【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时间】
这就是婉拒的意思了，她希望宋志康能懂。
可宋志康压根没明白：【害，没事，咱们这不都在协商吗，争取调出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你看可以不？】
话说到这份上，江意莫名的有点后悔刚刚没直接把话说死。
她还没回呢，宋志康的消息又来了：【你看咱们这都五年没见了，老同学一起叙叙旧嘛？班上就你和周沉念还没动静了，我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回，不知道是不是收不到，还是这个号不用了】
冷不丁的看到这个名字，江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坐在原地愣了神。
“小姐？小姐？您的餐好了。”
江意匆忙回神，站起身努力稳住情绪，把取餐票递给对方，接过打包好的沙拉离开。
等出去，她才又后知后觉宋志康那条消息还没回，低头去看，他又发了一条：【你能联系上他吗？我记得你们高中关系还不错吧？】
江意只感觉喉咙突然一阵干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掀起一阵小浪潮。
好一会儿，她一字一句慢慢的敲打回复。
【抱歉，我们早就没联系了】
如同所有的老同学和她的关系一般，这位和他们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一出了学校一拍两散，从此阔别。
任凭天高海阔，再无瓜葛。
唯一的区别是——
她没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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