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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神策军换镇军大将军,这是笑话,十支神策军都不一定有一位大将军威武。

        但神策军换镇军大将军入赘,却可以另说。

        自驱匈奴、平北疆后,大梁边境便前所未有的巩固,也是因此,风头极盛的大将军在民间传出“神”的称号。可若大将军为神,大梁天子算什么?

        天子召大将军回京受赏,其中意思不乏暗示,他才是大梁真正的受命于天。

        可官员能领略此意,百姓未必见得。相反,百姓甚至会因天子亲赐百臣宴,而将大将军之丰功伟绩渲染得更加淋漓尽致。

        而这,哪怕大将军再报国忠君,也无疑会成为天子心头的一根刺。

        谢云颐听见“神策军”三个字时,并没有像谢祎想象中那般展现出惊讶,相反,她的嘴唇抿成一条严肃的线,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神策军,于如今文臣居多的谢家来说,的确是把握天子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

        可如果不用神策军,她也实在想不到,天子会因为什么舍弃大将军,哪怕大将军可能是他眼里的一根刺。

        念及此,谢云颐不由叹气,到底没有比她想象的更加缓和,但也不能完全算意料之外。她现在担心的是,天子同意后,大将军会有什么反应,以及,父亲能安抚好二位叔公吗?

        谢云颐往门外望去,争吵声并没有停歇,甚至有掀翻房顶的气势。

        谢祎托着下巴,望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不由摇头,唤下人送来一壶大红袍,为对方沏上一盏,亲自递过去,宽慰道,“阿姐,不必忧心,事已至此,外边吵得再厉害,也不过发火撒气,影响不了什么。”

        谢云颐摇头,她不喝,转过眸,凝着自那日寿宴后,便突然不与她争执的少年,答道,“既然不管他们,那说说你吧,之前你不说,眼下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告诉阿姐,怎么换了想法,不像两位叔公那般,觉得阿爹是在娇惯我?”

        “大将军做了什么?”

        喝茶的动作一顿,谢祎从浮着白气的茶盏上前掀起眼皮。

        如大将军所言,他的阿姐的确不是愚笨之人,心思敏锐得很。

        但这哪儿能说,要是把大将军那番话坦言告知,岂不是显得他一个亲生弟弟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自家阿姐。

        谢祎垂下眼皮,默默呷了一口茶,思量一番,才把茶盏放下,端着在学府与人打交道的圆滑架子,开口道,“这不是当时大将军救了阿姐吗?阿姐又对大将军有意,祎弟想着,这简直就是上天亲赐的因缘啊。”

        少年笑眼弯弯,一看就是在装傻糊弄。

        谢云颐撇嘴,知道套不出话,恼得伸出圆润手指,用力点了下对方眉心,道,“好烦一个人,既不告诉我,那你帮我看看,大将军领旨后,会有什么想法?”

        “以及,上京城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谢云颐其实更想要谢祎回答她第二个问题,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可以想象。

        谢祎仍在笑,弯弯的眼眸好似新月,以至于说出来的话也朦胧,“阿姐,天子诏令,大将军无非就是一个同意,他不像顽固的宁死不从之人。”

        “至于上京城其他人的想法,当然是想着又要给相府送礼了,还能有什么?”

        果然还是老样子,不喜欢同她讲朝堂之间的事。

        谢云颐揉着眉心,忽地不愿同这个人精讲话,太废脑子,也不好骗。

        谢祎见状,却是不禁嘶了一声,主动凑上来,“阿姐究竟想问什么?其实可以直说,虽然祎弟觉得阿姐落水后就怪怪的,但未必不会告诉你。”

        “……”谢云颐扯了扯嘴角,愈发烦这个人了,“你既然猜到,那就直说。”

        得嘞。

        有道是晚出生一会儿,就会被压一头,尤其在谢府,大概是血脉上的恐惧。

        谢祎的确不愿意同他阿姐说朝堂上的事,因他觉得不单纯,但是大将军入赘一事,不仅关乎整个谢家,更是他阿姐需要切身经历的一遭,他不得不将某些东西告知对方。

        “阿姐,”他收起笑容,声音低沉,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你听清楚,祎弟所说,也只是我能看见的部分,甚至连父亲,也只能看见一部分,没有人能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究竟是如何的一个场面。”

        谢云颐愣了下,僵着手指,缓缓点头。

        “谢玉,你真是疯了!用神策军去换,你还管不管谢家了,真是太把那个病秧子当回事!”

        相府议事房内,谢家二叔公、三叔公及其夫人、儿子几乎坐满了整间屋子。其中,拄着拐杖,指着正座之上的丞相严厉斥责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叔公谢泓昭。

        谢泓昭是当今的御史中丞,比谢玉年长十七岁,是对方的亲二叔。

        念着长辈的身份,谢玉已经允许谢泓昭训斥半天,但是说他糊涂也就算了,摆到台面上来骂他女儿,他可没给诸位这个胆子。

        “二叔,”他开口,眯着双眼,似乎并未动怒,但是悠缓的声调却让在座众人骤然安静下来,他道,“喊你一声二叔,是看在你姓谢的份儿上,但谢家到底是谁做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谢玉希望你自己心里有分寸。”

        谢家三支中,势力最大的便是谢玉这支,至于另外两支,说好听一点算是同宗,其实不过攀附。许多时候,都是谢玉在为两家收拾烂摊子。

        然而谢泓昭正在气头上,又仗着自己是长辈,谢玉一向谦逊,不顾身边人劝阻,张嘴就回怼道,“什么分寸?老夫要什么分寸?”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还不能让人说?你难道不知道,我谢家之所以能在所有世家中独占鳌头,就是因为有神策军?”

        “如今你把神策军交还给皇上,假使一日,天子治起世家的罪来,谢家在劫难逃!”

        鬓发斑白的长辈一口气骂完,可谓酣畅淋漓,但一低头,见大大小小一屋子人,甚至自己三弟都跪下来时,又瞬间面色惨白。

        “不是,谢玉,二叔的意思是……”谢泓昭开口,还未及说完,就被外面冲进来的下人摁着跪下。

        “放肆!”谢玉冷着眼,“你一个四品官员,有什么资格对天子与本相的决策指手画脚,还是说,年纪大了,以为本相该给你上贡了。”

        “丞相,你二叔他,不是这个意思,”三叔公谢泓羽是性子软弱之人,闻言立即开口求情,“他也是为了谢家好,一时气急,并没有贱骂云儿的意思。”

        谢玉向来主张家和万事兴,故而最开始,他也是想了法子要安抚二位叔叔,但没想到对方说得如此来劲,看来除了对他早有不满,对他的女儿也是。

        谢玉不禁冷哼,当年户部贪腐一案,他流放了三名二房下的谢氏子弟,二叔不满,心有怨恨,他不介意,但是连带着骂他女儿,已经给过脸面,却不知错,就别怪他不顾亲戚情面。

        “三叔你起来,这与你无关,”谢玉笑起来,亲自起身,把跪在地上的三叔公与三夫人扶起来,“至于二叔,谢玉也不是要责怪他,只是有些话,谢玉怕二叔忘了,估摸着令二叔下跪,二叔能听得更仔细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还能阻拦。

        三叔公谢泓羽叹气,无奈就坐,不知道谢玉会开口说什么。

        其实在他看来,谢玉此举,的确就是犯蠢。因大梁天家,已经忌讳世家许久。

        指不定哪一日,心思狠绝的即位者,就会彻底落下悬在世家头上的那把刀。

        而入赘来的大将军,即使再出色,没有领兵的资格,单凭个人,他拿什么跟天家对峙。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用谢家的神策军,换大将军入赘,是不值当的买卖。

        可是他们都忘了,神策军,其实在根本上来说,并不属于谢家。

        “二叔,你觉得以神策军为聘,是谢家的损失,但是你可还记得,神策军原本的主人是谁?”谢玉慢悠悠开口,虽是问句,却并不等候面色心虚之人的应答,而是自己答道,“是景大将军的独女,景双双,也就是云儿的亲生母亲。”

        大梁在有战神封兰越的传说前,其实还有过一个不败的传说——景家军。

        景家军治南洋十四州,所过之处,无匪患、无强盗,百姓夹道盛迎。

        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理应受到上佳的待遇,但却在平定西南谋反一案中,因后方粮草、冬衣中断,在撑满二十一天后,困死在饥寒交迫的雪域高原上。

        景双双侥幸带着最后一支私卫冲出高原,遇见了前来救她的成都府知州谢玉。

        景双双没有怪任何人,或者怪了也没有用,她只是在虚脱前,眼眶通红地说:“青山已经埋忠骨,大梁不配有为之拔剑之人。”

        景家军覆灭,先帝为此十分惋惜,念景大将军功绩,未收编最后一支私卫。

        谢玉指着跪着的一群人,忽地大怒:“她母亲教出来、留下来的私卫,为她做聘,你们说说看,有何不可?啊?!”

        满屋子的人瞬间噤声,日子久了,人也离开得太早了,他们的确快忘了这桩事。

        “可是,如今不叫景家军,而是叫神……”二叔公谢泓昭愣了片刻,压低声音,还想辩驳,便听门外突然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

        “阿爹,”谢云颐听春芙说议事房这边在发火,大大小小跪了一屋,忙让谢祎和春芙搀着自己过来,她不想让父亲因为她的事和宗族之人闹得这般不愉快,“阿爹与叔公他们在讨论什么?”她笑着,目光扫过一片,心中惊骇不已,咽了咽口水,忙弯腰将跪在地上的谢泓昭扶起来,“二叔公请上座,是云儿的错,还请不要与父亲置气。”

        “父亲也是,”谢云颐走上前,扶着谢玉坐下,一张恹白的脸因着急盛满红晕,“父亲且与两位叔公好好说话,切莫伤和气。”

        谢玉倚着桌子,望见自家女儿的乖巧面庞,也无心思再与这些人兜兜转转,“罢了,”他摆手,“都散了都散了。”

        没讨到好处反而挨了一顿骂的众人瞬间站起来,朝谢玉行礼,涌出屋外。

        谢泓昭站定片刻,甩着袖子长叹一声,无奈告辞。

        屋子里瞬间清静下来。

        “怎么过来了,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谢玉见谢云颐亲自沏茶过来,按了按眉心,脸上挂起笑容,“谢祎那小子告诉你了?”

        “……”谢祎坐在下边的红檀椅上,心中腹诽,闹这么大声,不告诉也该知道了。

        谢云颐苦笑,嗯了一声:“怕叔公他们说话不好听,惹怒父亲,就想过来劝劝,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些。”

        谢玉接过茶,示意春芙搀对方坐下。

        “知道了就好,约莫再过十日,天子就会降旨。”谢玉低头抿了一口茶,“大红袍,不错。”

        谢云颐跟着笑起来,等着对方慢悠悠地喝茶,半晌,才道,“父亲,真的不后悔吗?”

        “谢家,可能往后会不如今日。”

        其实世家百年,垮台的早已垮台,剩下的林林总总,也早就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

        “傻孩子,”但谢玉开口,却并不像眼尾的细纹那般沧桑,“后悔什么?我们这个谢家,你与祎儿,从今以后,只会更好。”

        不知道这是宽慰还是什么,在屋外蔓延的悠长日光下,谢云颐和谢祎同时笑起来。

        福祸相依,有得有失,谁说得准。

        “好了,既无回头路可走,便有胆量一些。”谢玉觉得困乏,唤两个孩子回去。

        两姐弟犹豫起身,吩咐下人好生伺候,才不得已行礼离开。

        傍晚的太阳即将落山,透过纱窗,在寂静的屋子里铺出一道道瑟瑟残阳。

        谢玉隐在半明半暗中,遣退上前的丫鬟,就着半温的大红袍,兀自思量。

        大梁或许不配拥有为之拔剑之人,但是百姓却必须拥有。

        用神策军换大将军,不仅是为他的女儿,也是为天下留一条退路。

        如此,也算不负景家军冻毙于风雪,不负亡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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