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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天明后是一片艳阳。

        谢云颐望向那隔开两边的高墙时,上面的雪人已经融进了周遭的白色,唯余一点凸起在日光下泛着粼光。

        春芙见状,寻问是否去隔壁拜访一番大将军,谢云颐拒绝,道,“既是隐名在此,何必互相打扰。”

        其实她不太敢见对方,尤其是以谢家大小姐的身份。哪怕对方昨夜安慰她无需过于自责。

        春芙垂首应了声好,然后按照旧日惯例去里屋抱来一床绒毯放在屋檐下的摇椅上。

        隔壁按时传来琴音。

        只是与旧日琴音的悠远辽阔不同,此时的琴音隐隐有悲悯之意。

        谢云颐听得明白,也大抵能猜出为何,但是她不敢说。

        她只是静静听着,然后等隔壁一曲奏罢。

        她以为一切就是这样,又回到原点,每日听琴、养兔子、发呆。然而却没料到,隔壁院落中的那位将军,竟会在琴声结束后,问她想不想听听外面的故事。

        “啊?”谢云颐捏着嗓子回答,装作夜里声音沙哑的模样,“外面的故事?”

        封兰越说:“嗯,姑娘可能没听过的故事。”

        谢云颐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但那日天色晴好,风轻云淡,她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期待地应声。

        将军给她讲的第一个故事来自吐蕃,他说吐蕃有圣女,在挽救整个国度后,化身成了漫山遍野的格桑花。

        谢云颐甚少听其他邦国的故事,她惊奇地问,“什么是格桑花?格桑花很美吗?”

        封兰越说:“格桑花是希冀之花,是高原上最美的花。”

        谢云颐一下就弯起双眉,压着喉咙里的笑意,“那将军就是大梁的格桑花。”

        那边显然错愕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姑娘说笑了,在下不敢比肩。”

        谢云颐瞬时因这个反应笑得更开,眉眼如新月,格外生动烂漫。

        她没有问将军为什么给她讲这个故事,之后也不曾,因她知晓善意本身就不需解释。

        那个在雪夜里洞悉她愧疚自责的人,也通过紧闭的朱门和高耸的围墙,洞悉了她看向天空那一刻。

        谢云颐在那个小院里,听了许多故事。

        关于高原,关于漠北,关于长城,明明处处是恶劣凄苦之地,那人讲述时,却永远只说当地最真诚又厚重的动人传说,仿佛无论周遭如何,总有一枝花会越过寒冬而开。

        谢云颐安心听了数日,终于有一日,在将军进宫面圣时,她选择了结束。

        她让人将那只于初三时日捡到,名为初三的野兔放生,然后听人告知那位安氏胞妹的现状。

        那安氏胞妹受镇军大将军相助,见翰林院大学士谢鸿羽已得天子惩罚,便没有继续闹下去。她接受了“只能帮到这里”那番话,然后谢绝了谢氏本家又一次的补偿,收拾好行囊折返江南。

        谢云颐闻此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她让春芙偷偷塞一些银两去江南安氏家中,然后问对方,“京中可有其他冤狱?”

        春芙哪里知晓,又问姑娘问这作甚。

        谢云颐摇头,说没什么,随便问问,进屋却寻来纸笔,写给其父亲,说她想回相府,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告诉她京中可有类似冤狱。

        谢玉为此震惊,不曾想自己这足不出户的女儿,竟会因一次没来得及挽救不公而愧疚如此之深,深至需其他公道来填补。

        但震惊归震惊,他没有认为这不好。

        谢玉派人接姑娘回府,而后告诉对方三桩案子,他说只有这三桩案子,谢家可以插手。

        谢云颐明白,她没有那么天真,她说多谢阿爹,然后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悄悄离开松竹小院,回到丞相府。

        封兰越惊讶于每日跑来听曲的小野兔再也不见,出门见隔壁院落朱门紧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谢云颐再次听说大将军离京是在春二月,惊蛰方至,京中桃花和牡丹还未彻底开遍,那位大将军便骑着马去了风沙弥漫的西北。

        谢云颐想,她下次再听说这人的消息,一定是几年后,这人成家娶妻吧。

        像他那样的人,模样出色,性子温和,本事又强,上京城一定会有许多姑娘家中意。

        不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长的命数看见。谢云颐叹气的次数多起来,身体便弱下去,偶尔一两回,甚至严重到昏睡难醒。

        大夫说最早今年冬日,最迟来年春日,慢慢要做好准备了。

        然至秋日时,谢云颐的气色莫名比春夏好了许多。

        相府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这是回光返照,夜夜不敢入睡。

        谢祎也是如此,因父亲不能常居在府,他便向国子监告了假,回来亲自守在自家阿姐身边。

        他会给对方讲一些外面的故事,比话本上的还要精彩。谢云颐眯着眼,面上笑着,心中却觉索然无味。

        她听过更好的。

        直到冬月上旬的某一日,谢祎忽地风风火火跑来告诉她,镇军大将军又从西北回来了!

        啊……

        谢云颐眼皮一跳,脑海里快要模糊的人影再度鲜活起来。

        她想起松竹小院中那堵高墙、摇晃的暖黄灯笼、灰扑扑的野兔、泠泠的琴音,以及两人第一次交谈的雪夜。

        “将军为何回来了?”她问。

        一个驻守边关的将军,如何能年年岁末回京。

        谢祎摇头,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因为受赏和谶言。

        谢云颐的心便没来由的高悬起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大将军入京刚过半月,朝中就传来风声,说镇军大将军封兰越勾结外邦,叛国害民,死罪难逃。

        谢云颐还记得自己听见此消息时,冷笑了一声,斩钉截铁保证,大将军绝无可能为此行径。

        然而没过多久,大将军便在天子一声命令之下,押入大理寺狱。

        “这是陷害忠良。”谢云颐说,紧紧抓着谢祎的手,求他去找父亲帮忙。

        谢玉此时远在江南,若朝中同僚不出事,哪里来得及。

        然而谢祎一个未出仕的小子,又哪里请得动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老狐狸。

        谢云颐没有办法,只得一边派人去大理寺查探消息,一边修书于父亲。

        她希望她能救那人。

        可到底时不待她,她甚至还没从惊慌中稳下心神,就闻噩耗传来——镇军大将军封兰越因罪,自饮毒酒,亡于大理寺。

        谢云颐睡的时日太多,有时候分不清是真是幻了。明明她记忆里的少年将军那般意气从容,如何一转眼沦为冷尸。

        谢云颐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哭,或许是太过沉痛了,她并无眼泪可流。

        她唯一做的,只是唤来谢祎,不容反对地安排了一桩送葬大礼。

        她不想那人生时孤贫无人怜,死时委屈无人辩。

        是时昭云二十三年腊月初八,她在大雪纷飞中用尽一世勇气。

        金黄柿子林,流水瀑布边。

        封兰越望着眼前讲述完漫长梦境的少女,几乎僵在原地。

        这哪里是梦,这分明是从前切身经历。

        谢云颐道完压在心中的长久思绪,缓了许久,才重新回神,然而一抬眸,见对方拧着眉头站在原地,不由讶异。

        “将军,怎么了,我的梦吓到你了?”谢云颐开口,猛地想起什么,“对不住对不住,瞧瞧我都梦的什么,将军别往心里去,那些不是真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封兰越哪里关心的是这个,他紧紧盯着说话的姑娘,从细长的眉到半弯的唇,一处处看得细致,半晌,在飞溅的流水声中,抬起想要拥抱对方的双手,又放下,退后一步,朝对方行了堪比君臣的恭敬大礼。

        “多谢谢姑娘。”封兰越说。

        谢云颐哪里见识过这阵仗,本就着急的神色,一时间更加着急,她忙不迭伸手将弯腰之人扶起,“大将军谢我什么呀,快别拜我,我哪里受得起你这样的大礼!”

        封兰越的确是想要抱对方的,可是因此时的感激而拥抱,他以为对不住姑娘的喜欢。

        他弯着腰,没有在对方的搀扶下起身。

        他说:“谢姑娘以命为我求个公道,自然受得起。”

        “可那是梦!”谢云颐觉得这人力气好大,怎么自己两只手都抬不起对方一个胳膊。

        “是梦也多谢。”封兰越说,

        他自然知道谢姑娘用梦境作解的理由,那样荒谬的话,如果是一般人,只怕听了会觉得对方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可他不一样,他同样是重生回来。所以他确切明白,谢姑娘不是因为对梦境担忧而令他入赘,谢姑娘是知晓结局,才令他入赘。

        这就是难言之隐。

        至于为何欢喜他……

        封兰越微微抬眸,望着攥着他衣袖不放的姑娘,他其实不觉得那段冬日的光阴,能够让谢姑娘那般欢喜他,可谢姑娘却是如此喜欢,连重生也将心思花费在他身上……

        “谢姑娘。”

        攥着他人袖子的少女被他人轻轻一拽,拉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谢云颐贴在对方胸膛前,露出的一段脖颈感受着对方呼吸,心脏忽然跳得比那日无意接吻还澎湃。

        “将军,怎,怎么了。”小姑娘结结巴巴,耳尖通红,不明所以。

        “没怎么,想抱抱你。”

        在脑海里已将所有来龙去脉理清楚的人,在开口的瞬间却在变得无话可说。

        “……啊?”

        谢云颐被这一句话冲击得有些晕乎。她还没搞清楚对方为何就接受了她的梦境为真,对方已经基于此,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

        但她其实不需要对方报答的,她说了,喜欢就是心甘情愿嘛。

        “不用,将军不必勉强啦。”谢云颐苦笑。

        她其实知道,对方不喜欢她,若无缘由,是不会主动抱她的。

        这样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不是勉强,也勉强不了,”封兰越低声开口,在长久的紧抱后,松开对方,望进对方颤动的泪眸深处,“我……”

        起头的话又收回。

        谢云颐等了片刻,挑着眉梢笑起来。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她说,第一次在这人面前如此大胆,“我也不是没有把握等将军排除感激,来完全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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