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柳湘莲也诌妒妇方
每年开春,柳湘莲便要到城西的天齐庙住上几日,斋戒祭祀生母。天齐庙乃是前朝所建,本来及其雄壮,但是到了本朝年久失修,早已残破荒凉了,并非做祭祀超度的首选之处。
因柳湘莲的母亲生前经常来此处烧香还愿,总是说这里最是灵验,柳湘莲就选了母亲信奉的地方为其超度祭祀。
时间飞逝,一晃母亲已经过世十载有余。柳湘莲望着正殿上方凶神恶煞一般的泥胎塑像,心里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是依恋母亲的。
父母过世,柳湘莲又岂能不想念?有时候听着宝玉、陈七郎他们抱怨家里管束,他每每总会生出些艳羡之情。觉得有人惦记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虽然心烦唠叨但是也别有一番温馨意趣。
做完法事从正殿出来,柳湘莲也并不急着回去。他年年到此,已经同这里的一个卖膏药的道士王一贴十分相熟,想着过去打个招呼,住上几日再回去。他招呼过一个道童,问道:“你家师傅现在何处啊,今日可有客么?”
那小道士单手在胸前一竖,行了个道礼,说:“施主,今日荣国公贾家的宝二爷来还愿了,此刻爷爷正在西厢房陪着呢。”
“哦,是宝兄弟啊,他今儿怎么来了,我去看看他。”柳湘莲说罢转身往西厢而去。
柳湘莲刚一进院就听着里头传来大笑之声,柳湘莲在院里招呼一声,然后迈步挑帘进了屋子。
宝玉此刻正懒洋洋的歪在炕上,他身穿着一件大红的圆领袍子,头上勒着同色嵌着东珠的勒头,胸前的五彩璎珞随着身形一摇一荡的摆动越发衬得他面如桃花,唇若敷脂,真真一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
柳湘莲笑道:“听闻宝二爷再次,湘莲特来拜会。”说罢冲着宝玉拱了拱手。
宝玉见了柳湘莲也是惊喜非常:“你是何时回来的,这两年总也没见你的面,只听人说你随了个道士不知何处巡游去了我听了心里十分羡慕,可惜这身子却又不得自由,不成想今日在这儿又见到了你。”
柳湘莲笑道:“回来有段日子了,外头的传言不可信,我只不过是四处游历而已,哪有什么和尚道士的。”又跟王一贴说:“王道长一向可好,刚才我在院里就听到笑声了,想来王道长讲笑话的功夫又见长了”
“柳二爷,小的给二爷请安,刚才我们爷问有没有治疗嫉妒的方子,这老道正拿我们爷打趣呢。”茗烟笑嘻嘻的上来跟柳湘莲请安打招呼。
宝玉也接着说道:“正是呢,明明没有,偏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哄得我差点信了。”然后就把刚才的事情跟柳湘莲说了一遍。
柳湘莲听了也觉得好笑,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闲聊时候迎春曾经说的话:这世上哪有什么妒妇,分明是你们男人贪花好色,却还硬要找个好听的名头。或是说为了子嗣,或是说看那女子可怜。
真真是可笑,若说为了子嗣难道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若说可怜,帮人的法子千千万,难道非得纳回家做妾才叫帮扶?结为兄妹,直接给银子,帮女子找个好夫婿哪一样不比纳妾更好。却非要巧言狡辩,又当又立真是让人恶心。
于是柳湘莲说道:“这嫉妒的方子其实容易得很呐。”
“哦!”宝玉听了眼睛都变得亮亮的:“我就说你是见多识广的比我们都有见识,果然你就是个有见识的,快些说说。”
柳湘莲偏身坐在炕上,接过小道童递上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慢慢说道:“这女子嫉妒嘛,无非是因丈夫妾室过多的缘故,要是男子安心守着妻子再不染二色,这女子自然也就不会嫉妒了,岂不容易。”
茗烟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在柳湘莲身上转个不停。心想多时不见这柳二郎越发的古怪了,他不留神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这却不容易,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别说主子了,就是奴才里头,那有脸面的管事若有机会都恨不得纳妾呢。这方子只怕也是无用啊!”
柳湘莲摇头道:“那就无法了,既想着要享齐人之福,就免不了受妇人的聒噪嫉妒,此事归根结底其实应在男子身上啊。”
宝玉一时又呆了,他原本只觉得身边女子如珠似宝,恨不得她们都围着自己转,各个都守着自己过一辈子才好。不曾想过她们会嫉妒的吗?他喃喃的说:“柳兄你果然不同,我竟从未想到此节,原本以为自己对女孩子们最好,最懂她们所思所想,原来你才是他们的知音人。”
王一贴哈哈笑道:“柳郎君果然奇思妙想,见识不凡啊!这妒妇的方子比老朽的那个还有趣。”
柳湘莲心想:这可不是我的奇思妙想,不过倒也有些道理。
柳湘莲问宝玉:“你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难得你家倒肯放你出来。”
宝玉道:“前阵子病了,今日老太太特意让我前来还愿的。”
柳湘莲点点头:“原来如此,之前家母也常说这里还愿许愿最是灵验的,故而母亲亡故之后我都是来此给家母做生祭。”
“不曾想到再此遇到了你。哦,对了,之前听人说,府里有个小姐因为拒婚自尽了?”柳湘莲貌似闲聊的说道。
宝玉眸光闪了闪,连之前闲散歪着的身子都坐直了些,他含糊道:“是有个姐姐去了,倒不是自尽,不过是因她婚期将近,众人胡猜乱说的罢了。”
“哦!这样!”柳湘莲本来也就是想打探下贾家众人的口风,见宝玉为难识相的没有再问。宝玉这边也紧张的悄悄呼出一口气。
二姐姐这事真是奇了,贾府建成已有百载,从来就没有出过这么出奇的事儿。开始众人以为迎春就是单纯的失足落崖,可是仔细搜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迎春的尸身,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水月庵又是建在什么崇山峻岭,这山原就不高加上香火不错,周围也从没听过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怎的迎春就能消失的一点不见呢?这就不太合常理了。等到后来一检查迎春的屋子,发现贵重之物一概不见,再联想到迎春忽然大发脾气赶走绣橘。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迎春就是跑了。为什么跑?众人诸多猜测,其中不满意贾赦定的婚事这条是很多人的心中所想,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件事让孙绍祖大为光火,几次三番闹上门来。引得贾政和贾母等人对贾赦十分不满,话里话外责怪贾赦不该贪图钱财,儿戏迎春的婚姻。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没法收场了。
其实这事贾母家政并不见得多无辜,当初迎春订婚之时,他们明明知道不妥,还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任由贾赦草率了迎春的婚事。现在又反过来责怪贾赦坏了贾府的名声,可见其与贾赦并无二致,都是些薄情冷性之人罢了。
贾赦一腔愤懑无处发泄,整日里只在家中以虐待丫鬟妾室为乐罢了。
贾府里乌七八糟的乱成一团,贾宝玉哪里好跟外人说呢?纵然他单纯纨绔,也还是要面子的啊,这种事简直丢人到家了。豪门大户竟然为了几两银子卖女儿,关键还没有卖成,让这个女儿卷带着细软跑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近十年都能占据京都丑闻排行榜的榜单。
宝玉拉着柳湘莲说:“莫要谈那些败兴之事,今天难得一见,咱们可得在一起好好的乐一乐。等会儿咱们一起回去,我来做东,再叫上薛大哥和琪官他们如何?”
柳湘莲道:“我要在此处在斋戒几日,你先回去,待我这里事毕,家去找你如何?”宝玉想着这样也好,两人约好相见的日子,宝玉还愿事了,便带着一众仆从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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