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边的动静
迎春看着沉睡中也微微皱着眉头的二妞,止不住的一阵心疼,这孩子实在可怜!幼年丧母,一直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成婚出嫁或许就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脱离苦海,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也被后娘残忍的剥夺,然后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这,实在是太可怜了。迎春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帮她,若是单纯的苦点累点也就罢了,被下流无耻的公公觊觎。这,简直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有羞耻之心的女子。
迎春想:秦可卿后来的死是不是也因为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索性给自己一个痛快。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我或许救不了所有的人,可是上天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让我重活一世,或许也希望我为这里的女子做的什么吧!
二妞若然回去只怕早晚也是被折磨死的下场,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任由其发生,那与帮凶有何区别?
不,不能这样,我要救她!打定了主意,迎春心里反倒安定多了。她看二妞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会醒的样子,索性关了门去找黄氏商议。
黄娘子生于秀才家长于秀才家又嫁与秀才,生活平顺从来没听过此等恶行。听了二妞的遭遇登时又惊又气,半晌堪堪说出一句:“世上竟有此等没有廉耻之事。”
迎春点点头:“姐姐有福气生活顺遂,岂不知这世上有多少苦命之人,腌臜之事。这二妞我看她实在可怜,论理这事轮不到我来管,可是看着她那凄惶无助的可怜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心。”
迎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若说管,我这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想不出个周全的法子和由头,想着事缓则圆不如先将此事瞒下,让二妞先在我那养好了身体再从长计议。”
黄娘子对迎春的行事十分钦佩,可是也不免替她担心:“这样一来若是走漏了风声那两家人岂能干休,说不得倒要污你个拐带的罪名。况且你那食铺子人来人往的,恐怕也容易走漏消息。”
“不如这样吧,将人暂且安置到我这里,将来再做计较。”黄娘子虽知道这样恐有不妥,到底还是心软所以出言将事情揽下。
迎春笑道:“黄姐姐还是这样心善,只是这件事姐姐却不好揽上身的。一来姐姐家仆从众多,这人多就难免口杂,倘或一时不留心说漏了嘴岂不糟糕。二来冬哥儿年岁尚小,姐姐照顾冬哥儿尚且不暇,哪里还能再让姐姐分神呢?”
“三来李相公在衙门供职,常言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与那般人对峙起来岂非有损贤名。可若是将人留在我那又不一样了,若有个什么事只怕还要李相公帮我从中说和呢。李相公的话不论是在县丞大人面前,还是在百姓之中那都是极有威信的呀!”
“至于我那小食铺子,进了腊月好多地方都停工了,眼见着吃饭的人越来越少我也正打算这就歇业了呢。明儿正好是初十索性便再干这最后一天吧,也好与众人只应一声。”迎春麻利的将歇业的日子就定下来了。
说完这些眼见时间也不早了,迎春起身告辞,黄氏一路将迎春送出门去。
初十迎春结束了最后一天的生意之后便宣布年前不再营业,来年过了十五再重新开市。众人虽然奇怪到底也没有多问,当天迎春结算了秦周两位娘子的工钱又封了个厚实的红封,两人也欢天喜地的家去了。
之后的日子迎春便一心操持家事照看二妞,后来见黄娘子过年事忙索性接了冬哥过来照应。或是玩游戏或是做吃食或是读书讲故事,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十分惬意。
在充满年味的鞭炮声中,迎春渐渐迎来了自己在这里的第二个新年。经过二十多天的调养,二妞身上的皮外伤基本都养好了,随着身体逐渐恢复她便不肯躺着休息了。
洗衣煮饭烧火摘菜,迎春处处抢不过她,稍微阻拦她就眼泪汪汪的哭:“姐姐救了我的性命,又好吃好喝的养着我。如此的大恩大德,我不能回报万一,若是这点小事姐姐都不让我做,那我哪还有脸留在这里。”
迎春也知她心中所虑,这般几次下来倒也不拦着了,只是也不许她过分劳累。正是腊月二十八,按照这边的风俗是蒸各种面食的日子,两个人头天晚上就和好了两大盆面,放在暖呼呼的炕头上醒发。
第二天两人早起吃罢了饭面也发好了,迎春嫌弃厨房冷,特意在里头生了一盆炭火。两个人说笑着开始揉面蒸馒头。
做菜迎春倒是在行,但是之前在现代主食都是吃米饭的。蒸米饭省事又快捷,电钮一按半小时后菜熟了饭也可以吃了。所以她压根就不会蒸馒头,要不是二妞提及迎春压根就不打算蒸馒头的。
所以现在来到了二妞的主场,迎春看着二妞的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就做出来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面鱼、兔子、肥猪、刺猬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更不要提那些基础的枣塔花堆之类的基础面食了。
迎春感叹:“二妞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这简直就是一件件艺术品啊,这让我怎么忍心下嘴吃啊!”
二妞这些日子养的开朗些了,不过听了迎春的夸赞她还是羞涩不已:“哪有姐姐说的那样好,都是些人人会做的小玩意儿罢了。姐姐若喜欢我以后多给姐姐做。”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反正不管做多好看,最后都是要嚼碎了吃到肚里的。”迎春连连摆手,她不太喜欢吃面食,纯粹就是在欣赏的角度喜欢罢了。反倒是做的那么漂亮,吃到嘴里却与普通馒头无异,期待太高反而让她有点失望。
两个人正在屋里玩面团,忽然外头传来“啪啪”的拍门之声。二妞好好做着面食的身子禁不住吓得一个哆嗦,迎春叹口气这孩子只怕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这心里阴影不定多大呢!
“别怕,我出去看看,你要害怕就先在这儿躲躲,左右也不会有人往厨房里来。”迎春给了二妞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洗了手摘掉围裙转身去前院开门。
来的是黄氏,她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迎春。迎春赶忙将人往里让,边往里走边说:“黄姐姐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不是说今日都要在家蒸馒头的吗?姐姐怎么也没带冬哥儿啊,两天没见我还怪想他的哩。”
黄氏就笑:“你前儿不是让人给他打了个什么跷跷板吗,自从按上之后,他眼里就没别的事了。整日里就是拉着人陪他坐,这不看我出来也不闹着要跟随了。不过他不来也好,有他在哪里还能安心说话呢?”
忽然黄氏低声说道:“那两边又闹起来了,我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
迎春忧心忡忡的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将黄氏让到正房的屋里坐着。她给黄氏端了一盏茶,然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等着黄氏继续往下说。
二妞不见之后,开始李婆子以为她又跟之前一样跑回娘家去了。想着必然跟之前一样要不了半天就会被赶回来了,她那后娘精明的很,哪里肯留她在家里吃白饭。
可是转眼一天两天的过去,二妞却始终不见回来,李婆子这才有些慌了。那可是她十两银子买来的媳妇,还指望她以后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呢,这要是丢了可怎生是好?
心下一急,生意也顾不得做了,索性关了店面拉着自己的傻儿子,来到二妞父母所在的村寻人。二妞娘家也在清渠镇上,虽说是两个村子但是其实只隔了几条街,走来快得很。
李婆子一路疾驰一路在心里咒骂,先是骂二妞几天不挨打就皮痒,竟然敢躲在娘家不回来,看回去怎么让她长记性。接着又骂二妞的继母孙氏,竟然敢将人留下,自己倒要问问她是不是想将人接走把银子还回,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收留这个死丫头。
兀自一路意/淫终于到了二妞家中。
“什么?你说二妞从没来过?”李婆子这下也惊了,这怎么可能?天寒地冻的这死丫头能去哪?
她忽然回过神来,拉扯着孙氏就要打:“什么没回来,我看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吧?怎么着?你一个女儿还想收两次彩礼不成?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
孙氏一口唾沫吐到李婆子脸上:“我呸,我好好一个女儿嫁到你家,你却吵上门跟我说人不见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家不见了?莫不是被你这黑心的婆子给害死了吧!你找我要人,我还找你要人呢。”
吵着吵着,两个人就打到了一处。开始是站着上头扯头发下头使绊子,后头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两个人一会儿你压着我扯头发,一会儿我压着你扇耳光。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扭去,粘了满身的泥土,活像两个泥猴。
二妞的爹是个窝囊的男人,否则也不能要看着亲闺女受罪吭也不吭一声。他扎叉着手左摇右晃的想上前又不敢,只在那扯着嗓子干喊:“别打了,别打了,哎你们快别打了。”后来见也没人听他的,索性也不喊了,只把五六岁的小儿子拉到一边,免得伤到他。
这孩子却是胆子大的,不但不怕,还兴奋拍着手一个劲的在旁边叫嚷。至于李婆子带来的傻儿子那就更有意思了,李婆子再怎么泼辣毕竟也有了年纪了。孙氏却是正年轻,时间一久李婆子难免就落了下风。这傻子不但不急反而在那嚷嚷着:“娘你快点起来啊,打啊,你快打啊,哎呀你可真笨。”敢情是把她娘打架,当成斗鸡斗狗来那么样的热闹看了。
到最后,还是乡邻们实在看不下去,一起上前将两人拉开。经此一事这梁子却是实打实的结下了,三五不时的就要闹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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