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世
“菩提自性，本来清净。施主认为我口出狂言，必是说中你内心所想。”和尚不紧不慢道来。
“少放屁！你们吃斋念佛，口口声声说一切相皆是虚妄，乱世不见你们出来救世，盛世到出来祸害人间！”丁佑见和尚不依不饶，撂下狠话。
“阿弥陀佛。”和尚见丁佑发怒，止语不言。
丁佑双眉蹙起，双臂负在胸前，不想再继续争执下去。
任静在一旁瞠目结舌，道士与和尚水火不容的场景，她是第一次见。三人相视无言，站在人来人往的香客中，尤为怪异。
“师傅，感谢您的指点，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啊。”说罢，她悄悄挽上丁佑的手臂，拖着丁佑走出大雄宝殿。
“丁佑，我们真的有前世姻缘吗？之前听你提过，我还以为是撩妹套路，这次又听见和尚说，你却如此动怒，我都糊涂了。”今早一连串争执下来，在她心中留下诸多疑问。
丁佑脚步停下：“嗯，的确是有。”
“那，我们前世是什么关系呢？”任静的好奇心彻底被燃起。
“嗯，我想想。”丁佑淡淡闭眼，掐指装作运算的样子。任静全神贯注地望着他，他忽然睁眼，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任静：“前世，你是我养的一头小香猪，很小、很胖、很可爱、还很好吃。”
丁佑感到任静的手指在他手臂上忽然握紧，“出家人不打诳语，道士就可以打诳语了吗！”
丁佑仰面大笑，挽着任静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几个旅游景点玩儿一圈下来，蜜月也到尾声。
任静在酒店打包行李，突然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她翻翻枕头，掀开床铺，趴在地板，在浴室仔仔细细摸来摸去，丁佑看到，问：“丢了什么东西？”
“你送我的流珠，好像找不到了。”任静表情有些焦急。
“你先坐下来，想想，最后一次见到流珠是什么时候。”
“刚到西安的时候，还在我的手上，后来我们去法门寺啊，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和尚说要给我开光，拿去了流珠，后来你们起了争执，我急急忙忙把你拉出来，忘记了流珠的事。”
“走，去把你的东西拿回来。道家法器拿去开光，他是有什么毛病。”丁佑忿忿然。
两人再次来到法门寺，正碰到和尚们做早课，任静在禅堂外看着一群和尚们念经，饶是有趣，她戳戳丁佑，问：“我看过你练功，为何没见你念过经？”
丁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未回答，心里想：“我每天念经的时候，你还睡得正香呢。”
待到早课结束，和尚们鱼贯而出，任静却没见到数日前的大和尚，她拦住一个小沙弥，才得知，在他们离开法门寺的第二天，老和尚坐化了。
“稍等一会儿，大和尚坐化前，交给我们一件东西，说十日后会有一男一女来索取。”说罢，小沙弥从禅堂内拿出一件黄布包，交到任静手中。
任静打开看，正是流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与丢失前毫无差别。
两人谢过小沙弥，任静把流珠重新戴回手腕，丁佑若有若无地碰了碰珠子，未感到差异，亦未多言。
两人回到藤市后，任静突然病恹恹的，像是要冬眠的蛇，整日昏昏欲睡。
她刚起床吃完早饭，慵懒地缩在沙发上，问丁佑：“我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丁佑把了把脉。
“啊，为什么总是好困呐。”任静又打了个哈欠，昏昏睡去。
这一睡，竟是15个小时。天已黑，丁佑见任静还未醒，推了推她，小声问：“任静？”
“嗯？”任静睡眼迷蒙地回答，竟又昏睡过去。
丁佑靠近蹲下，凑近看着任静的睡脸，她苍白的面庞上浮现一片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干燥，浮着一片白色死皮。
丁佑心中悍然，把手指探入任静的脖子，感受到不正常的高热。
发烧了？他蹙眉。
任静再次睁眼，看到四周一片雪白，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流产的事情，牙齿因惊惧而开始颤抖。
“醒了？”丁佑匆匆上前。
任静想开口，但嘴唇太干燥，黏在一起，她费了劲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又流产了吗？”
丁佑一怔，随即安慰道：“没有，你高烧昏迷，刚醒。没有怀孕。”
他看任静欲言又止的表情，“孩子会有的，我们都很健康，不用担心。”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他离开我的时候，还未成型。”见丁佑沉默，她自觉多言，转移话题问道：“我怎么发烧了？好像也没着凉。”
“验血没看出原因，只是不明原因发炎。我帮你请了假，再留下来观察几天。”丁佑握着任静的手，暗自感受她的气血运行，但也无太大异常。
任静未拒绝，她感觉出了一身汗，清醒不少。但头痛欲裂，周身疲乏，身子轻飘飘的，被压在被子下。
不一会儿，她又困了，眼皮越来越重，她迷迷瞪瞪地闭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丁佑一直握着她的手，感受到体温再次升高，他叫来医生量体温，40度。
退烧药打了、生理盐水也打了，但任静的体温还是反反复复，如同过山车，稍微正常一瞬间，又马上冲向高峰。
她好不容易养胖一点点身体，又清减回去。
丁佑看着任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疑虑。高烧不退，莫非还有其他原因？不如自己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任静办理出院手续，把她带回家，抱回床上躺下，握着她滚烫的手，闭上眼。
丁佑睁眼，看到一片昏暗，前方似乎有一道若明若现的金光，像是人影，也像是大门。他徐徐走近，后槽牙不自觉咬紧，妈的，是那个臭和尚。
怪不得坐化了，逆天行道，破坏他人姻缘，立马得到最严重的现世报。
丁佑上前，金光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到灼热的温度，与他对抗，抗拒着他上前。他发出一声哂笑，径直走了过去。
金光耀眼，刺的丁佑眯起眼睛，他的衣服遇到光，仿佛烧了起来，他周身置在火海中，皮肉却毫发无损，他径直穿过金光，金光仿佛化出无数双手，从身后抓住丁佑，丁佑熟视无睹，它们纷纷扑空，消失在火海里。
丁佑周身的世界恍然一变，他感觉周遭静悄悄的，身在一片园林，忽然传来一阵钟声，声音在园林中环绕激荡开，余韵绵长。
突然，滔天大火从他身后蔓延过来，火舌向前吞噬掉一切，静谧的园林葬身火海，整天天空一片血红，浓雾滔天。
丁佑顺着燃烧的方向看过去，在火海下，是一个寺庙。救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再走近看，是一个尼姑庵。尼姑庵外，站着一群古装的男人，观望着火海，一动不动。
他们身上似乎是明代的装束，为首的男人，赫然长着丁佑的面孔。
他手上拿着扇子，火光照耀在脸上，眉目满是戾气，显得他英俊的面孔格外狰狞。
丁佑心中一震，这是看到前世的自己吗？前世的自己为什么要烧掉这片尼姑庵？
火势减弱，一群人并未离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蒋大公子，找到沈小姐了！”他旁边的下人疾步上前道。
“啪！”蒋公子收起折扇，“带我过去。”
他面孔阴沉，跟随下人带领，踩着废墟，走到寺院后的一水池旁。
沈小姐躲在水池旁不远处，被他们揪出来，重重地刷在地上。她表情痛苦，不敢抬头。
蒋公子的脚步踱进，走到沈小姐身旁停下。他蹲下，抬起她微微颤抖的下巴，脸靠得极近，鼻头仿佛靠在一起，他仔细看了又看，说：“脏了，真是不小心。”
说罢，他抓住沈小姐的头发，按进水池里。他面无表情，双手死死的按住沈小姐的头，在她挣扎快要停止时，猛地将她扯出水面。
她猛烈咳嗽，突出大口大口的水，蒋公子对周围的人说：“你们都出去。”下人知趣地退下，水池边只剩下他们两人。
“放过我好不好。”沈小姐跪坐在他面前，黑发覆面，声音沙哑地说。
“你放过我了吗？你以为我家族看得上你吗？若不是因为你，我多次求情爹爹将你许配给我。你们沈家才攀上我们这棵大树，却不好好珍惜！你居然要出家！你叫我颜面何存！”蒋公子双眼通红，恨极了她。
“这门亲事，我一开始就回绝了，我已有心上人，你却不依不饶，在我面前杀了他。现如今，你又烧毁寺庙，你叫我如何面对你。”
“他本就不该存在！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蒋公子咬牙切齿道。
说罢，他撕掉沈小姐的衣服，不顾她的反抗，在水边强行占有了她。
有血流下，浸入湿润的土壤，场景内，只有男子的喘气声。
沈小姐停止了挣扎，她正对着身上的男子，突然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蒋公子吃惊，撩开她的头发，她双眼朦胧，正微笑着看着他。
丁佑这才看清，沈小姐的面孔，正是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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