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什么石?”上清的笑声戛然而止。
“孕子灵石,就是将二人的精气注入,便可孕育出含有二人血脉的子嗣。”元昭悠然的说道。
一向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上清倏地站了起来,柔和的面色也变得异常凌厉,
那一瞬间像是失了神一般,眼神呆滞无光,眉心也扭成一团,薄唇颤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元昭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去,随之站了起来,不解道:“师尊,怎么了?”
上清时常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时也没了往日的温情,看着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元昭有些慌了,他抓着上清的衣袖,焦急道:“师尊?”
“什么时候有的?”
上清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眸已然微红,这几个字也像是从牙缝儿中挤出来的似的,元昭想了想,答道:“记不大清了,有个三四千年了吧。”
“出去。”上清说道。
“什么?”元昭又抻着头问了一遍。
“我说出去。”
元昭确定自己听清了,也确定此时好像真的不该留在这里碍眼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碍眼,总之麻溜儿的滚出去就是了。
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出门前好像听见上清在那里叨咕什么终究缘浅。
嘿,看不出来这还是个痴情的鸟儿。
因为这件事元昭好几日都没敢来昆仑山,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但肯定是跟自己有关就对了。
可那时心里还惦记着初九聚魂灯的事儿,于是等过了几日,才提着些吃食小礼物又去了上清宫。
离着好远就看见上清坐在石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师尊!!!”
元昭一嗓子打破了昆仑山上的宁静。
然后也不管人家欢不欢迎他,直接抱着一堆东西大步的跨上石阶,气喘吁吁的就挨着坐在上清身侧。
见人家没搭理他,还死皮赖脸的说了句:“好几日不见了,师尊有没有想我?”
上清没答话,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物件儿。
元昭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放置在一旁,随即歪过头去看了一眼,白色的,下面宽上面尖,面儿上还有一些暗纹裂痕。
他猜测大概是块玉吧,于是献媚道:“这块玉成色不错,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上清抬起手照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元昭后脑勺儿直接受到一记暴击,疼的他‘哎呦’一声。
“师尊~~~”元昭揉着脑袋有些委屈。
上清悠悠说道:“这个,就是当年我给白禹的信物。”
“什么?”元昭一把抢过来仔细端详着,左看看右看看也瞧不出个什么特别来,不禁说道:“定情信物你也不搞个像样点的,难怪人家不要你。”
上清苦涩的笑了笑:“很寒酸?”
“是。”斩钉截铁。
上清一把将那块白色的玉抢了回来,说道:“可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这到底是什么?”
“鸟喙。”
元昭震惊:“你的?”
上清点了点头。
“你”元昭被惊的说不出话来:“那你”
“现在还觉得寒酸吗?”
“你把你的命脉给了他,那你”
“没什么,不过就是废了半壁仙元而已。”上清说的轻描淡写,那面元昭‘嗖’的站了起来,声音不自主的都大了许多:“而已?!”
“对啊,我想了一晚该送他什么做信物,觉得只有这个才算得上贵重,才能表的了心意,才能叫他知道,那晚我不是一时兴起。”
“那可是你的半条命!!!你的仙体也会受到重创,你”说到一半元昭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你来昆仑山,你是来养病的吧?”
“”
“养了多久啊?”元昭又重新坐了回去。
上清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好像自从鸟喙没了之后,他的记性就不太好了,之前的事大多数也都记不太真切了。
他忘了白禹的样貌,也忘了他们都曾去过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但是每每想起他,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白禹带给他的欢愉和失落,那种少年心动的感觉永远留在了他的感知里,每每回想起还是会觉得透不过气。
即使记性再不好,他都忘不了那个青衣少年,那个短暂出现在他生命轨迹中而又消失的身影。
他记得他的名字,也只记得这个名字。
这两个字怎么就这么难忘。
害,也不知道修这长生之术有什么用,想见的人见不到,想忘又忘不了。
漫漫岁月也只能守住个名字罢了。
以往元昭就往昆仑山跑得勤,上清像是哄孩子似的被他折磨的心力憔悴,自己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被他挖的干干净净。
光听着不算,还要一边听一边挖苦他这个孤寡老人,哎,这日子可真是难过。
如今白九曜回来了,他更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带着开阳常驻昆仑山了,就差把行李卷儿搬来扔在上清的榻上了。
当然,因为九离宫他还是有点不太敢去,一是怕打扰白九曜运功调息,那人生起气来真是吓人,若是哪根筋搭错了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又要给他打成重伤。
二是觉得毕竟白九曜看自己还是个不熟悉的人,这三天两头儿往人家寝殿里跑,实在是不礼貌。
上清白了他一眼:“你骚/扰我也不是很礼貌。”
”哎。”元昭叹了口气:“这整个昆仑山都在闭关,师尊,我有那么吓人吗?”
上清摇了摇头:“你不吓人,你磨人,跟你在一起磨练人的意志和耐心。”
开阳在一旁表示殿下在辰阳宫可不是这样的,面对那些仙官可是不苟言笑,严肃的很呢。
元昭盘着腿坐在上清对面,嬉笑道:“小白什么时候能来呀?”
“不知道。”
“嘿嘿,想他。”
上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尽是嫌弃。
看着元昭一副痴像,上清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间也涌上一丝酸楚,即便过程有多坎坷,最起码还有希望,最起码那个人还在。
而白禹,早就不知道仙逝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女子,日子又过的是否舒心。
若是能想到九尾狐有朝一日竟落寞至此,对于当日的选择,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会吗?
想到这,他问元昭:“你说,当初我要是不由着他,会怎么样?”
“白禹吗?”元昭问道。毕竟能让上清如此正色的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嗯。”
“那你还能怎么样?绑着他,强/迫他留在你身边吗?”元昭不解。
“或许我不该心虚的落荒而逃,若是”说到此处上清顿了顿,眉头不自觉的扭了起来,不过一瞬便又舒展开来,摆手道:“罢了罢了,多说无益。”
“该争取的时候还是要争取的,省着以后如我一般只剩后悔。”上清难得的语重心长。
“你是说我和小白吗?”
“嗯,若是不行,就用强的,总之别留遗憾就对了。”
元昭:?
“你怎么这么老不正经?这像是德高望重的仙尊说出来的话吗?你可是他的师尊啊!!!”元昭简直哭笑不得。
“怕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挺你!”上清意味深长的看了元昭一眼。
元昭:
他吧唧吧唧嘴,开始认真分析:“师尊啊,要是以往初九那个仙质和身形,倒是还可以勉强试一下,如今?你怕不是想让我早点死。”
上清眯着那双桃花眼,向前凑了凑,趴在元昭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就连一旁站的较近的开阳都未听到。
“下药!!!”元昭急忙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什么药?”
讨论的聚精会神的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白九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做贼心虚的三个人。
开阳直接行了个礼之后躲在一旁,嘴唇紧闭,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元昭对上清挤眉弄眼:解释啊
上清眨了眨眼,随即对元昭说道:“对啊,什么药,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元昭:
白九曜踱步走了进来,站在元昭和上清中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柳叶似的丹凤眼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等着答案。
元昭脸憋的通红,上清还在一旁不停的催促着:“说啊,我也好奇。”
开阳同情的看了自家太子一眼,叹息着低下了头。
元昭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起了身,挠了挠头说道:“就是之前我跟你啊,跟初九,在苍山中了迷/药,被掳去一个山洞差点被剖了内丹,我们刚刚在讨论那个一瞬间就可以让人丧失内力的迷/药”
呼机智如我,想必可以圆过去了,反正之前的事他也不记得了,想必不会怀疑。
白九曜冷冷的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说什么。
这时上清也站了起来,关切的问道:“这几日运功如何?”
白九曜瞄了元昭一眼,微微向上清行了个礼,答道:“还算顺利。”
“那就好,今日你六师兄煮饭,师兄弟们大都也会来,你正好见见。”上清说道。
“是。”
元昭在一旁呲着小虎牙说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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