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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寒入骨,相思难却


  试问三日是多久?其实,不过眨眼间。

  白衣少女独自一人坐在朵朵雪莲旁,抱臂而坐,头埋在臂窝,少女纤细又微微颤抖的娇躯,说不出的凄凉。

  而缓步而来的男子不由暗叹,若是他真的走了,怕是雪离就是如今的模样吧。无奈上前,拍了拍人肩膀,轻声:“离儿……”

  雪离却是一愣,猛然回头,迅速起身望向身后人,呆愣开口问道:“倾?你没有走吗?”

  寒倾无奈一笑,轻弹人额头笑道:“傻瓜,答应了你留下三天的,还有今天。”

  话落,寒倾手中出现一颗血色种子,轻挥衣袖,将雪莲旁积雪清理,将种子甩入土中,回眸对不解的雪离道:“好好照顾它,它会陪你,直到我回来。”

  雪离闻言,碧眸浮现惊喜之色,乖巧点头应道:“嗯嗯,我一定好好照顾它。”

  寒倾笑着将人拥入怀中,不再开口;他没有告诉雪离,那种子,被他注入了精血,否则怎能耐得住天山的严寒?!

  在夕阳西下之际,这一天,终究还是过去了。

  夜幕降临,星河万顷。

  雪离却突然发现,天上有一闪一闪的亮光,还有一个很大的会亮的半圆,不解指向空中,道:“倾,那是什么?”

  寒倾抬头,望向满天繁星与一轮未满的月,微微一笑,站在雪离旁边,修长的手指向月牙,言:“那是月亮,那些会闪的,是星。”

  天山常年飘雪,别说月亮星星,就算是白日里,也未曾见过太阳。

  雪离若有所思的点头,一双纯净碧眸望着满天的繁星,殊不知那双灿若星火的双眸晃了寒倾的眼。

  “明早倾就要走了,是吗?”雪离依旧盯着夜空,轻轻说道。

  寒倾微微点头,血瞳望着感伤的雪离,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伸手拂过人墨发,轻声:“等我……”

  等我回来,我带你走;

  等我回来,伴卿一世;

  等我回来,许你此生;

  等我回来……

  寒倾心中的誓言,雪离不知,她看着闪烁的繁星,语气轻缓的开口道:“倾……就像星一样。”

  “嗯?”寒倾不解。

  雪离歪头,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言:“星,总是在闪,总是消失。”

  寒倾沉默,半晌,又开口:“星会闪,是因为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颗星,可是路途太远,太坎坷,他要先失去光芒,陷入沉睡,积蓄力量,待他醒来,才有力气去守护那颗属于他的星。”

  雪离依旧望着繁星,不再开口。

  而寒倾也只能默默陪伴,这最后一晚;

  天刚刚泛白之际,飘飘洒洒的大雪再度回归天山;放眼四望,是无尽的白,一片荒凉;

  二人在天山交界处对视,皆是收起了不舍,静静的对视,就如同那日的初见。

  那是,无声的告别。

  寒倾毫不犹豫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背影如此决绝,留下了那碧眸茫然的少女。

  雪离似乎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满眼皆是那触动心房的血红,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那抹血红远去……

  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雪离此刻,感受到了冷,刺骨的冷,冰寒入骨;

  眼眶干涩,却始终没有泪;是啊,雪女无心,又怎会有泪?!即便是痛苦到了极致,却还是无法流泪!

  雪离从未觉得这天山,如此凄凉,纷飞的大雪,如同囚笼一般,哀嚎的北风,歌唱着悲怆的乐曲。

  风,夹杂着雪,狠狠砸在雪离脆弱的心上。

  不知站了多久,雪离忽而抬头望了望漫天的雪花,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却未融化;

  那样精致,纯净。

  雪离收回手,雪花缓缓飘落;

  成为落雪;

  少女转身离去,背影孤寂;

  原地空留空灵声音;

  “要回来啊……”

  天山三日温暖后,再次落下大雪,就如同那少女一般,温暖三日,再度陷入冰寒,唯一不同的是,少女心怀希望……因为寒倾答应了,会回来。

  寒倾的离去,让雪离再度沉寂,而雪离再没有收到任何与寒倾有关的消息。而她每天能做的,便是心怀期颐,照顾着寒倾留下的种子,雪离不知如何照顾植物,只好每日碾碎雪莲为其当做肥料,而在雪离胡乱的照顾下,那颗种子很争气的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子发了芽,而雪离则是每日坐在小芽旁,笑着对小芽说着那三日的回忆。

  小芽一日一日的长大,渐渐长成一棵粗壮的树。

  不知什么时候,那树竟开出了花,白色的花,满树的繁花;

  那是,春日才会开放的桃花;

  花开那日,雪离那日,在桃树下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风刮过,桃花与雪花一同纷纷落下,将雪离柔弱的身躯覆盖,却终是无人怜惜。

  雪离曾经幻想过与寒倾的重逢,或许会像初见一般,在天山入口,再见到那让她日夜思念的血色身影;或许会在某日,突然出现在天山冰屋旁,扬起那让雪离沉醉的笑容道:‘我回来了。’;再或者……很多很多的假设,很多很多的幻想,却从未实现。

  而雪离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桃树旁,回忆着那仅有的三日彩色记忆,不嫌烦的诉说着她唯一有色彩的记忆。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了,再没人和雪离说过话,从那人离去后,天山也再也没有迎来过任何访客……

  可天山却不再寂静,因为那少女的声音。

  ……

  天山唯一在漫天大雪下傲然挺立的桃树旁,白衣少女靠树而坐,屈膝抱臂,碧眸迷离,微微歪头,轻声说着:“雪离,倾给我取的名字呢。”

  “他叫寒倾,长得好好看,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

  “他好像星啊,会消失。”

  “他说会回来带我出去的。”

  “他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他……”

  少女容颜依旧倾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停的重复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语。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寒倾留下的这颗桃树,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她很想他,也很怕,一个人久了,就会胡思乱想,雪离亦然。她担心,她害怕,倾会不会不回来了?!倾是不是忘了她了?!在孤独与恐惧下,雪离却还是抱着最初的,最单纯,最简单的纯真,她还是信他,即便是自己都怀疑,可她还是相信他会回来。

  雪离已经不知道寒倾走了多久了?她只知道寒倾走后,她便每日都坐在这里,时而去当年那人离开的地方伫立一会,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那邪肆却又温暖的笑容,那天的那抹血红,那天的天山日光,有时会没日没夜的坐在树边,似是那人还在这里的模样,独自重复着那段记忆。

  天山严寒,清寒入骨;

  相思,难却。

  今日的天山,如往常一般,大雪不止,少女亦是风雪无阻的坐在桃树下,樱唇轻启,浅笑低语,可少女孤独寂寥的声音还未落下,却突然传出另一道声音,打断了雪离的声音;

  “你重复了五百年了,腻不腻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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