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咱去没人地方

围观的人群发出更加嘈杂的喧嚣，有人大笑起来，有人大声咒骂大块头，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两口，害自己输了钱。

        胖子去领了奖品：一个极品性感美女的十日陪伴。

        人群吹着口哨起哄，胖子则搂着美女，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迫不及待的扬长而去。

        罗暮跟谢阳去兑换了赌钱，1:5的赢率，谢阳领到两千五百的信用值。

        有人在报名处填报信息，罗暮翻看了赢者的奖品，有星际旅行一个月，美女陪伴十天，香烟五箱……，罗暮疑心压根没有肺源这项奖品，一直翻到最后他才看到：肺源一副。他松了一口气，欣喜的拿给谢阳看，谢阳点点头。

        正想上前填报信息，却被旁边的谢阳一把拉住“哎，你打算就这样上场？”

        “不然呢”罗暮转过头看着他“难道还要先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一番？”

        “我替你去吧。”谢阳郑重的说。

        尽管心里很感动，但他却还是坚定摇头“不，这是我的事儿，别的我都能依你，这件事绝对不行。”

        见他态度决绝，谢阳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为他的事情以身犯险，考虑了一会儿，“你想去也可以，不过你确定自己能赢？这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稳妥。”

        罗暮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但在他看来今天、明天或者后天上场其实都没什么区别，难道今天赢不了，明天就可以了？他可不信选个黄道吉日，对手见到他就会扑通一声跪地求饶自动认输。

        尽管心中这样想，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我妈恐怕等不了太长时间。”

        “我知道”谢阳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你如果信得过我，让我跟你提前模拟训练几天。”他觉得即便就是临时抱抱佛脚也好，总好过于脑子一热，拎把菜刀就去打劫坦克。

        罗暮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很惊讶，谢阳会格斗，这太令人意外了。

        他盯着谢阳，越发感觉他的人生真像一本书，这个人默然静立的时候，你可能只会惊讶于封面的精美，而翻开仔细观看，你会发现他的内在要比封面引人入胜一万倍。

        罗暮本身并不崇尚爱情，他前世甚至没有谈过恋爱，这无关性别，他只是觉着所有的人都那么无趣，越是研究社会学，对人性越是了解，他对爱情越是绝望。

        乍见之初，他承认谢阳五官非常完美，他那时甚至怀疑造物主在创造谢阳的时候格外用心，在雕刻他的时候一定费尽了心血，一直折搞估到完美无暇后才满意的让他降临世间。

        他也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矿工夫妇才能生出如此完美的孩子。他个子很高，身材比例完美到无可挑剔，罗暮本身已经很高了，谢阳却竟然比他还要高上半头。上帝简直是为他打开一扇门以后又贴心的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他不是颜控，但天生的好胜心却也让他从一开始就格外关注这个神秘俊美的少年。

        随着与他的接触，罗暮发现上帝岂止是为他打开了所有的门窗，简直是给他建造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阳光房，然后又亲手给他擦上了防晒霜。

        他懂的很多，即便没有刻意卖弄，也能令人感受到言语里的学识渊博。几千年前的荀子张口就来，汉语说的比他还要顺溜。不仅如此，他聪明、镇定、沉稳、不卑不亢……。

        每当罗暮觉着他已经读完谢阳十八年来书写的人生之书时，他总能翻开新的一页，轻描淡写的对他说，“喏，还有新惊喜。”

        谢阳会格斗，这令罗暮又意外了一把。不过好在，他没了上次在牢房被他单方面救助的酸涩自卑感。自从确定要与谢阳共度一生，他对谢阳身上所有的优点只剩下与有荣焉的感觉。

        谢阳见罗暮眼睛里闪着光看他，伸手捏捏他的脸，笑问，“看我做什么？”

        罗暮任他捏着脸，也跟着呵呵笑，“看你真像个宝藏。”说完歪头在他手上蹭了蹭，像只挠人的小猫，谢阳忽然不满足只用手摸他了。

        “我有话跟你说”，谢阳一本正经，罗暮以为他真有什么重要事情，听话的靠过去，谢阳低头靠近他耳边，说了一个字，“我……”，然后停了下来。

        “嗯？”罗暮疑心自己没有听清，稍稍转头，却一下蹭到谢阳的嘴上，谢阳抓住机会，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舌尖瞬间撬开双唇在齿间一点，可不等罗暮反应过来细细体会一番，他却已经迅速移开了。

        两人动作太快，旁人都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只是说了一句什么悄悄话。作为始作俑者，谢阳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罗暮恨的牙痒痒——哪能亲人亲一半的。

        最终罗暮答应不在当天参加格斗。两人在“搏命”格斗馆又压了几场比赛，罗暮发现他与谢阳对格斗输赢的预判出奇的一致且准确，就这样，当谢阳靠着五百信用值赚到了一万时，罗暮觉着他们似乎找到一条可以发家致富新道路。

        但他与谢阳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再这么赢下去肯定会被人盯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格斗馆也会注意到他们，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人总赢钱的，于是两人见好就收，不再押注。

        当所有的格斗比赛结束，罗暮远远的看见疯狗一脸满足的被人簇拥着走了出去，他真想偷偷跟出去，然后找机会亲手杀了他，但他知道即便他真的成功了，父亲也不会复活，母亲的病亦不会因此康复。而若是暴露了，一切只会变得更糟。

        两个人带着一万信用值从地下城顺利返回矿区，谢阳买了许多营养品和药物，让母亲能顺利挨过等待肺源的这段时期。

        罗暮等了两天，谢阳都没有提起训练的事情，罗暮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件事。除了对母亲病情的担心外，其实他也想给对方展示自己前世积累的丰富的格斗经验，让他也大吃一惊。另外他也想看看，总是一副娴静模样的谢阳若是打起架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直到了第三天，正当他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谢阳却主动拉着他穿过生活区和广场，找到一个他从来没有来过的通道，这段通道应该是废弃已久了，黑灯瞎火的没有照明装置，谢阳打开了随身探照灯。

        灯光照亮了两人身前，罗暮看不清周围，握住了谢阳的手，谢阳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挠了一下，挠的他心里微微一颤，感觉自己置身这片黑暗里，突然有了一种跟着喜欢的人在山洞探险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这是去哪儿？”他问谢阳。

        “到了就知道了。”谢阳头也不回的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选择恐惧症，罗暮还挺喜欢被人引领着去干些什么，尤其当这个人是谢阳的时候，他就更加心甘情愿了。

        两人走了许久，通道越来越窄，只能侧身前行，罗暮觉着有些憋闷，可能通风供氧装置已经失效。

        感应到了他的不适，谢阳把他拉向身边安慰着“马上就到了。”

        尽管谢阳看不见，罗暮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又走了几分钟，谢阳停了下来，在照明灯的映照下，罗暮看到通道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有一扇看上去很结实的铁门，他有点想不通在如此狭窄的通道里设置一座门的意义是什么？

        谢阳移到门前，一只手拿着照明灯，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推了一下，锈蚀的门轴“吱呀”惨叫着被他缓缓推开。里面是片塌方区，由于月球地震，地下劳工区时常会有一些震中区域塌方，有的地方会被重建，而有些频繁地震的地方修缮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得不偿失，久之便被弃之不用了。

        这里就是频繁震区，这里的废弃建筑物笼罩在黑暗里似乎成了古老的标本。谢阳手里的探照灯照在这片黑漆漆的区域，森森的阴影朦朦艟艟，被灯光投射出各种张牙舞爪的造型，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罗暮疑心谢阳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但他的表情一直非常镇定，完全不像迷路的样子，罗暮只好乖乖跟着。好在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在通道里的憋闷感觉，想来自动通风供氧装置还在坚强的工作。

        谢阳关闭反重力靴，不停的跃过塌方区地板上一条条巨大的裂缝，绕过坍塌区里各种废弃的建筑，两人继续向里走，很快来到了广场的尽头处。

        这是一间废弃的修理厂，两扇巨大的门微微敞开着，大门足有五米高，门上附着几个大字“月壤挖掘机检修06车间“。

        谢阳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当先走了进去，罗暮紧跟其后。谢阳手里的灯光将黑暗的房间照亮。

        这儿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两辆月壤挖掘机同时进行检修，现在整个修理厂空荡荡的，地上扔着一些苫布碎片和其他的零碎垃圾，屋子角落里还堆着几根手腕粗细、两米多长的坚实木棍，大概是用来做一些简单支撑用的。

        坍塌区一般都会被人封死，很少有人会以身犯险跑到这种地方，他实在不知道谢阳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罗暮提醒他。

        谢阳看了他一眼，回答的意味深长，“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他这句话或许只是想说，若是在生活区公然练习格斗，人多眼杂，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找个僻静的地方确实更加安全。

        但却也让罗暮想起了社会学的一个研究：随着人群数量的极度膨胀，人性更加容易崩塌。或许谢阳真正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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