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显锋芒
“也不是那边树上那个。”claudia用极其冷淡的语气说，“下一个在路线外……啊，好像已经在破坏仪式了。还有一个在树上。准备好蜡烛和花。”
eleanor看claudia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但她没有出声，从包里抓出蜡烛和火柴，与几朵剪下的影月游鲤拿在一起，另一只手握着的『银花刀』加上了防御。
没多久，eleanor忽如陷入泥沼般，肢体受到极大阻力，无论前行还是后退都难以如愿。几支箭射来，不太准，但也有两支擦过eleanor的腰。
“低级。”claudia冷着脸用古城语嘀咕几句，eleanor便摆脱了负担，恰好用『银花刀』格挡了车迹竹果不重却轻盈敏捷的剑。
“点蜡烛，烧四片花瓣。”
eleanor又挡开三四次剑，便向前几步与车迹竹果拉开十余米距离，将『银花刀』插到地上，再搂住它固定身体。她右手拿出蜡烛和摩擦纸，点燃火柴后把花瓣连同火焰放到了烛芯上，同时踩着claudia提醒过的“安全区”躲开了一两支箭。
claudia的念诵声随之而来：
“生命的顶楼，
亡界的遗留；
呼唤尘埃之后
忙碌的七手；
倚风疾走，
乘云浮游——
向着此火此烛，
来自梦的尽头！”
火苗动了一下，迅速变蓝缩小，又急剧膨胀到一人高。两只泛着蓝光的巨大手臂挤出火焰，分成两边伸向马上要刺上eleanor的车迹竹果与树上的累枝征时。
车迹竹果收回剑往那手上砍，隐隐觉得自己得手了，又似乎毫无影响。手堪称温柔地抚过车迹竹果的脸，穿过她的头，带走了一小片难以描述的白色雾状物。车迹竹果的眼随之闭合，表情变得无比舒缓享受。离她不远的累枝征时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不过他刚闭眼就失去了平衡，直直落到地面，背包里的咒物散落一地。
两只手带着战利品缩回火焰，eleanor恍惚地看着它们离去。在claudia说话时才回过神。
“他们会睡大概十五分钟。”claudia说。她惊讶于eleanor这么快就从恍惚中脱出。这个咒文是她的得意之作，召唤而来的手属于三位与梦有关的神灵。不论那些神灵现在受到多少限制，祂们的位格都不会降低，带来的冲击感与超常感也不会小。
claudia的话让eleanor放下心，在一堆咒物中翻出『循血追亲』。
eleanor没打算落泪，但她看见绑在罗盘上的那只小手时，泪擅自跑出来，滴落在指甲完好的小拇指和其他四个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指甲上。eleanor曾想尽办法阻止这只手的原主咬指甲，而她永远也看不到他的手十个指甲整齐的样子。
eleanor压抑地抽泣两声，踩碎罗盘，放下『银花刀』。在她的指挥下，尖锐的细枝钻出地面，轻易穿透倒在地上的两人无数次。
“之前树上那个跑远了，还有一个在原地没什么动静，不，他开始往这边来了。不过他不在我们的路线上。”claudia通知道，“如果‘循血追亲’没有损坏的话，我们还可以看看你家人的遗体在哪里。”
“不必。”eleanor说，“他们的遗体已是死物，我只需要对他们的灵魂与怨恨负责。”
“那好，我们撤退。”
“那些东西会有用吗？”eleanor指着咒物问。
“嗯……有可能，但没必要拿走。”claudia转过身来，eleanor注意到她的声音比作战时活泼了许多，“我看他不像是术士，对这些咒物的运用也很有限，所以它们更可能是他从术士那里偷取的。术士挺介意这个的，这些咒物上说不定带了诅咒。还是留在这吧。”
eleanor点头表示明白，拾起『银花刀』，抱起剩下的影月游鲤，按照claudia的指引边滑边留下花。几分钟后，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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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erandoll不知道自己要跑多远，只知道在肌肉开裂神经崩断胃酸涌出前她不会停下。
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floral的枝条在树林里画出诡异痕迹时，她注意到了；那些痕迹可能是法阵，她想到了；floral接二连三买的影月游鲤大概和巫术有关，她也预料到了。连terlort破坏了法阵却被定住时她也不震惊——巫师嘛，穷凶极恶之徒，即使她考虑再多，他们也会搞些出人意料的歪门邪道。但她不明白terlort为什么眨眼间成了石块。她的反胃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之后的事她看不彻底，但她知道自己绝不愿再靠近那些巨大的蓝色怪物一毫米。于是她带着行李逃了，很可能要到世界的另一端才敢喘口气。
enderandoll很懊恼，她怎么没有更惜命一点。她对floral被那个该死的巫师还是死掉的恶灵缠上了毫无兴趣，只知道自己宁愿跟hekchey跳交际舞也不想floral身边的东西有任何关系。
“停一停。”冰冷的声音钻进enderandoll的耳，冰冷的柱状物抵住她额，“你身上有我的东西。”
enderandoll抬起头，她刚刚想到的交际舞伴正拿着个造型诡异的黑色物体在她面前。
“我……我不知道。”enderandoll说得结结巴巴。突然停下奔跑让她脸颊发麻，小腿打颤，甚至，她觉得，加剧了胃里的溃烂。
“你手里的『虫兽退散』是我的。”hekchey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是我不要的，但也是我的。”
enderandoll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累枝征时给她的咒物。她费劲地抠开左手，取出那个小小的畸形生物雕像，颤抖着递给hekchey：“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这就还给你……”
“谢谢。”hekchey没有接过雕像，动了动拿着那个黑色物体的手指，enderandoll快散架的身体伴随一声巨响倒在地上，雕像也一同落入尘中，然后变成粉末。
还是该退出的，enderandoll想。她还有一点意识的脑子这时记起了偶然听来的hekchey的武器的种类——好像叫……“枪”？
“声音太大。”hekchey不客气地评价他刚改造完的枪，没有管地上的尸体继续前行。
第一根线进入了hekchey的视野。他取出一只看样子是鸟的尸体的东西抛向空中，他的身体随之上升。他又接住那东西继续上抛，直到能看清法阵全貌的高度。
“整体是『星诗-一式双生』、『天助之人-大地的护佑』、『挽月归-吾心永清』、『以此为誓-坚石』。分别有传送、巫术效果增幅、侦测追踪、规避对仪式的一般性破坏的作用。”hekchey像是在对自己解释，“线条大部分不合格，外圈极差，剩下的不堪入目，但连接处理很巧妙。让floral画的？还是用了催眠或操纵术式？”
hekchey的视线扫到一棵较高的树——那里有他其他咒物的痕迹。他紧跟几步落到树上搭建的简陋平台，果然看到一些在他准备处理掉时被偷走的咒物。他利索地把它们散成粉末，并在低头时发现了terlort的石像和他身前的法阵。
“『星诗-安瓦利安的守门人』，成阵后让第一个破坏仪式的生物化为岩石。”hekchey落地时，已想出三种可行解法和两种备用解法。为此，他满意地看了眼石像，顺着最新留下的痕迹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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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枝征时很难解释自己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在树上被一个蓝色的东西纠缠，下一秒他就发现他漂浮在自己千疮百孔的尸体上。一回想他就难以控制地颤抖，尤其那个蓝色的东西接近时的压迫感和它穿过自己时的恐惧，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精神。
但很快，这些经历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没有任何预兆，如有彻骨寒冷的钟声贯彻了累枝征时的灵魂，无法缓解的剧痛从他的骨髓深处爆开，从他的喉咙里外刺开，从他的五脏六腑延伸开，仿佛有千万个锥子扎入撑开他每一个毛孔。他狂乱地想抓住自己的身体砍掉自己的四肢，手中却只有空气——他甚至握不住自己的手。钟声持久绵长，终于减弱消逝时，那些痛苦才随之退去。
一片阴影落在他身上。他抬起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脸。
“神灵痕迹，蜡烛。『隐言-请梦』，召唤三位神灵梦中形象的手部取走蜡烛周围两米外五十米内的生物的‘清醒’使其昏睡入梦。”hekchey观望一番，给出了结论。他的原则要求他辨认并完整地说出每一个巫术的名字及效果。“还喜欢你的梦吗，累枝征时？”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非常抱歉。”如果游魂有眼泪，累枝征时早已痛哭流涕，“我，我不该偷走您的咒物！我已经深刻反省了！”
“没必要。”hekchey看起来十分温和，“对了，你听到‘回归钟鸣’了吗？”
累枝征时当然不知道这个名词，但他很自然地想到那是指什么。hekchey看出来了。
“巫师不是无缘无故讨厌滞魂的。”hekchey问，“所有死后没有回归世界的灵魂，都会不定时无规律地听到世界让他们回归的钟声。间隔可能是十几秒，可能是几天，无法规避，没有预兆也无法预测。啊，听说挺痛的。”
“请原谅我！我什么都能做，请放我走……”
“那回答我，『循血追亲』是谁损坏的？”
“floral！那个floral！肯定是她，她……”
“打住，到这里就够了。”hekchey说，手里多出一个诡异的盒子，“试着想想转移到这上面。”
累枝征时不敢相信hekchey要放过他，却又不敢不照做。他尽全力想象，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灵体一震，位置转移到了盒子边。
hekchey合上盒口，念着诡异的古城语将盒子塞到旁边一棵树里。“我原谅你，所以我会解开你身上的滞魂。在此期间，为了防止你到处转移，而我又找不到你，我把你的灵魂固定在这个灵锁里了。”
累枝征时深感不妙，但他根本无法飞出那棵树一米外。
“两百年后见，累枝征时。”hekchey掏出枪扣下扳机，正要离开的millik应声倒地。他在millik的尸体中翻出来『五心同星』最后一块碎片，将它也化为灰。
hekchey无视了累枝征时的哭喊、求饶与尖叫。它很快会追着这个巫术过来，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一路来到eleanor最后战立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词：“灵活，强大，擅长仪式。整体像是革新派，但巫术功底深厚且成系统，修改逻辑偏古典，应该在古典派学族里学习过。”
hekchey自言自语，答案已在心中。他在eleanor传送走的地方蹲下低语时，脸上不由地浮现笑意：“我很期待见到你，claudiastari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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