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周岁
这里是凉州，荒凉的凉州。这里的风能看得见也能摸得着。这里是凉州轻骑将军府，贾龚在府门前来回踱着步，风吹乱着他的脚印，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去抹掉脸上的沙尘，满眼期待地频频朝马路上张望着。现在大概是辰时，三月的风还是有点偏凉的。
今年是建和二年（148年），西部也不太平。白马羌攻打侵略广汉属国，西部羌人及湟中（今青海湟水两岸地区）胡人等也相继叛汉，叛军开始攻打郡县。朝廷征派益州刺史率少数民族巴人去击杀叛军，大获全胜。建和二年三月，朝廷大胜的消息也是传遍了凉州。姑臧县隶属于武威郡地处凉州东部，距离安定郡不过百里之遥。今天将军府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贾龚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今天是小公子贾诩的周岁宴，贾龚给县里一些亲朋好友都发了请柬。院子里酒席已经摆上了十几桌。贾龚迁来姑臧县时间不是很久，在这里朋友不是很多。但是十几桌的客人还是有的。贾龚今天起了一大早，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岗位，确认是否准备无误。虽然宴会规模不大，但是这是贾府的大事，自然贾龚是要多多上心的。小公子是贾府的独苗，贾龚又是老来得子，更是宠爱异常。真的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欢迎，欢迎。”贾龚迎来了第一波的客人。
“恭喜贾兄，恭喜贾兄，敬贺，敬贺”客人笑着恭喜道。
“感谢，感谢，里面请，里面请。”贾龚笑着往院子里带客。这时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十几桌，第一波客人的到来，在贾龚的招呼下，都陆续就坐了。仆人们马上端上了茶水和小吃。
贾龚笑着招呼道：”大家请稍坐饮茶，招待不周，我要告辞一下。还得继续去迎客呢！失陪失陪“！
“贾兄去忙好了，我们自便即可”。客人们也都回复道。
贾龚躬身施了一礼，退出了庭院，然后回到大门口，继续在门口恭迎后面要来的各位宾客。
其实贾龚心里一直在等一个重要的个客人。这个客人是贾龚迁到姑臧新结交的，本来贾龚从兖州迁徙到姑臧，刚来这里人生地疏的，花钱买了座不大的宅院。在这里安定了下来，也算是安居乐业了。后来慢慢才慢慢地结交了一些好友，其中就有这位重要的客人。
这个客人在姑臧声名显赫。可以说是将门之后，堂曾祖父段会宗是西汉有名的将领和外交家。这个客人能文能武，视钱财如粪土，好结交豪侠，仗义疏财。所以当初贾龚慕名拜访，没想到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不觉相见恨晚。从此两人就成了好友。虽然两人来往并不密，也就是见过几面，但是贾龚却觉得这位是他所有好友中最最敬佩和欣赏的一位。
门口渐渐热闹起来了，客人们都陆续地到来了，有贾龚的一些同迁到姑臧的亲戚，有一些贾龚的同门官员，还有一些贾龚在姑臧结识的好友。随着客人的陆续到来，院子里的桌子也渐渐地被坐满了，将军府里不多的几个老奴也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人手有点紧促，有些地方就难免有点错漏。不过大家心情都很好，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错漏。大家都是来给贾府贺喜的。谁会去挑这些小毛病呢。
贾龚继续在门口等候着，看看大部分的宾客都快到齐了，唯独自己最欣赏的好友还没有到。于是伸长了脖子在那里张望。
许夫人招呼了一会里面的众多宾客，看见丈夫还在门口张望，也走到门口柔声问道：“老爷，是不是还有谁没到”？
贾龚回眸一笑，缓缓说道：”我还有个好友没到，所以我才在这边张望呢！里面的宾客，你先去招呼着，等我这位好友到了马上就开席”。
“好的，明白了，老爷！”许夫人低声应诺道。转身进入了院子，招呼各位宾朋去了。
眼看着就快到午时了，院子里宾朋都已经落座，就等着主人家开席了。贾龚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估摸了一下时辰。心里想着，莫非段兄有事不能参加我儿周岁宴。我再等一下吧，实在不到，我也只好开席了。正低头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奔来几匹快马。马蹄撒开，尘土飞扬。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贾龚府门前。马上来人还没下马就朗声道：”贾兄，我来晚了，请罪了！“声音刚说完，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朝贾龚拱手道。来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一张国字方脸，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站着比贾诩高出半头，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声如洪钟，肩头的肌肉都快撑破外衣了。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来人姓段名熲，字纪明，姑臧本地人，能文擅武。年少时被举为孝廉。后为阳陵令。曾重创犯边的鲜卑。姑臧县的人们提起段纪明无不竖起大拇指，齐口称赞，可谓是名声在外，整个凉州也是赫赫有名的，那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后来随着名声和威望的加升，成为著名的凉州三明之一。在凉州那是妇孺皆知，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段兄，太好了，你能到场。我还担心你有事来不了呢，你能亲自前来，小弟感激不尽，你又何罪之有？”贾龚也拱手朗声回答道。
“哈哈哈，贾兄你过誉了。对了这两位是我犬子，快见过贾叔叔。”段熲笑着指着身后两位年轻人，吩咐道。
“小侄见过贾叔叔！”两位青年在父亲的指示下，齐齐躬身施礼。
“不用多礼”，贾龚搀扶住了两位，连忙客气道。
“夫人怎么没来？”贾龚又询问道。
“事出突然，夫人娘家有事，去那边帮忙去了，临走时嘱咐我代为道歉，请贾兄不要见怪才好！”段熲解释道。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段兄，请进，请进！”贾龚客气地礼让三人进屋。
两人说笑着一起进了院子，后面两个年轻人跟随着也进了院子。其他宾客这时在许夫人的安排下都已经入座，贾龚带着段氏三人和自己一起坐到了主桌。眼看所有亲朋好友都到齐了，又看到大家都已经坐定，贾龚觉得自己必须要讲两句，于是他拿起桌上满酒的酒杯，站了起来，并高举酒杯，向着众位高声说道：“今天是我儿贾诩周岁之日，特意在此设宴，邀请到各位亲朋好友来参加。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为了表示感谢，贾莫人先干此杯。”贾龚说完一仰脖，干了杯中之酒。接着放下酒杯，又斟满一杯，再次拿在手中继续说道。
“贾莫能有今日在姑臧安居乐业，弄儿为乐这样的好日子，跟各位亲朋好友的帮助和扶持是分不开的，谢谢大家的帮助和扶持，贾莫在此再干一杯，所有感谢一切都在酒里了！”贾龚说完，再次仰脖，一饮而尽。随后贾龚再次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了第三杯酒。端起酒杯面朝众人再次开口道。
“今天我儿周岁之日，设此宴席不成敬意，如有不到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海涵！我再次谢谢大家了。我请大家一起举杯，宴会开始，大家一起干杯。”宾客们都跟着举起酒杯，齐声高呼：“干杯，干杯”。
酒宴在贾龚的发言结束后，就正式的开始了。仆人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式佳肴，徐徐地上菜。不一会酒菜就上了桌，院子里马上就人声鼎沸了起来，气氛随着宴会的开始马上热络了起来。这边是吃两口就到处奔走的孩子，那边是认识不认识都拿着酒杯到处去敬酒的大人们，还有那些互相讨论着胭脂水粉的夫人们。院子里闹腾了起来，贾府上下处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外面马路上都能清楚地听到院里的热闹。
贾龚拉着段熲一起在主桌入座。两人相互喝着酒，想谈甚欢。连着喝了几杯酒后，两人都有点微醺了。段熲拉着贾龚的衣袖，略带酒意问道：“贾兄，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晚到了片刻吗？”
“不知，是否段兄有事给耽搁了？”贾龚顺着问题，问道。
“确实有事，也确实因为这事给耽搁了片刻。”段熲微笑着说道。
“哦......何事？方便讲给小弟听听吗？”贾龚继续问道。
“这事本来也要告诉贾兄，这事说来也巧。前两天我得了一块美玉，翠绿欲滴，我找人刻了一方平安扣，做为今天宴席给小孩的贺礼。”段颎一边说着一边从儿子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块翡翠，真的是又翠又通透。然后把这个木盒放在了贾龚面前，接着说道。
“今天我早上去拿此玉时，突发奇想，我让匠人在背面刻了一个”段“字，因为零时增加的要求，所以匠人花了点时间才雕刻完成，我就在现场等着他完工，才耽搁了半个时辰，不然我老早就到了。”
“段兄，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收下的话，心中有愧。”贾龚推脱着说道，把木盒又推回到段颎面前。
“贾兄，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我们一见如故，这么多年相交，贵在知心。你我何分彼此？再说这也是我这做长辈的有点心意，平安扣寓意平安安康，给你家娃娃，最合适不过了，请万万不要推辞。不然我现在就只能离开了！”段颎推心置腹地说道，把木盒再次递到了贾龚手里。
“段兄，这.......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啦！”贾龚笑着把木盒又接了过来。
“夫人，你去把小公子带出来，给亲朋好友谢礼。”贾龚又跟身旁的许夫人说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许夫人答应着进了内院。
“来，段兄，感谢你的贺礼，我们满饮此杯！”贾龚高兴地又举起了酒杯。
“好，来，贾兄，干.......”段颎也跟着举起酒杯，身旁两位少年也频频跟着举杯。
不一会，许夫人就带着小公子，出来给大家谢礼了。这时小贾诩刚刚才满月，已经能蹒跚走步了，嘴里已经能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许夫人带着小贾诩一一给各位亲朋好友回礼。有人摸摸他的小脸蛋，有人捏捏他的肉嘟嘟的手臂，还有人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许夫人带着小贾诩在主桌坐了下来。贾龚把那块翠绿的平安扣戴在了贾诩的脖子上，然后让贾诩给段颎回礼。小贾诩还是个懵懂小孩，哪懂什么回礼不回礼的，就会嗯嗯呀呀了几句，大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贾龚老来得子，今天周岁宴当然是心情大好，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贾龚的酒量大增，跟段颎喝了不少，又接受了亲朋好友的敬酒，接受完了大家的敬酒后，居然还没有醉倒。直到同段颎父子三人又连着干了每人三杯，才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鼾声如雷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才醒。醒来时，亲朋好友都已经离开了。眼看着在那里蹒跚学步的贾诩，贾龚的心情好到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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