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扶渠已经回到了宴春苑，知道秦岚在二少爷那处，丝毫用不着她担心的。
可没想到，最后却是秦岚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扶渠看见她回来时一愣，赶紧出来接她。
外头雪还没下停，秦岚也没撑伞，浑身被雪淋得白白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扶渠惊慌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呀？二少爷怎么不送你回来呢？也不撑把伞，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进了屋以后，扶渠赶紧给她换了身衣裳。
看见秦岚鬓发散乱，扶渠微微有些吃惊，但全然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只愕然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是……和二少爷打架了吗？”
秦岚不说话。
扶渠又道：“小姐打输了？”她自顾自安慰着说，“不要紧不要紧，兄妹哪能没有个吵吵闹闹的呢。二少爷功夫那么好，小姐就是输了也没关系的。可二少爷也不让让小姐，着实有点过分。”
秦岚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对扶渠轻声道：“扶渠，你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扶渠心想事情大概有点严重，“哦”了一声，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给秦岚关上房门时，听得秦岚又道：“今日我和……和二哥打架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就连夫人那边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扶渠应声：“奴婢知道了。”随后轻轻把门关上。
当时扶渠想，眼下虽然闹了不愉快，可说不定过两天就会好的。真要是打架了她也不会往外说的，若是说出去了，还让人以为兄妹当真不和呢。
房门甫一关上，秦岚便捏着袖角用力地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擦得本就细嫩的皮肤一片通红。
她脑海里全是秦乂把她堵在墙上强吻的画面，像着了魔障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越是去想，秦岚就又害怕又惊惶地用力去擦。
她想把他赶出去。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把属于他的气息全都擦拭掉。
后来秦乂的院子里不再对秦岚设防，可秦岚却再也没去过。两人一时谁也不往谁的院子往来。
秦岚甚至连姚如玉那里也不怎么去了，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且请安的时间，都很有默契地和秦乂相错开来。
秦岚心知她继母心思细腻，她怕自己在继母那里多待片刻，都会让继母察觉出端倪。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情愿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受着煎熬。
而秦乂一直是深居简出的，他和秦岚再见面时，便是除夕的这一天。
威远侯大概也听说了秦乂和秦岚之间闹了间隙，在膳厅用中午饭时，叫了秦乂和秦岚一起。
在这之前，秦乂基本不会在膳厅里出现。他都会在自己院里用饭，有事的时候出门一趟也不会与谁说起。
秦岚坐在膳桌前，看见门口光线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见秦乂正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夹杂着清冷的霜雪之气，整个人十分冷漠，眼底里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澜。
他身形依然笔直挺拔如松柏，可无形之中带着一股瘦削颓废的劲头，让秦岚的心里紧紧一提，继而泛出酸涩难过的疼痛感。
威远侯以为兄妹有别扭，有心缓和一下，便让秦乂坐到秦岚的身边去。
秦乂往她身边坐下，那清冷的气息萦绕着她，让她浑身都是僵硬的。
威远侯没太在意，看了看秦乂道：“最近可是身体不舒服？我见你精神头不是很好，身体也较往日差些。”
秦乂从容应道：“前些日受了点风寒。”
姚如玉便安排了厨房，给秦乂炖点东西补补身子。秦乂亦是语气平淡地谢过。
可是只有秦岚知道，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感染了风寒，而是因为千色引。
千色引正在一日日地拖着他的身体。
秦岚虽然难过，虽然惶恐，可是今日再见秦乂形容，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他呢？
她想起那抽屉里的药，就觉得手脚冰冷。秦乂若是再服那些药，后果会如何？
秦岚简直不敢想。
当初秦乂是为了救她才受伤中毒的，她那么努力想要帮他解毒，她那么日日盼着他能够好起来。
明明她那么……珍惜他的身体和生命，可是他自己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随后便是吃午饭，整个过程里，秦岚没一句话与他说，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用完午饭以后，秦岚正要告辞离去，威远侯看出秦岚闷闷不乐，便出声道：“岚儿，今日除夕，街上会很热闹，你若是嫌家里闷，便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秦岚应道：“知道了爹。”
威远侯便又看向秦乂，问：“你今日可有其他的事？”
秦乂道：“暂无事。”
“那好，你就陪岚儿上街去吧，护她安全。”
秦乂顿了顿，还是道：“好。”
下午时，有秦乂陪同着秦岚一起上街，扶渠自然就用不着跟着一起去了。
只不过上了街以后，秦岚满腹心事地漫无目的地在前面走，秦乂在她两步开外跟着。
她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从前那样亲密地挽着秦乂的手，一边走着一边有说有笑。
这街上的确十分热闹，大人们带着小孩子出来闹街，一个个兴奋地左拱右窜的。
后来进了闹市中，人越来越多，秦岚险些被人撞到，一只手忽然伸来，霸道地牵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一躲，却被他握得更紧。
秦岚抬头看去，见秦乂已经并肩走在她身侧，用自己身高的优势替她挡开周遭的行人。她清澈的眼里映着他的身影，瞳孔端地一缩。
与其说她是被秦乂牵着走，不如说她是被他拽着走的。她手上一直在暗暗使力和他较劲，试图从他手上挣脱开来。
秦乂嘴上不置一词，手上却也不松一分。
路过一排排店铺和摊位时，秦乂问她：“可有什么想买的？”
秦岚抗拒道：“没有。”
在经过热腾腾的点心铺子时，他又问：“有什么想吃的？”
秦岚道：“没有。”
“那松子糖呢？”
“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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