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物是人非

筝筝的生活有努力逃避过去的痕迹。
  之前在甜品店工作的时候，她经常能碰到很多年轻的母亲带着他们的孩子来这里买甜品。
  好吃又好看的糕点会使他们变得开心，也会毁掉他们的牙齿，所以很多母亲都是被孩子拉着过来的。
  他们撒泼打滚、用尽浑身解数，只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款蛋糕。
  筝筝每次看见他们的样子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文慕，他也像那些孩子一样倔强、一样蛮不讲理，但也可爱的让人忍不住纵容。
  仔细算算文慕应该也上高中了，离开他的时候还可以两只手抱住他，现在应该不行了吧。
  或许他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呢？小时候他的衣服就换得很快，两三天就变大一圈。
  文慕确实长得比文静高了，比她高出好多，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文静抱抱的可爱孩子了。
  在没有文静参与的生活里，文慕在拼命成长，像是顽强的树苗，生命力旺盛的惊人。
  自从文大志强行把文静卖了之后，文慕就很少和他说话了。
  刚开始的时候文慕天真的反抗过，他用尽一切他能用的办法表达愤怒。
  那天心碎的不只是文静，还有文慕，他哭晕过去被文大志带回家，刚醒来就闹着要去找文静，被文大志关在家里整整一周的时间。
  他表面上向文大志屈服，刚一得空就跑的不见踪影，这么一来二去，文大志也不耐烦了，他专门请了保镖24小时看着他。
  即便是这样，文慕还是经常在保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他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文慕的思想总是没有那么多惯性，他喜欢打破常规，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但那时候的他才只是个小学生而已，除了那些幼稚的手段，他再想不出其他立竿见影的办法。摔东西、绝食、离家出走、逃跑，所有力所能及的办法文慕都用了，最终都没有改变失去文静的事实。
  时间久了，他知道那些办法没用，也就不再逃跑了，之前他一逃跑就一定是在文静被带走的那个地方，这让找到他成为一项简单的工作。
  但自从知道文静不会再出现在那里之后，文慕就再也没有去过那片。
  文大志以为文慕终于想通了，还高兴了，好久，就连李莉都以为文慕是真的放下了，但他们都想错了，文慕只是开始沉淀，寻找机会，伺机而动。
  那时候的文慕不知道，在大人的世界里，他的所有表达都是幼稚的，在大人画的圈里叛逆叫可爱，一旦越界就是不听话。
  李莉也曾撕心裂肺的质问过，但文大志咬死不说，他们的关系也逐渐疏远。
  文静走后，那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可以称作“家”的地方轰然崩塌。
  原来“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是微风就能吹倒的地方。
  文大志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报应，他利用了李莉和文慕让文静放下戒心，就要承受利用他们的后果。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文慕和李莉会把文静当作亲人，更胜过自己。
  他做的事情确实可恶，他不求他们母子俩原谅，但他有他的考量和坚持。
  李莉提出过要和他分开，被文大志拒绝了，她根本不是文大志的对手，只要有文慕在，她就没办法孑然一身的离开。
  离开文大志或许没有什么，但她不能再失去文慕了。
  文静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都安静的可怕。
  文慕变的暴躁易怒，李莉也沉默寡言，他们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内心的不满，用这无声的反抗替文静打抱不平。
  但现实就是这样，无能狂怒者居多，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被改变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文慕的性格逐渐阴郁沉闷，李莉怕文慕走了弯路，经常劝解他让他好好学习。
  “只有变成强大的人才能找到文静，才能把她带回来，妈妈不想你每天都活在过去，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想办法争取。”
  “我知道你自责没有保护好姐姐，但这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但总有长大的一天，等你能靠自己的力量站在这天地之间，就一定能找到姐姐。”
  “姐姐是爸爸弄丢的，你要负责找回来，父债子偿，你要做有用的事情，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文大志身上。”
  文慕很聪明，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小时候的记忆都被困在文静的那个拥抱里了。
  分别的场面太过撕心裂肺，不怪文慕走不出来，文静给文慕上过很多课，讲过很多知识，但都没有现实这一课来的刻骨铭心。
  文静太好了，文慕是真的舍不得她，瞬间的短暂分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时间的回忆侵蚀。
  现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以后做不到，要找到文静有很多方法，既然是因为没能力所以找不到，那他就要变成有能力的人。
  文慕本来就很聪明，把心思用到学习上成绩自然突飞猛进，更别说他是在拼了命的学习。

  文大志对文慕的转变很高兴，他赚到的钱都投资在了文慕身上，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他不跑去找文静，文大志对他几乎是溺爱。
  即便这样，文慕对文大志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之间一年都说不上一句话。
  文慕除了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什么事情他也只会找李莉，从不和文大志沟通。
  李莉知道他心里有气，所以从来不强迫文慕和文大志培养父子感情。
  文大志不配做父亲，就算他对文慕再好，也改变不了他卖了文静的事实。
  文慕的目标很明确，他所有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找到文静。
  他一直记得文静是被黑衣人带走的，小时候他自己太弱了，打不过那些人，所以他不光学习，还拼命的锻炼。
  他也不心疼钱，反正都是文大志的，他到处拜师学艺，花钱如流水，柔术、拳击、跆拳道，他一个都没落的学了。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亲手把文静从那些人手里接回来。
  文慕在学习的过程中也逐渐爱上了这些暴力的运动，从这些暴力对抗中，他的情绪得到发泄，他能感受到自己逐渐变强。
  每变一点点，就离文静更近一点。
  文大志不喜欢文慕每天打打杀杀的，对抗型的运动总会受伤，文慕自从接触了这些，每天的脸上都是挂彩的。
  他还经常顶着这张黑青红肿的脸出现在家里的饭桌上，一脸的不在意。
  李莉总觉得文慕在朝着未知的极端方向发展，她心里担忧，却又不知道怎么和文慕沟通，他的心结李莉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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